藍昵瞥見喻森手中長劍,不由“噫”了一聲,突然出手,以掌為刀,切向丁為。丁為萬料不到藍昵竟會向他動手,吃驚之余,連忙收手,喻森的長劍已滑了過來,要不是藍昵及時捏住喻森的劍尖,丁為的胸前就不止是像現在這樣僅僅破了一塊衣服而已。
丁為愕然之時,藍昵已拉起喻森走了。龍雀堂的人一擁而上,看見丁為難看的表情又都停了下來。良久,丁為搖搖頭,藍昵二人才得以揚長而去。
“你幫我?”出了醉仙樓,喻森看著她微微一笑。
“你的劍是那里來的?”藍昵直指主題。
“原來你是想問這個,我還以為你真的很關心我呢?”喻森自嘲道。
藍昵冷冷地看著他道:“你一開始就有意接近我,你到底是誰?怎么會有我哥哥的寶劍?”
喻森看著她道:“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和丁為是什么關系,我一定告訴你這把劍是怎樣來的。”
“這是交換的條件嗎?”藍昵的表情冷得像冰。
“如果你要這樣想我也辦法?!庇魃瓟傞_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好,我告訴你——”藍昵突然揮出一拳,正中喻森下巴。隨即一腳踢在喻森膝蓋上,喻森連受兩擊,后退不迭,差點脆了下去,長劍已落到了藍昵手上。她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冰冷的劍刃拉出一截,壓在喻森脖子上。喻森捂著發(fā)腫的下巴,半跪在地上。牙齒縫里直抽著冷氣。
“怎么樣,現在你該說了吧?”藍昵微微笑著道。
喻森居然還笑得出,他咧著嘴道:“原來你這一招不僅可以對付丁為,連我也很適用——”余下的話被切入肌膚的劍鋒割斷了。只聽藍昵冷冷地道:“要想這顆腦袋多留些時候,你最好說些我愿意聽的話。”
“如果我說我是你大哥最好的朋友,你愿不愿意聽呢?”喻森忽然道。
“我憑什么信你?”藍昵一臉肅然。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我說什么也沒有用?!庇魃餍宰诘叵虏粶蕚淦饋砹?。
藍昵皺眉道:“那你說我哥現在在哪里?”
“他已經走了。”
“什么?”藍昵的心緊張的快要迸出來。
喻森怪眼一翻,又道:“我是說他已經出海去了?!?p> “為什么?”藍昵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他不想報這個仇,因為仇人的女兒就是他所心愛的人,因為他覺得這樣又對不起父母,所以他走了。留下這把劍作為憑據,要我你照顧你——”他一口氣說了出來,然后等待著藍昵的反映。
“誰要你照顧?”藍昵大聲喝叱著,不爭氣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涌出了眼眶,“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彼D頓足,忽然回首,抽出寶劍,飛奔而去。
風雨如晦,草木蕭瑟?;臎龅纳郊馍希挥袃勺鶝]有墓碑的土墳。藍昵木立在墳前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F在她淚已流干,微冷的風輕拂她的亂發(fā),仿佛情人的手。劍在她手下緩緩拉開,秋水似的劍刃,仿佛能夠看見藍京的臉。
“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彼{昵想著喻森的話喃喃自語。她不相信大哥會置父母之仇于不顧,而和仇人的女兒飄洋出海。她也不相信藍京會這樣丟下他唯一的妹妹。但是,令她生疑的地方也不是沒有,比如為什么藍京走時堅持不要她一塊兒去?父母之仇她也有義務去報啊。但是藍京不但不讓她去,而且連仇人的姓名都不讓她知道,難道真像喻森說的,他早就喜歡上仇人的女兒了嗎?但是這又決對不可能,藍京不是那樣的人,唯一能解釋明白的就是仇人一定武藝高強,藍京不讓她去是為了保護她。但這次藍京出了什么樣事故了,或者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藍昵想到這里,去塞外尋訪的心也更強了。
但是,丁為呢?藍昵轉念想到他,不由黯然神傷,心如云亂。剛才在酒樓上,丁為顯然是誤會了,自己如今斷然離去,勢必永遠讓他誤解。此情此恨,豈非永沉海底?
只可惜自己大仇未報,身世飄零。枉想與人長相廝守,豈非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不現實?何況大哥現又命懸塞外,如果他始終沒有回來的一天,自己必將負劍北上。仇人太強的話,她也沒打算還能活著回來。她的生命豈非正是因此而活著?
如果她沒有認識丁為,是不是可以走得灑脫些呢?可是如果真的沒有認識他,她的生命中豈非一如既往的寂寞孤獨,連一點可以回味的東西也沒有?
上天注定終歸要分離,那么悄悄地走,信許是最好的辦法。看得出他對她并沒有太多的依戀。他是一個深沉內斂、意志堅強的人,即使她一去不回,也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因為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把她忘了的。
風吹起一陣落葉,沙沙作響。藍昵合上劍柄,下意識地回了回頭,就看見兩條黑影子仿佛地獄中的幽靈一般無聲地從左邊山崖上飄了上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窈窕女人,她的腰肢特別地細,好像隨時都有折斷的可能,裸露的長脖子上卻系著一根緋紅色的絲巾,尖尖的十指,涂著血一樣的寇丹,和她慘白面孔上的紅嘴唇是同一種顏色。她鷹一樣的眼睛迅速向四周掃了掃,然后距離藍昵十步來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媚笑道:“原來你一直躲在這種偏僻之地,怪不得我和二姐找不到你?!?p> 藍昵冷冷地看向她和她身后瘦長的帶著假面的男人,冷嗤道:“你居然還敢找上門來?桑三娘,你的死期到了?!?p> 被叫做桑三娘的女人也豎起柳眉,叱道:“臭丫頭,我今天就是來要你的命的,看劍。”
她手里突然多了兩把短劍,身形一晃已到了面前。藍昵后退一步,長劍也已拔出,只聽“叮叮當當”一片響聲中,兩人已拆了二十余招。她們的身手可以說是快得出奇,但那個在一旁觀戰(zhàn)的男子卻仍然看得十分清楚,只見他搖著頭,忍不住指點起桑三娘來道:“瞧你這招使得多笨,為什么不先讓開她這一劍再近身削她的手腕?”
桑三娘聽他指摘自己的錯誤,不由飛紅了臉,一邊招架一邊啐道:“我請你來做什么,你既然知道我不敵她,為什么不上來幫我一把。”說時又退了好幾步。
藍昵冷笑道:“你殘害嬰兒,吸食人血,今日惡貫滿盈,還想逃掉么?”
桑三娘道:“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老娘今日不收拾你,這江湖還能混嗎?”
她拼命頑抗,武功又屬于奇門怪招一類的,藍昵只小心防著那個男人出手,卻不想后面冒出一個人來,只覺背上一涼似有一根尖針插入了肩胛,不由手臂一麻,長劍被桑三娘闔飛了,桑三娘哈哈大笑,縱身將飛起的長劍拔向假面人道:“這把劍還不錯,歸你啦?!?p> 接著,背后一只冰冷的手已摸上了藍昵的脖子,另一只手則飛快點上了她周身大穴。
“你壞了我一只腿,我要吸干你的血?!币粋€兇狠地聲音隨著冷氣吹進藍昵耳中,她渾身一顫,道:“是你歸二娘?”
“嘿嘿,你還記得我?!睔w二娘扳轉藍昵的脖子像野獸一樣咬住她的喉嚨。藍昵呻呤一聲,面色慘白,閉上了眼睛。
突然她覺得身上一輕,仿佛歸二娘已離開了身子,她張眼一看,卻是那個假面人把歸二娘拉開了,歸二娘喘息道:“怎么?”
假面人道:“你封住她的氣血,再吸她的血,不但功力不會增加反而會害了自己?!?p> 歸二娘道:“那怎么辦?”
假面人道:“除非你放開她的穴道——”
“不行?!鄙H锪⒖檀驍嗨溃胺砰_了她,我們還制得住么?”
假面人笑道:“不用擔心,我會替你們想一個辦法的?!?p> 歸二娘道:“什么辦法?”
假面人嘿嘿一笑,轉向桑三娘道:“只怕三娘不肯。”
桑三娘道:“我有什么不肯的?!焙鋈挥中盐蜻^來,紅了臉道:“你該不會是想——”
假面人點頭道:“如果你讓我享用一時片刻,等她全身酥軟之后,你們再吸她的血,豈不就能報仇又可解恨?!?p> 桑三娘斜了他一眼道:“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