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夭夭看著躺在床上的風秦,心里無比沉重。
對風秦來說,落夭夭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捎谒?,風秦只是完成任務的核心對象,是她的師兄,朋友。
這份感情,太沉重了。
進是違心,退是傷害,她不知如何回應。
突然,床上的人動了一下,落夭夭看過去,對上他的眼神,驚喜,又愧疚。
“小師妹?!?p> 一滴淚,從他臉龐劃過,神色是難隱的痛。落夭夭知他是誤會了什么,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卻被他一把攬進懷里。
心里有些抗拒,手動了動,終是沒有推開他。
“對不起?!憋L秦恨不得把她碾碎了裝入心里,他那么努力,拼命,終也沒能保護好她,穆翎說的對,他是垃圾。
穆翎!
“師兄,咳……”風秦的力度在加緊,落夭夭肩膀生痛,呼吸有些不暢,忍不住咳了一身。
風秦放開了她,落夭夭連忙下意識躲開,跑到門前深呼幾口氣。
回過身,那人眼里,全是陰翳。
“師……師兄?!?p> 落夭夭驚恐的神色難掩,風秦卻迅速收回眼神,沖她一笑,只是他沒意識到,那笑容更滲人了。
“小師妹可以給我倒杯熱水嗎?”風秦神色不明,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這里水涼了,我去廚房找?!?p> 走出房門的落夭夭,徹底松了一口氣。
太壓抑了。
“氛圍那么尷尬,后面劇情怎么辦?”
“難搞?!?p> 落夭夭的身影已經(jīng)遠了,風秦起了身,對著銅鏡看到自己滿頭的銀發(fā),指間受力,捏碎了鏡片,碎裂的鏡片陷入指甲,鮮血溢出,他卻不覺痛一樣,任由其深陷。
她不愛他。
風秦比誰都清楚,落夭夭對他并沒有那種感覺,她從來坦蕩,表態(tài)分明,喜歡一個人,就是偏愛到極致,厭惡一個人,也是毫不掩飾。
可這兩個極致,他一個都不占??伤衷踉阜攀?,何況,她遭受了那樣的欺辱。那便,一起墮落吧。
他絕不輕易放過她。
落夭夭拿著水壺往回走,進來就看見風秦在自殘,愧疚上涌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的擔心。
“你在干什么!”水壺摔落在地上,滾燙入體而不知,落夭夭跑回去一把扯回他的手,鮮血淋漓。
風秦被她唬了一下,看著她濕了大半的裙擺愣住了。
落夭夭手忙腳亂地翻出醫(yī)療箱,這是她仿造現(xiàn)實世界特制的,把愣住了的風秦按到凳子上,用鑷子給他取出碎片。
此刻的她認真而細致,眼睫毛一閃一閃的,陰影清晰,風秦心微動,心跳加速。
若是傷得更重,她是不是會更關(guān)心自己。風秦心里閃過危險的想法。
但很快,落夭夭粗暴潑過來的酒精讓他清醒了,辛辣的感覺讓他身影一抖。
“你……輕點……”
“咳,師兄對不起。”
一頓狠操作,落夭夭成功把風秦的手指捆成了粽子狀。
“是不是很好看?”落夭夭自我感覺良好,眉眼彎彎。
“……嗯?!憋L秦沉默了一會,終歸決定了違心的樣子。
“你去換身衣服吧?!比棺佣紳裢噶?。
落夭夭這才感覺身下一涼,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
“真是難搞啊。”
圍著風秦轉(zhuǎn)了一天,她身心疲憊地躺在床上。
“可憐兮兮,宿主早點休息?!?p> 落夭夭也想睡個好覺,卻又進了令她身心疲憊的日記劇情。
爹爹死了。
一雙心如死灰的瞳孔映入她的視線。
小風秦用那雙不大的手刨著土,漸成一個矩形的大坑,而他身旁躺著的,是一卷草席,和一具尸體。
他的神情已經(jīng)麻木了,手像機械般的挖著土,也不借助旁邊的鐵楸,天空下著大雪,染白了少年的青絲。
突然,他稚嫩的手劃到土中尖利的瓦片,鮮血和著泥土被凝固,他愣了一下,淚就下來了。
“爹爹!”
少年伏在草席上痛哭,從前他頑皮,經(jīng)常磕磕碰碰,落到傷痕爹爹都會給他吹吹,而現(xiàn)在,爹爹再也不會回來了。
聲嘶力竭,心如刀絞。落夭夭的心境被感染,抓著胸前的衣襟,感到難以呼吸,突然,她從夢中醒來。
她迅速地縮到墻角,周圍是一片黑暗,她似乎陷入一片絕境之中,雙手交叉抱緊自己的肩膀,抑制地哭了起來。
兩個滿身傷痕的人,是無法相互救贖的。
她的聲音漸大,嚎啕大哭,聲嘶力竭。
這時,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那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人,帶著微微的月光倚在門上。
“果然是你呢,小姑娘?!?p> 落夭夭停了一秒,片刻,哭得更大聲了。
“啊……本座不會哄人。”那人身影動了一下,本想一走了之,剛提腳又放下,走到她榻前,一把拎起飛走。
落夭夭反應過來時,她已立在一處高檐之下,抬頭,是璀璨的星河。
“本座素來不會哄人,這人界的星空不比仙界,但也可一觀?!毙」媚铮瑒衲悴灰蛔R抬舉啊,不然本座就把你扔這算了。
他歷來不喜歡別人哭哭啼啼。
幸好,落夭夭也沒有挑戰(zhàn)他的耐心,少女抬頭認真地看著這一片星空,晚風逐漸吹干了她的淚痕,露出一雙眸含星河的大眼睛。
遠處一顆紅色的星星閃耀了一下,少女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明眸皓齒,黑袍使者也為之感染。
“紅色的那顆最好看?!甭湄藏残那橛鋹偟卣f道。
“嗯?!焙谂凼拐咻p輕應了一聲。
光影微動,黑袍使抱劍與落夭夭立于蒼穹之下,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上去卻未覺疏遠,遠處星星偶爾微閃,兩人沒有再說話,安靜享受這一份美好。
……
“那個,冒昧問一下?!绷季茫湄藏泊蚱屏诉@處的安靜。
“嗯?”黑袍使者疑惑地看向她,額間一縷發(fā)絲被風揚起,晃過眼邊,有不知覺的可愛。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很遠就能聞道,淡而濃烈。
“麥稈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
永恒的記憶,他沒有什么值得深刻記憶的,但聽上去就不錯。
“很好聞。”黑袍使者看著她,少女笑得眉眼彎彎,是不摻雜其它的,純粹的笑容。
莫九醉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