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自己可能被欺騙了,丹墨璃極為憤怒之下一劍揮出,輕羽帶出一道耀眼奪目的金色流光向著黑金色光團疾速飛過去。她用了十成力道,毫無保留,寶劍帶著她的怒火以雷霆萬鈞之勢,對穿而過。光團傾刻散落如飛絮,現(xiàn)出原本被擠壓成一團的符紋。符紋為黑色,內(nèi)里隱約透出金色的光澤。行紋繁復,千筆萬劃一路往下延伸,仿佛是一蹴而就毫無停頓,有神之意附于其上。
這道神秘的符紋一看就出自上古時期,丹墨璃自是看不懂的,但東皇太一誕生于眾神臨世的上古之時,受過梨山老祖等上一輩們悉心教導,所以他一眼就認出眼前這道神符的來歷與含義。他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從上到下反復看了又看。確認自己沒有認錯后,他一時間難以抑制住心神激蕩之情,讓此前壓在喉頭的淤血翻涌而上,他死死咬緊牙關,以至于雙目充血,赤紅一片。
一旁的丹墨璃見狀心道不好,在他后背輕拍兩下,力道雖不大,卻激得東皇太一終于將全部的淤血都吐了出來。
她從乾坤袖內(nèi)取出白玉葫蘆瓶,倒出一粒靈丹喂他服下,又緩緩渡過一道神力,才讓他一瞬間暴亂的心緒逐漸平和下來。
“那是什么?”用手帕為他擦拭去嘴角的血跡,她望著那道符紋疑惑的問道。
東皇太一舔著舌尖上血腥味,眼神微斂,意味不明的笑道:“你猜猜看?”
丹墨璃細長的柳眉的緊蹙起,仔細打量著這道神秘而詭異的符紋,黑色的行紋中透露出些許神意,氣息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蒼老感,如同燭九陰,卻比濁九陰更為深沉。
是接近于滅亡的氣息。
這難道這就是天道的氣息?
肯定不是。丹墨璃心底斷然否認掉這個想法,她雖然不知道天道為何物,但肯定不是眼前這個讓她覺得古怪,甚至略有詭異的東西。
“祂……應該并非是天道。”
東皇太一此時已緩過心神,心平氣和下聽到她如此說,不禁甚為好奇,忙問道:“你如何知道祂不是天道?”
丹墨璃略微沉思過一會,將心中的想法稍作整理,認真而嚴謹?shù)慕忉尩溃骸笆紫仁堑k出現(xiàn)的地方不對,我們此時正身處黑水之下,這里不僅滿是魔氣,更有祝兮這樣墮入魔道的魔修,若是天道之意降臨,想必這些魔修也不敢如此放肆。再有,方才祂竟然誘惑我用整個妖族與她做交易,這與天理不合?!?p> 天道,亦是天理,天意,是要講究道法自然的。
縱使天道再是霸道無情,所作一切也要合乎于理,理,其意為順,更要合乎于道,道為自然,是以。從古至今,天地間所經(jīng)一切,周而復始,輪轉(zhuǎn)不休,一切的一切都需得要在道理之內(nèi)。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事態(tài)發(fā)生,必有其規(guī)律法則,必要遵守其規(guī)律法則。道理,天理,地理,人理,至少要占其一。
但縱觀上古一戰(zhàn)至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丹墨璃無論如何看待分析,都覺得其中有些事情的發(fā)生,始終是有違天理,有違天意,不合乎因果,更不合乎道理長驅(qū)之意。
東皇太一聽后愣了足有半晌,驚訝于她竟然有著極高的悟性,更驚訝于她對天道的理解。身為局中人,自己用了數(shù)十萬年,歷經(jīng)數(shù)次次生死較量,卻都沒有她看得通透。不僅是他,只怕就連一向自詡學識淵博的玉清也沒她想得透徹。半是無奈,無是自嘲,東皇太一搖頭對著那道符紋搖頭嘲笑道:“連她都看出你并非真的天道,你還有裝下去的意義嗎?”
隨著東皇太一的話音落下,黑色的符紋散去,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懸于半空,火焰毫無溫度,其中含有掌心大小的金光明滅閃爍著。
丹墨璃十分驚訝于自己的隨口而出的猜測竟然是對的,這物果真不是天道,“這究竟是何物?”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祂會生氣。眼前這位,可是消失久遠的上古魔神。”彼時,祂甚至與后土,女媧齊名。
“魔神?魔族之內(nèi)竟然也有神?”轉(zhuǎn)念一起,又覺不對,“這魔族難道不是上古一戰(zhàn)后,才由眾生這怨而產(chǎn)生的嗎?并不曾聽聞有神誕生的傳聞。”
“祂與如今這些低等的魔是不同的,祂可是上神之一。若按輩分論處,祂可還是我的長輩?!?p> “竟然如此可怕!”雖不是天道,卻更比天道還要讓她驚訝。
魔竟然也能成神,還是被天道認可的神,這要是傳出,足以顛覆天下人對六界的認知。
“確實可怕。當年這位世間唯一的魔神不知是何緣故突然從世間消失,再無半點音訊蹤跡。我誕生時,祂早成傳說了?!?p> 【東皇,太一?!?p> 面對眼前這位于他而言都是傳聞中人的上神,東皇太一再是高傲也只能以晚輩自居,“太一見過魔神,您在世間已消失數(shù)十萬年了,都傳聞您是神隱天外天,沒想到您竟然還逗留在此方世界內(nèi),更沒想到,您竟然會藏身在他人的識海內(nèi)。今日晚輩有幸得見,當直是奇事?!?p> 他口中說著有幸,但臉色卻艴然不悅,因為方才聽到丹墨璃一番解釋后,他識得這所謂天道的真面目時,他就知曉,兄長當年必然是中了魔神的詭計,才會前往歸墟。雖然其中細節(jié)如何他猜不透,可他能肯定,這一切都與魔神有關。
黑焰一上一下的浮動著,內(nèi)里的金光隨著聲音忽隱忽現(xiàn),【沒想到,你們竟然能識破?!?p> 東皇太一冷笑,“這很難嗎?若是你躲著不出,興許發(fā)覺不到其中的異樣,可只要你現(xiàn)身,就必然會漏出馬腳,又怎么可能認不出?!?p> 現(xiàn)在想來方才逐宸那一斧應是試探出了什么,若真是天道,逐宸的神力自會消解掉,但祂去吸收了逐宸的神力為已用。如非那只是逐宸的一道神魂,而是真身在此,必能一擊殺之。
抬手召回輕羽,東皇太一用意念控制寶劍再次刺向魔神化成的黑焰。方才丹墨璃的那一劍雖然威力十足直穿而過可惜沒能傷到祂的要害,而他這一劍蘊含的神力比她更重,加之劍上附有逐宸的神力,若能擊中要害,一定能取祂性命。
火焰似乎早有準備,劍光未及時便瞬移躲過,轉(zhuǎn)而在兩人身后現(xiàn)形,【此處可是你的識海,若是傷到一絲半毫,于你渡劫有礙。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東皇太一手握輕羽寶劍,不斷的攻向祂,劍光如雷電一次次的擊打在黑焰之上,出手間絲毫不受祂話的影響,“此前你生起罡風在我的識海胡作非為時,可不曾想過這些傷會阻礙我渡劫。如今說這些,可是因為你的神力已快消失殆盡,連我這小輩也打不過了。”
幾次下來,東皇太一看出魔神的神力已經(jīng)衰退到近乎快要消亡了。
【那,帝俊的存亡難道你也不在意嗎?】
東皇太一停下手,挑了下眉,冷笑道:“怎么,你終于肯招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