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數天里,長弓獄很少見到父親母親的蹤影,每當當問及父親母親此事,得到的答案總是含糊其辭。
清晨,正打算出門繼續(xù)日復一日艱苦修行,剛騎上銀色巨虎離開草廬的長弓獄,睜大藍色眼珠期盼地向數十里之外、被無數巨大鐵鏈纏繞著高聳入云的巨大石柱望去。
這是十數日以來,長弓獄留心觀察下,父母為數不多回來時候的方向。
突然,數百米之外出現了兩道步履蹣跚的身影,那不是已經三日未歸的父母還能是何人?
長弓獄心中陡然一突,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銀色巨虎似乎也感受到了異常,馱著長弓獄快速邁開虎步急躍向夫妻二人。
匆忙間翻身下虎的魂修長弓獄,已然顧不得同樣關心則亂的體修本尊從魂海中出來失去平衡而連摔了幾個跟頭,憂心忡忡地奔跑到父母身前。
只見此時的長弓戰(zhàn)天披頭散發(fā),滿頭蓬亂的白發(fā)之上血跡斑斑!
其蒼老的臉龐面如死灰,毫無一絲血色!
雙眼中更是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神志似乎有幾分不清,口中卻是不斷重復道:
“陣眼……陣眼……終于找到了……陣眼……”
而一旁扶住丈夫的夜月雪,原本光潔飽滿的臉龐之上,此時竟是添上了許多細密的皺紋。
而原本散發(fā)著瑩瑩藍光的秀發(fā),居然有一半變成了灰白之色。
見父母如此情狀,兩個長弓獄不由自主地熱淚盈眶,更是心急如焚,一起上前攙扶住父母,聲音中帶著哭腔關心道:
“父親母親,您們這是怎么了,您們可千萬不能事,獄兒還要您們看著長大成人……”
聽得長弓獄的聲音,神志不清的長弓戰(zhàn)天猛然間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臂,有幾分癲狂的道:
“獄兒,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送你逃離這方囚牢是你母親與我生存下來的最大執(zhí)念。
謀劃了十年,如今,終于即將大功告成了。
天不亡我長弓戰(zhàn)天的血脈啊,哈哈哈……陣眼已現……
血氣灌陣,物極必反……哈哈哈哈”
“獄兒,快些扶你父親回去……”一旁的夜月雪呼吸急促地道。
話音未完,父母皆是雙雙昏迷了過去!
見此情景,長弓獄心中一突,兩行熱淚憑空落下。
強壓下心中的強烈擔憂傷痛,長弓獄知道,眼下不是悲痛的時候,必須先將父母扶回茅屋中悉心照顧才是首要之事。
兩個長弓獄將父母攙扶回茅屋后,將身受重傷的父母扶到床上休息,燒好熱水為父母擦洗了臉龐。
看著呼吸越來越微弱的父母,長弓獄心中焦急擔憂萬分,卻是束手無策。
別無它法之下,兩個長弓獄已然顧不得大陣之力的鎮(zhèn)壓,將手指分別貼在父親胸口與母親眉心印堂處。
以初入八卦境的血氣、魂氣,緩緩注入父親的血海與母親的魂海之中。
只是憑借其微弱淺薄的修行之力,些許血氣、魂氣,不過杯水車薪罷了,又如何就值得了境界高深的父母!
盞茶功夫后,伴隨著血氣、魂氣的持續(xù)輸出,兩個長弓獄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卻始終咬牙堅持不停。
心中希冀著能多少幫助到父母。
然而,下一刻,兩個長弓獄卻是雙雙吐出大口鮮血!
持續(xù)的血氣、魂氣的輸出,加上大陣之力的鎮(zhèn)壓,長弓獄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
擦去嘴角的鮮血,兩個長弓獄猶自不顧一切地繼續(xù)向父母體內輸入著血、魂之氣,直到自身逐漸意識模糊。
暈倒在地上的兩個長弓獄嚴重竟然滑下兩道血淚,口中猶自含糊道:“父親母親,不要拋下獄兒……”
此時此刻,血海中如熱鍋上的螞蟻急躁走動的第一分身心中更是一團亂麻。
只因,沒有絲毫修行之力的第一分身,無法像兩本尊一樣在尚未修行之時,就能從血海中自動脫離而出。
第一分身只能通過本尊心神,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心如刀絞卻幫不上絲毫。
怒急攻心之下,一口逆血噴出,也是昏迷了過去。
冷日,寂滅,無情。
草廬之內,床榻上的父母氣息越來越微弱,床榻旁的兩個少年昏迷不醒。
屋內,巨大的銀色老虎趴在地上悲涼哀嚎,體修長弓獄寬大袖口內一直昏睡不醒的小金猴也睜開了虛弱的雙眼。
隨著時間的流逝,床榻上的長弓戰(zhàn)天與夜月雪二人,身體竟然逐漸透明化,竟然是要被這大陣剝奪最后的一絲生機!
整整一日一夜后,長弓戰(zhàn)天的身體徹底透明化,即將徹底虛化。
而一旁同樣即將虛化的夜月雪眉心,卻是藍色光華流轉,在其身體徹底虛化消散之后,竟然憑空生出一具看不出絲毫受傷的身體來!
新身體剛一成型,夜月雪陡然睜開雙眼,看著眼前即將徹底虛化與床榻旁昏迷不醒的兒子,兩道藍色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戰(zhàn)天,獄兒……”
情況緊急之下,夜月雪顧不得大陣之力的鎮(zhèn)壓,更顧不得被自己死而復生嚇到躲到茅屋一旁瑟瑟發(fā)抖的銀虎,眉心處快速凝出一滴巨大的紫、金、藍三色魂血。
三色魂血一分為三,最大的一股藍色魂血沒入長弓戰(zhàn)天血海,試圖呼喚丈夫的血魂。
另外兩股細小的紫金魂血,分別沒入了昏睡中的長弓獄體內。
半刻鐘過后,魂修長弓獄終于從昏迷中睜開了雙眼,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不是母親又是何人!
“娘親,您終于醒啦!獄兒好擔心……對了,父親呢……”
長弓獄這才猛然一驚,目光看向床榻上,雙眼緊閉、身體已經近乎透明的長弓戰(zhàn)天!
“哇”
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長弓獄霎時聲淚俱下,再難壓抑心中的萬般悲慟!
整整小半天過后,傷心過度的魂修長弓獄,才在夜月雪的懷中沉沉睡去。
等魂修長弓獄再度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此時的父親,身體進一步虛化,恐怕離徹底灰飛煙滅不遠了。
母親夜月雪,則是安靜地看著眼前虛化的丈夫,眼神中全是無盡回憶,就連魂修長弓獄醒來也并未轉頭。
“獄兒,將體修獄兒收入魂海之內吧,我的魂力與其體內的血氣沖突,只能感受到其血魂無恙,但無法補充其流失過多的血氣。短時間內,體修獄兒許是醒不來的。”
聽到母親所言,魂修長弓心神一動,將體修本尊收回了魂海之內,一并感應到了體修本尊血海內并無大恙的第一分身。
來到父親虛幻身體旁坐下,長弓獄險些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悲慟之情,好一陣控制方才穩(wěn)住情緒看向父親。
只見父親透明的身體之上,胸膛處竟然有一團如濃墨一般漆黑的猙獰毒氣!
見到長弓獄向自己投來問詢的目光,夜月雪嘆息了一聲,凄婉道:
“也罷,獄兒,有些事,你終究應該知道。
你父親身上的毒氣,叫做’化龍毒’,是血龍族最為惡毒的毒氣,足以將修煉血龍訣者的所有血氣生生吞噬殆盡。
當年,你父親為護我腹中胎兒,也就是如今的你,迫于無奈喝下這化龍毒,無時無刻不收到此毒的歹毒煎熬。
這也是我用盡所有魂修手段,也始終不能喚醒你父親一絲血魂的原因。
你父親的血魂,已經被這化龍毒生生吞噬殆盡。”
說道此處,夜月雪的聲音明顯顫抖不止,長袍下背過長弓獄的面龐上痛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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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后,長弓戰(zhàn)天虛幻的身影徹底化為虛無..........
夜月雪心緒悲慟之下,陷入徹底寂滅........
長弓獄痛哭流涕,萬般不甘,奈何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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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穿梭,寂靜初始,十年如夢,終究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