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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月謀

第122章 往事

帝月謀 浣水月 2161 2021-01-30 10:05:00

  馮昭道:“大概八年、還是九年前,我只記得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偷偷溜出偏門外,就看到巷子的雪地上有一個奇怪的道人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字,當時覺著,他寫的字真好看呢,要是我也能寫出這樣的字,該有多好。

  我跑過去,問他,‘老道兒,我怎么沒見過這種書法?!?p>  他告訴我說,‘小丫頭,你當然沒見過,這是貧道自創(chuàng)的顏體,創(chuàng)了數(shù)年還未成功?!?p>  馮晚一臉崇拜地望向馮昭。

  馮晚道:“我寫的顏體,是顏道長所創(chuàng)。那一天,我站在那兒,看他寫下許許多多的字,到底是五百個還是六百個,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告訴我,說他悟出的就這么多,其他的還得再參悟。”

  馮晚似恍然所悟,“我記得姐姐總愛從偏門溜出去玩,原來不是玩,你是不是還想在那兒遇到那位顏道長?!?p>  馮昭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他寫的字,還在我家偏門的小巷里,只要站在那兒,我就能記得那些字來。那位顏道長真真是一位書法大家,可從那以后,我卻再也沒有見過。”

  陶思嫻面露感佩,“昭表姐就在雪地上見過一回,就能記下來,真是厲害?!?p>  余家姑娘道:“若換成是我,我頂多能記住十來個,那可是五六百個字呢,昭表姐竟全都記住了?!?p>  馮昭笑道:“我的記性哪有這么好,只不過當時是極喜歡顏道長的字,就覺得天底下的字,都沒比他更好看的了,這才用了心。他寫一個,我記一個,那天他寫了許久,我亦看了許久。只是后來,我被陸媽媽給帶回去,后來再溜出來,那巷中的雪地上,有了輪輪印,馬蹄印,他的字再也看不到了,不知道是被夜里的風吹沒了,還是被行人的足印糊去了,我當時就氣得哭了……”

  陶思嫻道:“要我說,昭表姐記下的不是那些字,而是那書法的風格,雖然年紀小,但馮家乃是圣人門第,你能感覺出不凡,這才承襲了獨有的風格?!?p>  馮昭似陷在回憶里,“嫻表妹是在寬慰我,沒有顏道長雪地留書,就不會有我的《江城子》。”

  陶思嫻覺得馮昭品性高潔,如果換成旁人,就會隨水推舟,說是自己的,可她一直說不是自己的,而是顏道長的風格。“七妹妹可是愛極了昭表姐的《江城子-代家母祭亡父》,真真寫得太好了,凄涼婉轉,催人淚下。雖不是昭表姐目睹表嬸之苦,也寫不出這樣的名作來?!?p>  “這首詞……”她想說這不是她寫的,她幾斤幾兩她知道啊。

  陶七姑娘不知幾時又回來了,跟在后頭的人群里,大聲道:“昭表姐,你就別推了,若非感同身受,怎能寫出此等佳作。我……從詞里看到了表嬸的不易,我……嚶嚶……昭表姐也太苦了,以前,皇城還傳了那么多表嬸、表姐的閑話兒,我……好羞愧,我竟然信了,嚶嚶,我對不起表姐……”

  這是什么情況,陶七姑娘居然哭了,哭得很傷心,哭得自責羞愧,仿佛是她殺了譽國公,仿佛她是罪大惡極的惡人。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不相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陶七姑娘一邊默然流淚,一邊用那獨有好聽的聲音背誦《江城子》,臉頰上的兩行淚泉令人動容,“我曾聽聞,我們姑祖母曾屢勸表嬸改嫁,可表嬸一直未應,發(fā)愿要守在馮家。我現(xiàn)在才明白了,表嬸對譽國公表叔的感情有多深,怕是當年,突聞噩耗,就想隨他去了……”

  “嚶嚶,我們對不住表嬸,也對不住表姐,在你們孤單無助時,我們……我們竟因為表嬸開鋪從商,與你們疏遠……嚶嚶……”

  馮昭完全說不出話,這姑娘得多傷心啊,居然羞愧自責得哭成了淚人,難怪陶思嫻說他們一房人最是清貴,不屑與名聲、品行不好的人結交。

  陶七是受了父兄熏陶,不就是一首詞,竟能哭得這般慘絕人寰。

  陶七姑娘一哭,貴女里亦有幾個跟著抹淚,連馮昭也跟著哭了起來:“我以前只顧玩鬧,沒想娘這么苦,我……我真是不孝!”

  陶思嫻因受感染,立時就落淚了。

  馮昭被搞得眼眶發(fā)紅,不就是一首詞,至于嗎?她們?yōu)槭裁炊伎奁饋怼?p>  陶七姑娘哭得抽抽打打,“恩愛夫妻天人永隔,年年祭日皆是斷腸處,好……好讓人心痛……”

  汪琴想到馮昭在汪家受的罪,“嗚哇”哭出聲來,“我們汪家真是做得太過分了,竟然因為流言,那樣傷害表姨母和昭表姐,嗚嗚,我以汪家行事為恥,嗚嗚……”

  啊喲喂,這是要自省己過,為什么汪琴也加入進來了,還說以汪家行事為恥的話。

  陶七姑娘指著汪琴,哭得顫微微地道:“你倒還有幾分我們陶家人的高潔,與那些姓汪的不同,嚶嚶……我現(xiàn)在愿意讓你喚我表姐了。”

  汪琴拿著絲帕拭淚,“誰……誰稀罕了……我是真的覺得表姨母和表姐不容易,我……一直就知道汪家那樣做不對……”

  陶七姑娘嬌斥道:“我……我本是你表姐,血脈至親,焉是我們認或不認便不是的?!?p>  你還知道呢,前頭不是說不屑與汪琴為伍。

  不遠處,馮嬤嬤行了過來,看著一群姑娘在這兒哭,“姑娘們這是怎了?”

  陶思嫻福了福身,“我們在說昭表姐的《江城子》,沒想表嬸這么苦,令人難過得哭了……”

  這些傻姑娘,居然因為一首詞哭了,大娘子這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馮嬤嬤道:“家主,我們得回府了,老夫人還在家等著呢?!?p>  陶思嫻拉著馮昭,“昭表姐四月初三一定來,明日我定將帖子送到府上。”

  馮昭對眾人道:“你們別待太晚,早日歸家?!?p>  “恭送昭表姐(晉國夫人)!”

  馮昭帶著馮晚、馮嬤嬤出得二門,上了圣人車,十二名侍女已在那兒等了良久,一行人出得明園,和來時一般穿街過巷。

  自來奇事傳千里,像馮家嫡長房這樣的奇事,傳得更快了,好些百姓都知道了馮家嫡長房的事,孤女掌家,招夫入贅,且還有一個晉國公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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