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試考生之所以減少,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是自退,二是勸退,二者本質(zhì)上無多大差別。
像丁麟年這種就屬于自退,因為沒有準備功法所以請愿退出,而元氣測定沒有超過三等的便會被強制退出,因為元氣決定了煉氣師修行之路是否長遠。
至于李錫科這種位居頭名之人,能不來參加第三項著實讓沈劍敏難以理解。
“當...”
琴聲由一開始的激烈變得溫和,漸入佳境。
比起皇宮樂師,這琴聲擁有著獨特奇妙的煙塵氣息,永和帝竟一時陶醉在其中。
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大太監(jiān),他急躁地囑咐侍衛(wèi)讓這琴聲停下。
“這里是靈試主會場,何人如此放肆!”
但環(huán)顧四周以及墻頭,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琴聲就像是憑空傳出,在練武場回蕩。
沈劍敏皺了皺眉頭,她其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奏琴人的準確位置,但沒有陛下的指示她不會聽從一個太監(jiān)的命令。
“沈愛卿,讓著琴聲停下吧,朕要回寢了,你來打理后事...”
永和帝揮了揮手,示意移駕。
正當沈劍敏欲行禮遵命之時,琴聲忽然急切起來,像是有餓狼追趕一般,揪動著眾人心弦。
“呼呼呼...”
狂風襲來,黃沙漫天。
難道有刺客!
這個念頭在沈劍敏腦海只存在了一瞬,因為有足足六名月將在防止這種事情發(fā)生,如果能躲開六名月將的勘察,正大光明地進入練武場,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fā)生。
但怎么解釋現(xiàn)在這種情況?
黃沙逐漸在練武場布滿,視野漸漸不夠清晰。
朦朧中,一道人影在墻頭出現(xiàn),那人頭帶草帽,身后披風,有一股江湖劍客之氣。
他就是刺客?!
沈劍敏取出匕首,隨時準備進攻。
又一陣狂風襲來,黃沙盡數(shù)被帶了出去,與此同時,琴聲也到達了高潮。
眾人側(cè)頭看向墻頭之人,那人一手壓低草帽,一手捏住披風,終于沉吟起來: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p> 是詩!
百官驚奇,在這種時代,詩詞永遠被文人騷客所青睞。
驚奇之后又是疑惑,這是什么意思呢?
張儉...杜根...這二人有什么典故么,不過這一句詩確實形容了逃亡途中的惶急情狀。
眾人有些期待接下來的一句。
只見墻頭男子一躍而起,緩緩而落,氣息朝他身邊逐漸匯聚。
李錫科將草帽一揮,披風一抖,琴聲也停在了最高潮的部分。
全場浮現(xiàn)出一個個驚呆的目光,沈劍敏也恍惚一下·,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如果說前兩句有些晦澀難懂,那這兩句就堪稱神來之筆。
澎湃激動之情在眾人心中醞釀,就連將要惱怒的永和帝手指也微微顫抖,被這光明磊落的兩句詩震撼住了。
“臣李錫科參見陛下!”
趙泰懵了,丁麟年也懵了...現(xiàn)場就這樣寂靜了很長時間。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考生中的一人,他顫顫巍巍地說道:
“這不就是昨日作《贈竹影閣主人》的李公子嗎?”
贈竹影閣主人?竹影閣不是春華院的一處別院嗎...
眾人內(nèi)心不解。
永和帝重新坐下,用手捏了捏眉間,不怒自威道:
“這是何意?”
李錫科起身傲視眾人,回道:
“這是臣贈給陛下、贈給青云國的詩,寓意國家不怯外賊,忠臣不畏生死,傲然世間之意!”
永和帝怔了一下,繼而頷首道:
“可有題名?”
“有!此詩名為《永和臣心》?!?p> 這馬屁拍的叫一個高深,即便是官場老油條也不得不佩服。
永和帝大笑起來,連拍幾下扶手。
“善,善!”
今日之事必被史官記載,能在史書上永遠留下永和一朝勵精圖治的景象。
平復心情后,永和帝問道:
“這就是汝要如此出場的原因嗎?”
李錫科點頭。
永和帝隨即示意澀月將繼續(xù)考核,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暢快過了,只是沒想到眼下此人詩詞造詣竟如此之高,內(nèi)心又對那個《贈竹影閣主人》起了濃厚興趣。
“請考生李錫科展示功法!”
到此,李錫科達成了他的目的,即完成了人前顯圣,又取得了永和帝歡心,真是一舉兩得。
只是抄人家的詩還不改句子,屬實有點過分。
畢竟張儉和杜根這二人的典故只有前世人知曉,以后得想辦法圓回來。
“臣將展示的功法可能會使天地異變,屆時還望澀月將大人能夠妥善保護?!?p> 天地異變?沈劍敏內(nèi)心一緊,心想他難道要在這個地方使用高階功法。
她有點不太確信眼前之人的真正實力,通過望氣術(shù)能夠看出來他頂多二等煉氣師,還絕沒到達能夠使用高階功法的地步,但擊退羅煉又作何解釋?即便是她,功法也和羅煉難分上下。
想不明白,沈劍敏只能提前做好準備。
丁麟年在看臺已經(jīng)咽了好幾次唾沫,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場景,竟真讓人做到了。
“李公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過要說最難受的是誰,非指尖溢出鮮血的趙泰莫屬,雖然他早有計策,但剛才所發(fā)生的事情,讓他根本無法接受。
那琴聲...那首詩...那猖狂的樣子,趙泰妒忌逐漸轉(zhuǎn)變?yōu)楹抟狻?p> “臭婆娘,你竟敢...”
眾人心中各有所想,最多的便是贊嘆,只恨場中之人不是自己。
人這一生能如此風光一回也算是值了!
......
“昨日準備了那么久也不算白費功夫,只不過雪兔準備的草帽和披風有點不靠譜啊,肯定是被人白白坑了十幾兩銀子。”
李錫科自言自語,似乎并沒有把接下來的重頭戲放在心上。
有阿然,沒意外。
【這個饋贈可能是你現(xiàn)在的修為所承受不了的?!?p> “有煉剎反噬嚴重嗎?”
【十倍!】
“那我豈不是要昏迷五十天?死法是餓死...”
【所以不到危急關(guān)頭不能使用,算是你的殺手锏,以后獲得的饋贈也不會高于此,這次就只釋放一成的威力便可,而且此招的完全反噬不是昏迷,而是壽元。】
壽元?李錫科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漬,就沒有讓人舒服一點的招式了嗎?”
【主要是你修為不夠,等到有一天三系合一之時便是你飛升之日?!?p> 李錫科沉默了,他懂得其中緣由。
“開始吧,一成便一成。”
他緊閉雙眼,從意識領(lǐng)域接受著新的知識和能力。
漆黑,一片漆黑,在這漆黑中閃爍過一片紅色光暈...
漫無邊際的原野,冰封的大陸,燃燒著火焰的地面,以及萬千大山...
這些場景開始不停在意識中切換,思緒飄散,記憶分崩離析...
忽然間,一雙恐怖駭人的眼睛占據(jù)了所有的場景,那雙眼睛緊緊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意識抽離。
“吾主...”
這一聲拉回了思緒,挽救了記憶,新的知識抵達腦海深處,這一切如同夢幻一般,開始與結(jié)束只在一瞬之間。
現(xiàn)實中,李錫科緩緩睜開眼睛,身軀下沉。
沈劍敏感覺到了周圍自然氣息正在被強有力的調(diào)動,自己竟然挽留不住。
“......”
他說什么了?
眾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但三位月將心中已經(jīng)明了,氣息異常,元氣不穩(wěn),這都昭示著一種結(jié)局:
大災(zāi)將至!
此刻正值晌午,日光卻開始逐漸消失,永和帝方眼望去,烏云竟憑空出現(xiàn),并迅速密布,遮天蔽日。
“轟隆!”
一聲雷聲讓眾人心驚肉跳,這是變天的征兆!
正在迷惑之際,天空再次出現(xiàn)異象,只見烏云開始變色,如同血霧一般滲人魂魄。
“這,這...”
永和帝神色劇變,他急忙看向澀月將,發(fā)現(xiàn)后者也難掩震驚之色。
“愛卿,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沈劍敏說不出話來,她甚至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功法。
又是連續(xù)幾下雷聲,場中有人不顧顏面癱坐下來,像是丟失了魂魄。
一道閃電將血霧瞬間照亮,天空中顯現(xiàn)出詭異之象。
“這是...龍?!”
丁麟年靠著心境強撐著將這句活說了出來。
眾人心中一顫,龍?!
上古時期的神獸,萬獸之首,能囊括宇內(nèi)包含四海,但在此時顯形,究竟是吉象還是災(zāi)變?
永和帝站了起來,將手伸向天空,這是在祈愿。
所有人都在注意天空,而此時的李錫科已經(jīng)大汗淋漓,像是被雨淋過一般。
“該結(jié)束了...”
他雙手合十,心中念道:“收!”
剎那間,血霧散去,一切恢復原樣,晌午的陽光艱難地灑進練武場中。
“臣李錫科功法展示完畢!”
這句話像是炮彈一樣瞬間將死氣沉沉的氣氛打破,眾人發(fā)愣般看向處于場地正中的男子,眼神中充滿困惑,像是在說:
“剛在的異象是你的功法?”
不可能,不可能...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趙泰更是難以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才得以掌握金之刀前三技,但在剛才的景象面前就像是孩童輪著木棍同將軍搏斗,不在一個級別上。
“你說剛才的....是功法?”
永和帝吭吭哧哧說道,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李錫科正色回道:
“是!”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
永和帝陷入了賢者時間,似乎是頓悟了什么事情,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澀月將,然后揮了揮手擺駕離去。
“陛下!臣有事啟奏?!?p> 趙泰快步出人群,因為他知道再不出場就來不及了。
永和帝已經(jīng)身心俱疲,不想再多聽一句話,但看見是趙尚書之子,還是停了下來。
“言?!?p> 趙泰起身道:
“據(jù)臣所查,李錫科乃是新城孤兒,盜賊之身,這些年盜竊財寶不計其數(shù)?!?p> 又是一重磅消息!百官嘩然。
在青云國凡是有過案底之人,一生不得為官。
這一消息可以說是斷絕了李錫科的官場之路,而且在這時說出,不可謂不心機。
永和帝皺了皺眉頭,擺手道:
“朕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過后處罰?
趙泰咬了咬牙,又說道:
“請陛下懲處,盜賊竟也能參加靈試,實在有辱國威?!?p> 不等永和帝開口,一旁正在穩(wěn)定體內(nèi)元氣的李錫科開口挪愉道:
“尚書之子也留戀青樓之地,實在有辱國威?!?p> 他不屑地瞥了趙泰一眼,心說和我比陰陽怪氣你還嫩點。
“肅靜!”
大太監(jiān)猛地一喊,眾人莫不敢在有任何言語。
永和帝哼了一聲,隨即擺駕離去。
這就完了?陛下不打算懲罰他?而且父親看我的眼神怎么變得如此兇狠...
我做錯什么了嗎,趙泰踉踉蹌蹌朝后退去。
你錯就錯在不會審時度勢,若是在前兩回合你將此事抖出,皇帝肯定會懲處我,但今天之后,我將再無阻礙。
李錫科揣度著阿然在他釋放功法時所說的話,心中梳理著答案。
“御龍神力嗎...”
正思考之際,就聽見了澀月將清脆悅耳的聲音。
“靈試結(jié)束,李錫科位居頭名!”
這一句也宣告著李錫科將成為任一月將徒弟,甚至不出半載將成為月將!
百官看李錫科的眼神都變了,文武兼?zhèn)涞钠娌?,這些年就只出過感月將一位,而在今天,一位盜賊之身的男子又將成為青云國新星,安武侯如虎添翼。
在陣陣嘆息聲中,靈試也終于宣告結(jié)束。
......
翌日下午,雀城,茶話樓。
“你們聽說了嗎?李公子位居靈試頭名!”
“這事已經(jīng)傳遍整個雀城了,再過不久青云國國民都將知曉,真是風光無限啊?!?p> “據(jù)說昨日有神龍顯現(xiàn)不知是真是假?”
“十月將人才濟濟,現(xiàn)又得奇才,看來我雀城將萬年無憂了?!?p> 李公子奪得靈試頭名的消息短短半天內(nèi)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婦孺皆知,都感嘆李公子意氣風發(fā),有貴人之相。
四樓包廂中,兩名男子博弈棋藝,笑容滿面。
“李公子,我明日就要回京了,今日就算是告別了?!?p> 李錫科輕笑一聲,拈起一顆白子。
“希望下次再見時少爺能成為京園博士。”
“那是自然,到時候我也要如你一般風光無限?!?p> “哈哈哈...”
丁麟年面帶笑容,但棋盤上卻將白子逼到了絕路。
猶豫片刻后,李錫科認輸。
“下棋我贏不了少爺...”
“打牌我贏不了天才...”
二人相視一笑,李錫科心里忽然怦怦直跳。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竟比見到澀月將姐姐時還要強烈!
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在冷漠的男人,直腸都是溫暖的?!?p> “有機會我也會去京城的,我也有需要弄清楚的事情?!?p> “好!”
二人繼續(xù)下棋,李錫科和丁麟年一樣,都是不愿服輸?shù)娜恕?p> ......
春華院,竹影閣。
想起昨日之事洛酥兒還是有些后怕,畢竟藏匿于圍墻之中當著皇帝和百官之面彈琴,這是大不敬,但所幸并未出事。
看著眼前的宣紙,這一切都算值得,宣紙上寫的是一首詞。
《晝夜樂》
秀香家住桃花徑。算神仙、才堪并。層波細翦明眸,膩玉圓搓素頸。愛把歌喉當筵逞。遏天邊,亂云愁凝。言語似嬌鶯,一聲聲堪聽。
洞房飲散簾幃靜。擁香衾、歡心稱。金爐麝裊青煙,鳳帳燭搖紅影。無限狂心乘酒興。這歡娛、漸入嘉景。猶自怨鄰雞,道秋宵不永。
“這個李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呢,若是能...”
想著想著,洛酥兒心弦一緊。
......
安武侯府,正堂。
永和帝和趙尚書正在攀談,趙泰跪在當中。
“愛卿要多教育公子,身為朝廷大官之子,竟留戀煙火之地,傳出去讓人恥笑?!?p> “臣謹遵皇命,以后定當約束犬子?!?p> 趙泰牙齒都快咬碎了。
父子二人出了正堂后一直沉默,快步走向尚書主臥。
剛一進門,趙尚書就是反手一個巴掌,怒斥道:
“我看你最近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趙泰趕忙跪下。
“父親!明明那廝是盜賊,為何陛下全然不在意呢?”
趙尚書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平復之后化為一陣嘆息。
“你資質(zhì)尚淺,想事情太簡單了,暫時不要入軍,再歷練幾年?!?p> 聽到不要入軍后,趙泰如臨大敵。
“父親,你答應(yīng)過我的!”
“哼!你以為入軍就是那個人的對手了?!他有安武侯在后面撐腰,你有嗎!你以為陛下為什么要忽略他的盜賊身份,就是因為他是安武侯中意之人,或許正在當北域接班人培養(yǎng),你在和他斗之前就輸了,收起你的小心思!”
趙尚書一口氣將趙泰說懵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憋出一句話來:
“為什么那位大人要中意他...”
雖然家父是青云一派,自己也經(jīng)常不把安武侯放在眼里,但有誰要獲得他的中意,那可謂癡人說夢,大名鼎鼎的感月將也只是月將而已,并不是繼承者。
趙尚書啐了一口,悠悠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他的私生子吧?!?p> 這是氣話,因為皇帝對那個“未有臣心”的靈試頭名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觀念,這就代表著安武一派又多了新生力量。
“明日隨我回京,我找個機會將你送向南方?!?p> “是!”
......
告別丁麟年后,李錫科沿著小道朝城南方向走去。
昨日很是疲憊回去直接倒頭就睡,沒和其他人多接觸,一直到現(xiàn)在,他身體仍未恢復完全,感覺就像是大病纏身。
僅一成功力就有如此負擔,要是完全解放,豈不是要命...
幾日未見侯爺身影,甚是想念,但據(jù)羅笛所說,侯爺有要是,恐怕是為了青云、落塵兩國戰(zhàn)事奔波。
先前羅煉的先鋒軍試探以失敗告終,不知道接下來會采取什么措施。
但能隱隱感覺到,大變將至,不然十月將也不可能從各地奔來,靈試只是一個借口。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穿越將近一月,生活習性也改變了不少,至少作息有了規(guī)律。
想到這里,他長長出了一口氣,呢喃道:
“五相...究竟是怎么回事?”
【別亂猜啊,我是正經(jīng)人。】
“......”
到了偉南閣后,兩兄弟正在呼呼大睡,火煌在發(fā)呆,羅笛換上了桃色裙擺正悶悶不樂。
穿工裝和穿裙擺的羅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前者英姿颯爽,后者嫵媚動人。
一人兩態(tài),甚好甚好。
雖然已經(jīng)習慣了羅大人的反差萌,但內(nèi)心還是忍不住要吐槽一下。
“羅大人在愁什么呢?”
羅笛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水品了起來。
“戰(zhàn)爭要開始了...”
“嗯?!”
李錫科先是一驚,隨后釋然,對于這件事自己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談判中對方要求割讓寒墟,殿下不允,于是就不歡而散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戰(zhàn)書就到了?!?p> 青云國如今這么不堪嗎?大敗先鋒軍還在談判桌上站不住腳,這和打了勝仗還要投降有什么區(qū)別,哦,我不是故意rufa。
察覺到李錫科心思后,羅笛重重砸了一下膝蓋,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重文輕武,吃棗藥丸!”
李錫科沒有說話,而是上前摸了摸羅大人的頭,后者并不清楚這是什么意思,只覺有種被小看的感覺。
“哼,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別忘了!”
什么事情,我答應(yīng)你什么了?他仔細一想終于回憶了起來。
“拜師什么的,小啦!格局小了!我人都是你的了,還拜什么師!”
這話聽起來很受用,羅笛臉頰微紅,小夾子似的睫毛向上刷去。
李錫科見狀湊到她耳邊說道:
“一會把嘴捂住,別讓那小丫頭察覺?!?p> 在身體狀況不佳的情況下,李公子只能堅持到半夜。
......
在靈試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皇室以及百官車輦回京,聲勢浩大,安武侯也從遠行鎮(zhèn)歸來送行。
但這番景象李錫科不配看到,因為他和羅笛都睡過了,還是使者來到偉南閣通知才叫醒的二人。
“快快快,殿下叫我們速去練武場,肯定有要事?!?p> 李錫科有一種被抓奸當場的感覺,心想男人不能太快...
侯爺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走了皇室百官,現(xiàn)在肯定是為了戰(zhàn)事而來,但命令十月將前去就行了,為什么非要帶上我呢。
對了還有拜師儀式,可能想湊合著一塊進行。
二人收拾完后就迅速朝練武場奔去,兩兄弟和火煌看著疲于應(yīng)酬的李錫科,眼神中充滿了可憐惋惜。
練武場沒有了前幾日的熱鬧,這里平民禁止入內(nèi),高高的圍墻隔絕了外界,大理石柱對稱包圍了圓形決斗場,威嚴肅穆,高墻之下有五處向下延伸的通道,通向不同的修煉之地。
高臺與看臺已經(jīng)被取消,想必是太占面積,李錫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什么舉辦活動的會場,而是血淋淋的“武道至上”武館。
雖然有一種中世紀西方建筑氣息。
墻頭上,他見到了消失幾日的安武侯。
“恭喜成為靈試頭名,和本侯猜測無差?!?p> 一襲青衣,領(lǐng)袖氣質(zhì),這是如假包換的侯爺。
李錫科拱手作揖,笑道:
“不過是僥幸罷了,還望侯爺多栽培。”
李成安沒有回話只是朝空中揮了揮手。
十名將軍以極快的速度出現(xiàn),單膝而跪,神情肅然。
“拜見殿下?!?p> 聲音整齊低沉,李錫科顯得有些局促,他從這十人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感,各種氣息在空中流動,分明而又強大,不亞于羅煉的氣場。
甚至相處已久的望月將羅笛,此刻也讓他感受到威嚴之氣。
“放肆,還不拜見殿下?!?p> 身形魁梧,只有右邊一只臂膀的將軍瞋目道,這是護月將許辰。
“咳咳,護月將,這是靈試頭名李錫科,字志云?!?p> 羅笛老護短了。
“李公子,待會考慮考慮我,別被望月將蠱惑?!?p> 徐道義一大把年紀了,這種舔狗話倒是說的利索。
“我其實也可以...”
身著黑鎧,帶著鐵皮面具的袁駟散發(fā)及腰,如果不是因為他慵懶的聲音,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性別。
澀月將沈劍敏沒有說什么,還在回憶到底什么時候見過他。
“哈哈哈,你們這些人都沒看見他是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嗎?是吧,安柱?!?p> “哥哥,我們平時還是離他們遠點吧?!?p> “對對,不能被傳染了,但他可對殿下不敬,該當何罪?”
“那還是殺了吧,哥哥。”
一對分別失去左腿和右腿的兄弟一唱一和,語氣間充滿了調(diào)侃。
特征顯著,這是高輝、高嵐兩兄弟,李錫科心想小小年紀不學好,打打殺殺掛在嘴邊...
“許辰將軍別動怒,臣妾會心疼的?!?p> 失去右臂的女人緩緩說道,充滿了曖昧。
安萍同其他兩位女月將不同,有一種鄰家大姐姐的氣質(zhì),讓人想一頭鉆進懷里。
帶著鐵皮鼻套的閉月將陸夕云一句話不說,安安靜靜。
“今天好冷啊,冷的讓我都無心修煉了?!?p> 身無異樣、面容俊秀的李子胥自言自語,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guān)。
“安靜?!?p> 安武侯淡淡道。
十位將軍立馬恢復表情動作,一聲不吭。
“他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
“???”
李錫科直接懵逼,其余月將神色各異,都無法接受。
羅笛一下子站了起來,心想殿下你橫刀奪愛是幾個意思。
“怎么了,你在質(zhì)疑本侯?”
“不敢?!?p> 羅笛又萎了下去。
失去左右腿的兄弟二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錫科看了一陣,然后失望地搖了搖頭。
安武侯哼了一聲,二人收回了目光。
“你們總愛妄自揣度,為這個吃的虧還少嗎?!”
其他人不敢接話,唯有許辰站了起來,橫眉大眼,肌肉雄壯有力,寸頭顯得更加精神,看年紀應(yīng)該有三十好幾。
他沉聲道:
“殿下,我們也需要理由,您肩負著青云國未來,為什么收他為徒?”
李錫科看著眼前的大高個,感覺自己過于渺小,打起來可能被吊著錘。
“許辰將軍,你是當日功法展示的時候并未在場,不然你現(xiàn)在就和我一樣心里癢癢了?!?p> 徐道義聲音沙啞難聽,但咬字清晰,聽清楚不算難事。
安武侯嘆了一口氣道:
“以后見他如見本侯,多余的事情最好別做?!?p> 許辰雖然有些不甘,但也沒有再說什么,他多留意了幾眼李錫科。
“望月將羅笛,極月雙將高輝、高嵐,澀月將沈劍敏,閉月將陸夕云,戎月將袁駟,六人聽令?!?p> “在!”
安武侯拿出六張方形令牌,上面用特殊材料雋寫著“安武”兩字。
“遠行鎮(zhèn)守將羅笛、袁駟,勝宇鎮(zhèn)守將高輝、高嵐,至于北邊的寒墟就交給沈劍敏、陸夕云二位了?!?p> 安武侯將令牌依次交給到了他們手中。
李錫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湊到安武侯的耳邊說道:
“師父,你都布排好了嗎?”
“哈哈哈,落塵國那么大的動靜,師父我當然知道,只不過時間確實趕了許多,幾個將軍都還蒙在鼓里?!?p> “殿下,難道落塵國不長記性還來送死嗎?”
“哥哥,我看你被羅煉教訓的時候也沒這么嘴硬啊?!?p> “……”
高輝、高嵐兩兄弟看起來關(guān)系很好,嗯,一定是這樣。
李錫科心里這樣想著。
“這次是大規(guī)模入侵,需做好萬全準備,不容有失,趕在入冬前完成所有防御措施?!?p> “是!”
五人齊聲說道。
安武侯揮了下手道:
“你們可以行動了?!?p> 一瞬間六人就消失在了李錫科的視野里,甚至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殿下,那我們呢?”
安萍溫柔地說道。
安武侯彎了下嘴角。
“本侯的徒兒暫時就交給你們了。”
“您意思我們留下來教他功法?”
“嗯。”
許辰皺了皺眉頭,一臉不悅。李子胥一開始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現(xiàn)在也眼神飄忽不定,像是思考著著溜之大吉的方法。
“肅月將徐道義,護月雙將許辰、安萍,三人聽令?!?p> “在!”
“他就拜托你們了?!?p> 安萍和徐道義也都站起來點了點,二人心照不宣,殿下這是有意為之。
李錫科沖著他們笑了笑,強裝出來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侯...師父你干嘛去呢?”
這拜師儀式多少有些潦草,他一時間還改不過來口。
李錫科不知道的事,李成安歷經(jīng)兩朝這是他的第一個徒弟...
“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等我回來再教你功法,他們暫時就是你的老師了?!?p> 安武侯看了看剩下的最后一位將軍,淡淡說道:
“感月將李子胥,你就跟隨本侯?!?p> “是……”
李子胥有氣無力的回答。
安武侯輕打了一下李錫科的后腦勺,悠悠道:
“開始你的修煉吧。”
說完就和李子胥回頭離開,李錫科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忽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
安萍是個美人,也是個狠人。
李錫科已經(jīng)跑的快虛脫了,但依然咬牙堅持著。
安武侯離開不久,他的修煉就開始了,只不過既不是功法也不是劍術(shù),只是單純的體能訓練。
安萍給了他規(guī)定,跑到太陽將落才能進入修煉通道。
李錫科大汗淋漓,石柱旁的三人低聲相談。
“許辰將軍,你覺得那孩子怎么樣?”
“有修煉天賦,但還不是天才?!?p> 站在一旁的徐道義哼了一聲,說道:
“他將羅煉逼入了絕境,元氣十等,詩詞奇才,至于功法...哼哼?!?p> 許辰瞪大了眼睛。
“羅煉被這個毛頭小子逼入了絕境?”
“你以為殿下會看人不準嗎?”
安萍靠在了許辰的胸前,笑盈盈道:
“許辰將軍要不和你看不起的毛頭小子比試一番。”
“莫要開玩笑了,即便真是他將羅煉逼入了絕境,那也不會是我的對手,而且這件事還有待考察?!?p> “臣妾倒是很看好這個孩子,打個賭吧?!?p> 徐道義和許辰看向她。
“我們就賭,修煉結(jié)束后他會不會戰(zhàn)勝你?!?p> “哼,有何不可,如果你贏了,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p> 徐道義也點了點頭。
安萍喜笑顏開。
“那我們說好了?!?p> “你還沒說你輸了的懲罰?!?p> “哎?你們?nèi)绦淖屢粋€女人接受什么懲罰嗎?”
徐道義和許辰撇了撇眼睛。
“好吧,如果臣妾輸了,就將自創(chuàng)的部分火之刀法贈給將軍?!?p> 徐道義意識到自己好像并沒有參與到這場賭約,莫名的失落感籠罩了他。
許辰淡淡道:
“雖然我對你的功法不感興趣,但我是不會輸?shù)??!?p> 安萍盯著努力奔跑的李錫科,瞇了瞇眼睛。
“我也不會輸。”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晚霞的余暉穿不過練武場的高墻。李錫科雙腿發(fā)軟,隨時可能癱倒在地,他扶著石柱腦袋發(fā)暈。
“能堅持下來還不錯嘛,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體弱?!?p> 安萍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個蘋果,小口咀嚼著。
李錫科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
“我感覺身體已經(jīng)快不受控制了?!?p> “但是你周邊的氣息流動是不是加快了?!?p> 李錫科愣了一下,閉上眼睛仔細感受。
各種氣息包圍著他,都以極快的速度圍繞著旋轉(zhuǎn),相比于其他時候,現(xiàn)在更能精巧地把握力度,抽取出需要的氣息。
【體能如果到達不了極限就難以負荷使用氣息刀法所帶來的副作用,這只是一方面?!?p> 李錫科心想,難怪融合而成的“煉剎”只能持續(xù)短短的一兩分鐘,在這片以氣為技的大陸,掌握技能并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對氣息的感受并支配。
“你是主修火之氣息的嗎?”
“算是吧?!?p> 安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打盹的許辰和徐道義,含笑道:
“殿下真是用心了。”
李錫科一臉茫然。
“我們?nèi)硕际腔鹬斗ㄊ褂谜撸院湍愫芷鹾??!?p> “安萍將軍,時候不早了,也該讓他去那里了?!?p> 徐道義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將許辰拍醒。
李錫科疑惑道:
“去哪里?”
他現(xiàn)在行動不暢,還得休息一會。
安萍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踮起腳尖用手摸了摸李錫科的腦袋。
“放心吧,接下來是精神磨練,身體上不會太累。”
“走吧。”
許辰和徐道義站在向下延伸的通道門口呼喊著他倆。
四人沿著紅磚鋪成的地面慢悠悠地向下走著,主要是因為李錫科還未恢復過來。
通道并不是很長,沒有一會功夫就站在巨大的青石門面前,半輪皎月刻畫在正中間,兩邊鑲?cè)胫t色圓形寶石,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這是什么?”
李錫科轉(zhuǎn)頭看向許辰。
“你以為雀城為什么會成為青云國重鎮(zhèn),就是因為它?!?p> 許辰瞥了一眼李錫科,立馬收回目光。
“永和帝將殿下封侯至此,很大的原因就是為了鎮(zhèn)守這扇門后的東西?!?p> 李錫科瞪大了眼睛,記憶中有什么東西似乎正在響應(yīng)...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算了,殿下行事向來讓人琢磨不透。”
安萍猶豫道:
“你一會進去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被它迷了心智,更不要做什么交易,明白嗎?”
李錫科咽了口唾沫,手鐲忽然震動起來,因為光線的問題,其他三人并沒有察覺。
“如果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這里會有感應(yīng),我會進來帶你出去?!?p> 安萍將手放在石門中間,半輪月畫發(fā)出柔和的白光,石門震動起來,從下而上緩緩打開,最終停留剛好讓人通過的半空。
紅色的霧氣在門后流動,讓人看不清后面存在著什么。
“進去吧?!?p> 安萍用力推了一把,李錫科一個沒站穩(wěn)就倒頭沖了進去。
“哎,別……”
后續(xù)的聲音被紅霧所吞噬。
石門緩緩下落,“咚”的一聲,光線再次暗了下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徐道義皺了下眉頭道:
“你放心他嗎?萬一出現(xiàn)什么意外,殿下不會饒了我們?!?p> 安萍莞爾一笑。
“你還不清楚殿下為什么會把他交給我們嗎?”
“你是說……殿下也在試探他的潛能?”
“殿下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況且……”
安萍頓了頓。
“十月將里不也是有一個沒有做交易就獲得力量的人嗎?”
徐道義沒有再接話,表情嚴肅了起來。
許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右臂,嘆了一口氣道:
“希望他能夠通過試煉。”
“臣妾就說許辰將軍是個心善之人吧,其他人還不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