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真的蠻有趣的。
翁光輝為什么忽然會把這間“不吉利”的倉庫給機動中隊?
他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里肯定別有用意。
那兩個看守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殺?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的確如此。
可許元及說的那些話呢?
丁遠森一直都在考慮著。
問題是,這起案子過去已經(jīng)有段時候了,很多關(guān)鍵的證據(jù)只怕都沒有了。
丁遠森根本不知道從哪下手。
“喲,丁中隊,忙著呢?!?p> 趙勝拎著兩包熟菜,一瓶酒走了進來。
“怎么著,準(zhǔn)備在這喝?”
“哪就在這喝啊,這不我今天夜班,喝一氣,就到天亮了?!?p> “我也一個人,我陪你喝?”
“別啊?!壁w勝趕緊說道:“這菜也不多酒也不多的,您別辛苦了,該下班您按時下班,別累著您的身體?!?p> “他媽的。”丁遠森悻悻然的罵了一聲:“我好心好意陪你值班……”
說到這,他忽然閉口,在那皺著眉頭想了一會:“老趙,咱有值班名單沒有?”
“那怎么沒有,都保存著呢?!壁w勝接口說道:“這要是發(fā)現(xiàn)哪天出了事,一對名單就能知道那天是誰當(dāng)?shù)陌唷!?p> 丁遠森立刻說道:“你把董新和傅家發(fā)自殺當(dāng)天的值班名單給我找來?!?p> “得,您這是又準(zhǔn)備多管閑事了?”趙勝嘟囔著:“自殺確鑿無疑,我就不信您還能看出花來。我?guī)湍胰ィ@不是閑不下來嗎?”
他剛走了十幾秒,忽然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把兩包熟菜和那瓶酒一帶,嘴里還說:“別給人偷吃了,這牛肉可貴著呢?!?p> 我靠!
……
趙勝終究還是沒有躲過丁遠森的魔掌。
不管怎么冷言冷語,丁遠森就是死乞白賴的陪著趙勝值班了。
順帶著喝點趙勝的酒,吃點趙勝的牛肉和花生米。
“爺,您是爺。”
趙勝哭笑不得:“這怎么過一晚上???得了,我去廚房看看,捎帶點剩菜回來?!?p> 他和廚師長熟,知道廚房有扇門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看著關(guān)上,其實一推就能進去。
沒多少時候,他帶著幾個剩菜,還夾帶了一瓶酒回來。
可剛回來眼睛就直了:
“我說丁中隊,不帶您這樣的啊,這一包牛肉您都給我吃完了?。俊?p> 丁遠森卻是笑嘻嘻的。
就在剛才那段時間里,他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董新開槍自殺,和傅家發(fā)上吊自殺的當(dāng)天,值班名單里都出現(xiàn)了一個熟人的名字:
陶承西!
也就是說,這個四中隊的中隊長,兩個晚上都在!
“老趙,明天我補你一斤牛肉?!倍∵h森笑著說道:“我到現(xiàn)在還沒值過班呢,給我說說值班都有多少人?”
“這值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值的,有值班費的。”趙勝心有不甘的坐了下來:“必須要在咱們單位做滿半年,沒出過岔子,才有資格值班。
平時呢,武器庫兩個,咱們樓里兩個。一共四個人。這周圍的房子,也是咱們租下來的,里面還住著機動力量,一旦出事,隨時可以增援。
這值班和加班又不同,您要是主動加班,我們必須在第二天在值班日記里寫上,某某人幾點到幾點在哪里加班,期間有沒有打過電話,有沒有離開過都得寫得清清楚楚的?!?p> 這里面的門道真多。
丁遠森可不止一次在單位里過夜的,也就是說,這些都被記錄到了檔案里了。
“老趙我,我還是想不通啊?!倍∵h森出神地說道:“董新自殺的時候,先對心口開了一槍,接著又對腦袋上開了一槍,這得有多大勇氣?。繐Q成我,我肯定做不到。”
趙勝沉默了一會之后說道:“丁中隊,你既然都這么說了,我也和你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董新呢,我雖然和他不熟,但也算認(rèn)識吧,他絕對不是那么有勇氣的人。
有次我下班去看牙齒,正好看到他也在小診所里拔牙,還沒怎么的呢,他就哇哇怪叫,我當(dāng)時還和他開玩笑,落到敵人手里,一準(zhǔn)就是叛徒?!?p> 丁遠森隨即問道:“那你當(dāng)時怎么不說出來?”
“丁中隊,您沒事吧?”趙勝看著他說道:“我算個屁啊,我說的話能有人聽嗎?再說了,當(dāng)時翁區(qū)長和康書記,都在結(jié)案報告上簽字呢,難道我說這里面有問題?”
是啊,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是蠻幼稚的。
丁遠森自嘲的笑了笑:“還有我聽說傅家發(fā)這個人膽子不大?”
“不是膽子不大,就是膽小。”趙勝喝了一口酒說道:“之前我不是和你說,他被從陸軍軍官學(xué)員里挖過來,喜歡做特務(wù)嗎?其實我就是怕你多管閑事,沒說實話,今天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怕和你直說,他一來就后悔了。
你說,軍官學(xué)校多有前途啊,一畢業(yè),最少也是個少尉吧?正經(jīng)的國軍軍官。在咱這,升官機會可沒那么多,名聲又不好聽。他當(dāng)時就想回去,但被上級一嚇唬,說組織進來難出去更難,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概不負(fù)責(zé),傅家發(fā)一聽就被嚇唬住了?!?p> 許元及說的沒有錯,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自殺?
“你知道我為什么勸你別管這事嗎?”趙勝壓低了聲音:“這兩起自殺案中的疑點很多,翁區(qū)長和康書記是什么樣的人?能不察覺?可他們?yōu)槭裁春炞郑靠禃浳也恢?,但他是第一個簽字的。翁區(qū)長呢,你知道為什么不?”
丁遠森搖了搖頭。
趙勝低低說道:“我不是和你說了翁區(qū)長只是咱們力行社的干事?那段時候,有個高級干事的名額,翁區(qū)長很有希望,康書記是高級干事,可是有投票權(quán)的啊?!?p> 丁遠森忽然便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聽說,康書記后來真的投了贊成票,可費心了好久,翁區(qū)長終究還是沒能當(dāng)上他夢寐以求的高級干事?!?p> 之所以這樣,大約還是戴笠始終都沒有忘記翁光輝出賣他的事吧。
“丁中隊,牽扯到區(qū)長和書記,別攪這趟渾水了。”趙勝好心勸道:“而且,您千萬別被康書記的外表給騙了?!?p> “什么意思?”丁遠森怔了一下問道。
趙勝慢吞吞地說道:“您以為一個大老粗真的能夠當(dāng)上咱們力行社上海區(qū)書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