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關(guān)上門發(fā)現(xiàn)楊姨不在。
這里很快就不是她的家了。
手機在不停地震動,是陸舟褀的電話,過了一會兒又換成一個陌生號碼。
她都沒有接。
麻利但沒有章法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一個行李箱居然放不下。
她愣了愣,原來自己的東西這么多嗎?
對一個人的依賴太過理所當(dāng)然的時候就要警覺,否則連分開都是一場漫長的折磨。
把剩下的東西打包用紙箱子裝好,打算直接扔掉。
她不知道能去哪里,但大概明白不能回自己家,肯定會被找到。
先要找一個沒人能發(fā)現(xiàn)的地方,慢慢地舔舐傷口,等稍微結(jié)了痂脫了敏,再回到這里來處理后面的事情。
必要的話,可以聯(lián)系一下那個做離婚律師的老同學(xué)。
曜曜蹲在沙發(fā)上舔爪子,不解地看著她來來回回地收拾東西。
等她終于拉起箱子,小貓崽才慢吞吞地蹭過來在腿邊撒嬌,眼睛圓亮地盯著她。
感覺自己像個不負責(zé)任的母親,要把孩子狠心留給前夫,她內(nèi)疚了一陣,看了看窗外。
外面是一望無際的驕陽烈日,自己還沒安頓下來,又怎么敢?guī)∝埑鋈ピ俅瘟骼耍?p> 反正他只是不喜歡自己,對小貓應(yīng)該不至于吧?
她單手把胖了不少的小黑貓撈起來,親親它的腦袋。
抱歉,媽媽過一陣子就來接你。
曜曜大部分時候雖然貪玩調(diào)皮,但基本還是能感知人類的情緒,這可能是天生的,更有可能是在流浪時期練就出來的。它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小個子兩腳獸情緒低落,而且是一去不回的意思。
它忽然大聲地叫起來,凄厲又絕望。
不顧背后聲嘶力竭的貓叫,她最后回頭看了曜曜一眼,拉開門走進樓梯間里。
電梯門忽然打開了,里面沖出一個人來。
是陸舟褀。
他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眼角有深重的淤青,不見平日里閃閃發(fā)亮的模樣。此時他氣喘吁吁地一路跑過來,一把攥住林落喬的手腕。
“落落,你要去哪里?”
雖然眼底盡是血絲,但他的目光依然咄咄逼人,有無聲的情緒在里面瘋狂地燃燒沉淀。
她就像普通吵了架的夫妻一樣,沉默地甩開他的手往前走,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落落,怎么了?你告訴我,你都聽到什么了?”
他走過去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進電梯,面對她的一言不發(fā)整個人異常冷靜,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林落喬疲憊地擺擺手,無力與他做任何辯駁。
他回來的時間過于快了,以至于她并沒有完全做好和他碰面的準(zhǔn)備。
她依舊繞來他往前走,電梯恰好不在這一層,只能停下來等待。
他忽然再背后低低地笑了一聲。
嘶啞又詭異。
她有點詫異,回頭卻對上他的目光。
那是一種憤怒又壓抑的眼神,帶著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和不甘。
林落喬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他或者身邊任何一個人露出過這樣的眼神,就像是荒原里被一路追殺至絕路的孤狼,身負重傷一無所獲,面對獵人的槍桿,卻帶著絕境里的桀驁和反抗心。
“落落,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快找到你嗎?”他的語氣不再陰鷙,又變得輕快活潑天真無害。
“因為我在你手機里裝了監(jiān)視軟件,哈哈。”他揚了揚手里的手機,笑容干凈純美。
林落喬仿佛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腳像被釘在原地一樣無法動彈。
“?!?p> 電梯的聲音再背后響起,她立刻拉起行李,逃一樣往電梯里跑。
一只手忽然直接架起了她,下一秒她就一臉驚恐地被他抵在了樓梯間的墻上無法動彈。
她一直覺得他是溫和的無害的,所以在無數(shù)個軟弱的時刻默許著他悄然的接近和無聲的安撫。
而刺猬一旦相信了人,收起滿身的尖刺露出柔軟的肚皮的時候,就離被開膛破肚不遠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試圖反抗,現(xiàn)在才第一次認識到,眼神憤怒哀痛肌肉賁張地把她控制住的陸舟褀,是一個在體力上可以全面壓制她的男性。
她緊張地扼住自己的思緒,不讓童年里似曾相識的恐懼占據(jù)她的大腦。
而兩腳懸空無法落地的林落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扇讓她可以逃出生天的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
“呵。”
陸舟褀也在盯著電梯門,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然后緩緩關(guān)閉后,他嘲諷地笑了一聲。
然年他靠近眼前的人,像往常一樣黏黏糊糊地埋進她的脖子里,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落落,現(xiàn)在你跑不掉了?!?p> 被連人帶行李扛回去的林落喬抱膝坐在沙發(fā)上,一副拒絕交流的自我保護姿態(tài)。
陸舟褀把她的東西拿回衣帽間放好,伸手來抓她的手腕,“落落,我們談一談。”
林落喬一動不動。
知道自己剛才嚇到她了,但陸舟褀卻不打算住手讓她緩緩,他直接強硬地拉起她的手臂,破開她的防御姿勢,又一把將人摟進懷里。
“落落,別鬧脾氣了?!彼谒^頂輕輕喟嘆一聲。
她想起紀(jì)年晟那句“陸舟褀,別鬧了”,忍不住顫抖一下。
好像明知自己得不到回應(yīng),他繼續(xù)用商量的語氣試圖跟她講道理。
“落落,我們結(jié)婚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p> 語氣居然還有些可憐。
林落喬捂住耳朵,怕自己心軟。
他是裝的,一個騙婚gay,再多花里胡哨的招數(shù)都使得出來,再多深情的山盟海誓也講得出口。
見她依舊無動于衷,他終于自嘲地笑了聲,雙臂用力地把她扣進懷里。
“我承認我有自己的問題,我什么都不告訴你,什么都想自己扛著不讓你擔(dān)心,可是沒想到這居然成了有心人挑撥的裂隙。但是落落,你也是這種人呀,我們都是自己一個人舔傷口的野獸,在一起生活難免就會兩敗俱傷?!?p> “但我不愿意就這樣收場?!?p> 他的聲音沙啞又悲傷,“落落,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又怎么能輕易放手呢?”
“所以就算是關(guān),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