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暗衛(wèi)去睦州先行安排之后,初辰松了一口氣。將暗衛(wèi)遣走,他起碼有一段時間可以與初顏獨(dú)處了。
至于木小沐帶著圣旨回了睦州會如何,以及冷墨辰要對嚴(yán)州的勢力如何,冷初辰作為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不想關(guān)心。
為今最為重要的是,要在流寧發(fā)現(xiàn)冷初辰已經(jīng)遇害之前,將初顏帶到一個不會被找到的地方去。
他不可以失去初顏。
好在,前幾日才見過了明州的白強(qiáng),請他幫忙之余,便說得空就去拜訪。這會兒,少不得要去叨擾他。
嚴(yán)州往明州而去,初辰也沒驚動任何人,一方面是怕流寧的人發(fā)現(xiàn)他帶著初顏逃了,另一方面就是要防著冷墨辰再去打明州的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初顏才張開眼睛,就被初辰扶起來梳洗。
他將溫和濕潤的毛巾覆在她臉上,幫她擦臉。他將細(xì)軟的牙刷伸到她口邊,喚她張口。他幫她漱口,她給她簡單梳了頭發(fā)——也虧得她是小廝打扮,不然冷初辰真不會束女子發(fā)式。
直到溫?zé)岬男∶字嗳肟?,初顏才徹底清醒了?p> 嚴(yán)格來說,其實(shí)今天早上,初顏是被初辰喚醒的。要睡到自然醒,定是要日上三竿的。
這會兒,初辰又認(rèn)真地舀了一勺粥,遞到初顏唇邊。
初顏目光清明,連忙接過了粥:“你你,怎么這么早?”反正她印象里,還沒出現(xiàn)過被喂飯都毫不知情的時候,所以覺得早。
不過一看窗外天色,初顏想收回自己說的話。
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
初辰便順勢將初顏唇邊的粥擦掉,哄她道:“今天我們早點(diǎn)出發(fā),中午可以趕到下個地方好好吃一頓午飯啊。”
對于好好吃一頓午飯,初顏無感。
倒是早一點(diǎn)出發(fā),初顏表示贊同。
“說來,把你殺了之后關(guān)在屋子里,到底是想不想你被人發(fā)現(xiàn)???”
如果是不想讓死了的冷初辰被人發(fā)現(xiàn),為何不干脆將人裝個袋子扔亂葬崗去。不是初顏心狠,而是這樣才能真正的毀尸滅跡啊。
如果,是想讓冷初辰被發(fā)現(xiàn),那干嘛要鎖上門,還把府里的下人也都驅(qū)趕了。那豈不是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冷初辰了?
也不能說不會發(fā)現(xiàn),這么一番處理之后,一時半刻是不會發(fā)現(xiàn)冷初辰的。等發(fā)現(xiàn)了,八成就是已經(jīng)死透了的冷初辰。
如果晚一些時候發(fā)現(xiàn)了冷初辰的尸體,那,又有什么用呢?
初顏百思不得其解,但想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是為要緊。
初辰冷冽一笑,不予作答。他想,他的尸體晚一些會被發(fā)現(xiàn),并將這罪名嫁禍給嚴(yán)州的付雨他們吧。嫁禍,卻不會上報,為的就是要付雨為冷墨辰賣命。
付雨會不會為了自保而屈從冷墨辰,初辰并不知道,也不想去關(guān)心,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由著冷墨辰去鬧騰好了。他走了,看冷墨辰還拿什么去威脅付雨。
再,其實(shí)他這么多年走南闖北,所拉攏的這些勢力中,真正對他忠心的,他也不知有多少,一直沒機(jī)會挑揀。這次機(jī)會,既然冷墨辰創(chuàng)造了,他也不妨利用一番。
不得不說,初辰所猜測的是正確的。冷墨辰的確是想要利用冷初辰的尸體,來威脅冷初辰在嚴(yán)州的勢力。包括沒對趙婉下狠手,都是想利用這一批人啊。
奈何,冷初辰不見了。
是尸體不見了,還是人根本就沒死?
一向覺得自己運(yùn)籌帷幄、無所不能的冷墨辰黑了臉:“女人做事果然是信不??!”他就是交給了木小沐這么簡單的一個任務(wù),都給辦砸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不說沒把辦法拿捏趙婉付雨等人了,還得要擔(dān)心冷初辰會回睦州去!
不管他是不是死了,都不可以回睦州,去阻礙冷墨辰的計劃。
“睦州四處戒嚴(yán),嚴(yán)防冷初辰回去。再有,冷初辰出事的消息給我守死了,不可以傳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到父皇耳朵里!”
若是父皇知道冷初辰可能已經(jīng)死了,那絕對會有大動作,到時候睦州那邊……
“膽敢泄露半點(diǎn)風(fēng)聲,殺無赦!”冷墨辰露出猙獰的面容,聲音都帶了冰一樣。
屬下們自然無不聽從,下去安排準(zhǔn)備。
這一招瞞天過海,是為巧妙。冷初辰死了,但是沒人知道。木小沐帶著賜婚圣旨回了睦州,當(dāng)了沐王妃,代替沐王執(zhí)掌睦州,不知道要做什么。冷初辰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回去,所以也沒人敢為難木小沐啊。
木小沐似乎成了睦州的主宰。而木小沐要做什么,都要聽冷墨辰的。
所以,說睦州已經(jīng)在冷墨辰掌控中了,也不為過。
初顏也擔(dān)心冷初辰?jīng)]死,被人發(fā)現(xiàn)了再回來補(bǔ)上一刀,那她費(fèi)勁救活冷初辰豈不就是白費(fèi)了?初顏支持早點(diǎn)兒離開。
因?yàn)橹?,初顏嗆著了,把初辰心疼壞了?p> “也沒那么急的。”他是真的不急,只是做事有條理慣了,覺得該早點(diǎn)兒將初顏喚醒,該早點(diǎn)吃完飯,好上路。要是知道初顏比他還急,急得吃東西要嗆到,初辰肯定克制自己。
初顏好不容易順過了氣,看看剩下的半碗粥,再看擰著眉的冷初辰:“不吃了吧,快點(diǎn)走了?!?p> “不行!”哪能不吃?她本就吃的少了,這一小碗粥還要因?yàn)橹壁s路而不吃?那初辰會自責(zé)死的。
初辰甚少對初顏如此嚴(yán)肅,初顏下意識的害怕。只好乖乖將粥喝了,然后還要喝藥……她覺得自己好難。
好不容易吃完了粥,喝完了藥,初顏眉開眼笑——距離下次吃藥還有好幾個時辰,能不高興嗎。
“走吧走吧?!?p> 出了客棧,一路向南,是往明州的方向,也是去睦州會路過的地方。說了要回睦州,就是要回,繞路去明州待幾天,只是珍惜與初顏獨(dú)處的機(jī)會。
初顏對這條路并不熟悉,只以為冷初辰這是帶她回睦州,去見木小沐遭報應(yīng)……啊不,去睦州幫她查明當(dāng)時劫持木小沐的真相。
二人一身小廝打扮,除了初辰略貴氣些,初顏略瘦弱些,旁的倒不引人注目。
行至一荒地,初顏有些懷疑道:“我們?yōu)楹尾蛔吖俚溃俊?p> 舉目望去,前面一座城池,還遙不可及。
因?yàn)檫@樣可以繞開一些耳目。不管是初辰的,還是墨辰的,還是流寧的。
初辰選擇的路,是盡可能避開會設(shè)置暗哨的地方。
自然,這一點(diǎn)不可告訴初顏。
“清凈,人多的地方擁擠,趕路慢。”說完,也不管初顏信不信,關(guān)切道,“可累了,要不要歇會兒?”
初顏搖頭,她又不是紙糊的,這才走了一不到一刻鐘啊。
初辰不置可否,心道你不是紙糊的,是比紙糊的還要脆弱一些。
而這比紙糊的還要脆弱的初顏,卻生了一顆俠義心腸。
不遠(yuǎn)處,趕著馬車的車夫抱頭逃竄,留下驚慌嘶吼的馬兒,以及馬車?yán)锏膬蓚€人。
車夫被趕走以后,兩蒙面大漢互望一眼,似是決定放過那逃跑的車夫,而后齊齊看向車廂里。
一大漢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娘子們,還不快快出來?”
想,也是這兩人一路尾隨這馬車至此,連馬車?yán)镉惺裁慈硕贾馈?p> “喂,你上啊。”初顏扯了扯初辰的袖子,聲音弱弱道。
初辰擰眉,他還以為初顏是害怕了,扯自己的袖子求保護(hù)呢,卻原來,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這不平,他不想管。
初辰捂著心口,另一只手順勢拉起了初顏的,聲音微弱:“我不能動武啊?!?p> 初顏“哦”了一聲,看了一眼的確有些虛弱的冷初辰,神采飛揚(yáng)道:“那你去邊兒上站著,我來!”
“你,你怎么來?”初辰攥緊了她的手,略緊張,心道她這風(fēng)一吹就飛的身子,能干啥?
看初辰那不可置信的模樣,初顏覺得自己被小瞧了,當(dāng)即哼了一聲:“我有藥粉哪!”
說著,初顏掙開初辰的手,從挎包里取出了什么。
初辰愣了愣,猶記得睦州初見初顏時,初顏被抓而抵抗,就曾撒出藥粉。只不過當(dāng)時那藥粉,被他掌風(fēng)揮飛了而已。不過那時候,他記得木小沐的神色古怪。
是不是說,木小沐針對初顏,并非因?yàn)槊魅侍玫囊?guī)矩,而是看出了什么來?
愣神間,初顏已經(jīng)上前。
這時,兩大漢見喊不出來馬車?yán)锏娜?,便上去硬拽了,這不,一人一個,將倆嬌滴滴的女子拽了出來。
女子尖叫不已,又是求饒又是呼救命,亂瞄的眼神自然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初辰和初顏。
“少俠救命,救命??!”
因初顏與初辰是在一個方向,初顏就以為她們是在喊自己了。
“莫慌,我這就救你們!”
說著,初顏一揚(yáng)手,手中的藥粉就噴灑而出。
若不出意外,這藥粉一旦吸入,可致人短暫迷亂,趁這會兒,逃跑不是問題。但因?yàn)樗幏凼窃诳罩酗w灑,命中率很低,且效果不如服下的好,所以,也僅限幾個呼吸的時間,剛好夠跑遠(yuǎn)一些而已。
咳,而如今的初顏,別說掌控藥粉的用量了,就連撒藥粉的動作都……不太靈活了。
藥粉被初顏吸入,她猛咳嗽起來。
那兩大漢見狀,狂笑不止,并走出來一個,要將初顏?zhàn)チ恕?p> 初辰面色一冷,自然是出手相救。
初顏被迷的迷迷糊糊,但見一白衣男子翩然而至,似從天上來的神仙,落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攬入了懷里。
護(hù)著初顏,初辰?jīng)]費(fèi)什么力氣,只用幾片葉子就將二位大漢打的破了相。
二人知道是遇見了高手,急忙跑了。
跑路前不忘放兩句狠話,道:“有種你們不要走,我們老大來了叫你們好看!”
初辰?jīng)]理會他們。
剩下倆嬌滴滴的女子,見著出手不凡的初辰,直勾勾地盯著他,并抽空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和儀容。
初顏撲在初辰懷里,這迷糊勁兒還沒過去呢,初辰擔(dān)心地?fù)u晃她:“可還好?”這迷藥不至于要人命,對人也沒什么傷害,但架不住初顏如今是紙糊的啊,所以初辰擔(dān)心。
初顏迷迷糊糊抬了頭,輕搖頭:“就有點(diǎn)兒暈。”
“暈,靠著我休息會兒就是?!钡玫匠躅仧o礙的回答,初辰松了口氣,并將初顏的頭按在自己懷里。
這會兒,那倆嬌滴滴的女子見初辰對她們視若無睹,不自覺有些喪氣。
“公子受傷了!”一女子道,指著初辰心口的血跡,聲音慌張不已。
初顏被這一聲尖銳的聲音刺激,清醒了不少,便去看初辰的心口。
另一女子已經(jīng)上前:“公子,不如小女子為你包扎吧?”
初顏瞪大了眼睛。
初辰也一臉懵——他傷勢復(fù)發(fā),是在心口處,這兩女子,這么不矜持的嗎?
“不必?!背醭骄芙^道,便要帶初顏離開。
初顏按住初辰,也知這是他方才運(yùn)功,掙裂了傷口,必須要處理。
“趕緊走了,要檢查下傷口,怕要重新包扎?!背躅伒溃行?dān)憂。這傷口裂了,也是因?yàn)樗且芬姴黄?,偏一時失手,幸得初辰相救。
“你幫我?!背醭降馈?p> “嗯!”初顏難辭其咎,自然一口應(yīng)下。
初辰唇角微扯,這就要走。
兩嬌滴滴女子見初辰要走,急忙道:“俠士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惟愿以身相許!”
另一人道:“公子,他一個男子,怎么能有我們細(xì)致周到?”
初顏無語,其實(shí)是我救了你們啊,冷初辰他方才見死不救你們瞎?就因?yàn)槲摇L得丑,你們以身相許就不考慮我了?
這么想著,初顏回頭看那二人。
膚如凝玉,笑若春風(fēng),衣衫卻是尋常,但顯得妖嬈,也難怪被人盯上。
“以身相許,可考慮我了?”初顏不悅道。
二女子先是疑惑,而后尷尬。
顯然是沒打算以身相許給初顏。
初辰噗嗤笑出聲來,看初顏一副可愛模樣,加那兩女子尷尬又是鄙視初顏的樣子,初辰覺得他的笑就停不下來了。
初顏努努嘴:“你們二人既然要感謝救命之恩,那不能少了我的。要以身相許,我與他,一人一個?!背躅佒噶酥缸约海种噶酥赋醭?,再看向二女子,“不然我們就此別過?!?p> 什么人吶,這才得救,就將她拋到一邊?她雖然是菜了些,但是她赤子之心啊,她不該被感謝嗎?
反而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