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緣由
李巖聽到他的這句安慰話，哭的更厲害了。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爸媽這么勸我，老婆也是這樣勸！”
“我寧可大家都來罵我打我！”
“把全家的積蓄坑進去，還欠了二十萬！那個沒良心的，每個月都來我公司鬧！”
“怎么我就攤上了這樣的親戚！每個月攢下來的錢都給了他，第二個月還來！”
“中介公司暴雷，母親又犯心臟病，好不容易熬下來，打官司看不到盡頭，幾個月，一分錢都沒找回來……”
他邊哭邊說，聲音越來越大。
“政府已經把人抓起來，本來還有個盼頭，他就是不聽我解釋！跪在他們家發(fā)誓了也不行！再鬧還能怎么樣，我只有拿命還了！”
宋澤宇聽到這里，又想勸說幾句，這時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警報聲。
李巖也聽到了。
宋澤宇看到他變得慌亂，六神無主，抓著墻沿的手抖得厲害。
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在警察到達之前跳下去。
宋澤宇趕快說話，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繼續(xù)往下做選擇。
“是伊通地產嗎？我也有親戚在他們家買房，賠進去八十萬?！?p> 宋澤宇之前看到過新聞，猜測可能是這一家。后面說的話是自己瞎編的，只為了多說點金額。
李巖聽見這個恨之入骨的公司名字，頓了一下。
宋澤宇再接再厲，“我老舅付全款買房，所以全栽了。你也是在打集體官司吧，確實是繁瑣，不過別放棄，會拿回錢的?！?p>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熬多久了……我看不到盡頭，你懂嗎？”
李巖深深嘆了一口氣，說話的語調卻變得平淡，就像在敘述別人的事一樣。
“本來計劃新房子住進去后，就把現(xiàn)在的舊房賣掉，正好還上借款，之后每個月還貸，也在能力范圍內?！?p> “雖然辛苦，但全家住上了大房子，也不用再花錢租房，也算有進步?！?p> “可是現(xiàn)在，我一分錢都給不了家里，父母，孩子，全是老婆和丈母娘家在照顧?！?p> “老板沒有開除我，同事們也來安慰，我不會表達，但我不傻，我能看到他們的表情?！?p> “一次一次的來，換做是我，也會嫌煩。老板昨天說，很同情，但希望我能把自己的家事處理好，不要影響公司同事?！?p> “呵呵，你知道嗎，我早上居然沒忘記上班打卡。”
“死之前都不忘打卡，卻把曉彤的生日忘了……”
李巖再次痛哭，宋澤宇突然意識到，這大概就是讓他一下子崩潰的緣由。
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澤宇聽見身后傳來聲音，轉身去看，警察已經到了。
因為過分緊張，宋澤宇竟然沒發(fā)覺，警報聲已經近在咫尺。
不敢分神向警察描述情況，他只能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人。
李巖聽到聲音，回頭發(fā)現(xiàn)警察，再朝下方望去，看到消防員正在鋪設氣墊。
“不要過來！”
警察連連安撫，也詢問著李巖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怎樣的幫助。
人多，李巖注意不到他，宋澤宇又往前挪動了不小的距離。
“只有你們嗎？沒有把我老婆叫來？”李巖問道。
“還沒有，如果你想見，我們可以……”
“警察同志，他不希望家屬來。”宋澤宇轉達之前的話。
“對！不要叫來！”李巖喊道。
“好好好，那就不叫?！?p> 警察們又和李巖溝通了幾句，宋澤宇順著安慰的話，又說：“活著就有希望，你相信我。”
“愛你的人會永遠支持你，不要過分怪自己。還有路能繼續(xù)走下去的?！?p> 又僵持了幾分鐘，警察意識到李巖的動搖，也發(fā)覺有把他從墻邊拽回來的時機。
趁李巖不注意，最靠近宋澤宇的警察用眼神和動作提醒他，準備上前。
宋澤宇點點頭。
一位負責說話，讓李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邊。
然后就在一剎那，其他人從各個方向奔上前，拽著李巖的衣服、胳膊，摟住腰，往回拉。
宋澤宇離得最近，也是第一個碰到李巖的人，自己瞬間感受到，對方條件反射似的反抗。
兩個人在樓頂待的時間最長，也都是在那個瞬間，才發(fā)覺身體已經凍僵了。
宋澤宇在他的右側方向，于是左手握住李巖的右臂，右手伸遠，想再摟住他懸空的腿。
還是那個瞬間，宋澤宇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墜落下去。
居然沒發(fā)覺，從在電梯前撥急救電話起，手機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
下一秒，眾人向后倒在了天臺上。
狼狽不堪的李巖默默流淚，不吭一聲，和警察回到了寫字樓的大廳。
樓里樓外圍觀的人很多，就連跟在后面的宋澤宇也感覺到不舒服。
警察把閑雜人都勸走，然后等待李巖稍微冷靜一些后，詢問詳細的情況。
宋澤宇看他的話少得可憐，也在旁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出來。
外面的氣墊已經是準備好的狀態(tài)，現(xiàn)在消防員在收尾準備離開。
正說著話，一位警察從外面走過來問：“這是你們誰的手機？”
宋澤宇趕快上前，“我的，剛才不小心脫手了。謝謝你?！?p> “誒，沒掉到氣墊上，砸到地上了?！睂Ψ桨哑聊凰さ梅鬯榈氖謾C遞過來。
“沒事沒事，沒砸到人吧？”
得到沒有的回答，宋澤宇才來得及心疼手機。
只能買新的了。等等，系統(tǒng)能給手機充電，不能強化嗎？換新手機了怎么辦？
網址是什么來著？
“你是他朋友嗎？”正想著，之前給自己使眼色的警察問道。
“他還是不同意聯(lián)系親屬，我們不能這么放他走。也不想拘留，你最好多陪他一段時間，再勸勸他?！?p> 宋澤宇看向李巖，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對，我是他朋友，”看到之前叫的救護車也還沒走，宋澤宇又說，“我先陪他去醫(yī)院看看，然后送他回家?！?p> 警察們也放心了。
宋澤宇先去讓救護車再等一下，陪著李巖在大廳又坐了一會兒，等警察和消防車都離開，然后才往外走。
室外圍觀的人已經沒有了，畢竟天氣冷，熱鬧沒什么好看的。
只有幾輛快遞車停在大廈旁邊。受突發(fā)情況影響，之前樓前的位置都被攔住。
原本應該上樓送快遞的時間也耽擱了，現(xiàn)在幾位小哥正急著把快遞從車里運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