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他耗費一天口舌,卻被當做了叫花子打發(fā)……
李如山輕笑一聲:“厚德啊,明天早上兒郎們的朝食,就減免了吧!”
他目光閃爍……
國家安定了,兵變的這玩意是不能再玩了……
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沒有了索餉的手段。
十萬兩銀子,的確是漫天要價,但是,就地還錢也不是五千兩這么侮辱人的!
……
大坡崗縱橫十數(shù)里。
此地倒不是山區(qū),而是縱橫起伏的高崗。
因為裕州是兩大山脈之間的緣故,這些高崗并沒有統(tǒng)一的朝向,這一點,又和南陽最西的鄧州不一樣。
鄧州那邊,與湖北交界處,一條條高崗卻是直南直北的縱橫……
朱慈炯帶人在大坡崗靠著官道的這一片區(qū)域,匆忙布置了防線,準備埋伏裕州李參將的忠正營。
哪知道,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卻始終不見清兵拔營。
“殿下,情況有些不對勁??!”
楊起隆手持一根單筒望遠鏡,爬上一邊的大樹,仔細看了好幾遍。
為了不被對方探子查探到他們的動靜,昨天晚上,義軍也不敢逼的太近,他們的陣地,距離清營還有十來里的距離。
這么遠的距離,縱然天色很好,也只能看到清軍立下的營寨罷了。
便是用了單筒望遠鏡,也看不清楚。
楊起隆仔細看了又看,鏡頭那邊一片模糊,只能朦朧的看了一個大概。
“到底怎么回事?”
朱慈炯面上不動于色,實際上心中已經(jīng)開始著急了……
莫不是——清兵這是在布置疑兵之計?
若是他們以營伍拖住自己,然后急調(diào)開封府、汝州府、汝寧府三府大軍馳援南陽府,那么還沒有奪下了邊關(guān)要地的他,可就只有朝鄖陽轉(zhuǎn)進這一條路了!
這可是一條越戰(zhàn)越弱的死路!
“看不清楚?!?p> 楊起隆揉揉眼,又撩起衣袖,仔細的擦了擦望遠鏡的鏡片。
但是,不管他怎么操作,都看不真切:
“殿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清營門口有士兵在鬧騰……”
楊起隆有些不敢確認,畢竟雙方相距實在太遠了。
“焦三!”
朱慈炯沉聲道:
“帶上軍中好手,給我查清楚!”
“是!”焦三轉(zhuǎn)身就要走,又被朱慈炯喚住。
“你們換上百姓衣衫,記住了,不可驚動清兵!”
朱慈炯眼神微瞇,對于清兵的動靜,他有些不敢確定……
……
張若泰束手侍立在一側(cè)。
實際上對于主家那邊的做法,他是不大贊同的。
湖廣那邊的災(zāi)情,現(xiàn)在已成定局,偌大的湖廣道,遭災(zāi)的州府足足十幾個!
甚至,就連鄖陽那邊,也遭了旱災(zāi)……
這鄖陽地處漢水上游不說,境內(nèi)更是河流密布?。?p> 只可惜他地位低下,無法給家主獻策……
張若泰悄悄看了朱慈炯一眼,若是能夠拿下南陽全境,倒也是可有作為的,就怕……
小半個時辰之后,焦三匆匆返回:
“殿下,查出來了,清狗似乎在鬧餉,剛才我們摸進了清營一里之內(nèi),都沒有遇上清兵探子。
我們不敢貼的太近,遠遠的,我看到有百十個兵丁將營門給堵住了,更有人在焚燒營墻……”
行軍扎營,營壘都是用砍伐的樹木打入土地里,然后在起溝培土,修建溝墻。
這扎營,可不是一個輕松活,是以很多軍隊專門會招收了民夫組成營伍,他們除了負責押送糧草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需要天天修建營壘。
“你可看清楚了?”
朱慈炯急切上前兩步,他滿臉的欣喜。
轉(zhuǎn)瞬,朱慈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于是輕咳一聲:“這可是大事,你真的看清楚了?”
“是的殿下!”
焦三很是肯定:“我仔細觀察了清兵的營伍,這該是真的在鬧餉!”
朱慈炯簡直就要仰天狂笑了!
這些綠營,還是不改之前的作風(fēng)??!
他們給大明效力的時候,時不時就會鬧了兵變,索要開拔費……
在封建時代,鬧餉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幾乎一半的軍隊,在開拔之前,都要鬧騰一番的。
正所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小小的鬧騰一番,最低都有幾千兩銀子……
如此一來,還有幾個軍隊在開拔之前不索要好處呢?
就算這些錢兵卒們得不到……將領(lǐng)難道嫌棄錢財扎手?
那位忠貞無雙的圓嘟嘟,要了多少錢糧?
就算是八旗清兵,在遇到了堅城的時候,還不是裹足不前,非等到主將下達了搶劫全城的命令之后,才肯下了真力氣……
“張家主,可有河溝之類能避開大道,通往清營附近的道路?”
朱慈炯扭頭詢問張若泰。
“有,需要繞了一些道路。
那座山的后方,有一條干涸的河道,能通到清兵營地不遠處?!?p> 張若泰作為地頭蛇,自然知道周邊的地形。
……
李參將讓人鬧騰,而自己高坐主帳之內(nèi)。
幕僚卻前往裕州城告急。
作為一個仗打老的將領(lǐng),這樣的事情,他做的可不止一次兩次了。
次數(shù)多了,就算是不識字的馬大哈,也知道該怎么處理此事——
這種事,他是不能出面的,一切都只能交給幕僚去辦理,等到拿到了銀錢之后,他則出面說幾句好聽話……
如此一來,就算朝廷想要責罰他,都找不到理由。
至于兵變的士卒……
隨便抓幾個農(nóng)夫,砍了腦殼交上去就成!
……
裕州城內(nèi),知州一臉為難:
“厚德先生,不是本州不肯為將士們出力,而是裕州窮?。 ?p> 知州挺著大肚子,艱難的將自己塞在太師椅里,他手持一盞茶碗,拿起杯子端了又端。
狗日的丘八,沒看到本官已經(jīng)端茶送客好幾遍了嗎?
這么沒個眼力勁!
左厚德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全然無視了知州王偲譯的暗示,他深鎖者眉頭:
“大老爺,這可不中啊,兒郎們鬧騰的厲害,你說這才八千兩銀子,怕是只會讓那些混賬東西更加躁動的……”
他的言語里帶著深深的威脅:“咱們在這里遲了不打緊,一旦朝堂上面拿起這個說事,咱們可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