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在官道上,昊都城已被完全拋諸腦后,風玉衡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李彩屏,想起方才若不是那只蠢笨的赤焰獸替木野贊擋住那道雷霆一擊的“驚雷術”,這小子絕對非死重傷,實在可惜。
至于宋萬為了阻擋她的“驚雷術”,竟用他的玄金長刀去阻擋,結(jié)果可想而知,刀身不毀也得半亡,損失定然慘重,因為那柄玄金長刀最少是五品法器,又與他磨合多年已有默契,蘊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就算他能夠重新尋人打造一把,想要磨合成功最少需要十年光陰。
只不過,就這樣離開昊都城嗎?一旦她們?nèi)硕既デ鍑哪掀匠菍ふ揖胺?,昊都這條暗線便算徹底斷裂,再想派人潛入言國埋伏,沒有兩三年的時間不可能深入其中,風玉衡感覺有些遺憾。
想到此處,她低聲喊道,“停車。”
趕車的紅妝一愣后勒住馬韁,掀開車簾詫異的問,“殿下,彩屏不行了嗎?”
“她沒事,我已經(jīng)替她療過傷了。不過,還是你和彩屏去尋景非吧,我回昊都。”風玉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緒,卻讓紅妝大驚失色,“殿下,萬萬不可?!?p>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無妨,等你聯(lián)系上景非,若有消息便命人置于破廟的神像底下即可,我會不定時去收取的?!闭f完,風玉衡的身影便消失在馬車里,令紅妝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她究竟為何要回言都。
夜色深沉,昊都城的城門早已關閉,高聳的城墻上,來回巡邏的守衛(wèi)個個凝神肅穆,嚴陣以待,幾乎連只蒼蠅都沒辦法靠近,更沒辦法趁水摸魚。
藏在黑暗中許久的風玉衡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月上中天,星辰稀薄,四野寂靜無聲,昊都城今日竟宵禁了,所以她才沒辦法入城,只能等夜深再想辦法。
其實以她的法師道七品上能力,悄然溜入城中并沒有太大問題,難就難在今日的昊都城防竟開啟了防御大陣,結(jié)界壁還非常凝厚結(jié)實,無跡可尋,看境界最少有八品,應是高人所布,她一時半刻竟沒辦法破解。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快到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風玉衡仍沒有辦法破解陣法入城,正思忖是不是等明日白天再混跡入城,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抬頭看見兩百米外的官道上,數(shù)十匹鐵騎護著輛寬闊的馬車疾馳而來,車后掀起一股濃烈煙塵,震得地面也微微震動。
如此動靜很快驚動城墻上的守衛(wèi),嘩啦啦的兵器操戈聲中,騎隊已逐漸逼至城門之下,領頭騎兵揚聲高呼,“六公主奉詔出京視察邙北水患,事態(tài)緊急,需立即回稟圣上,快些開門,否則延誤國事誰人能夠擔此重責?”
話落,此人掏出一塊令牌向著守城將士晃了幾晃,聞訊而來的守城將軍卻不以為然道,“城內(nèi)已經(jīng)宵禁,無論你們是誰,都必須等天亮才能打開城門入城?!?p> 那騎兵聽了大怒,“樊將軍,你可知延誤國情是要被治罪的!”
“末將只是奉命行事,抱歉?!?p> “你……,”
馬車里忽然傳來少女的聲音,如同黃鶯般婉轉(zhuǎn)動聽,“樊將軍,本公主奉父皇之命視察邙北水患一事,此案關系重大,牽連甚廣,我必須立刻回京稟報,如有延誤,恐怕以你的職位根本擔當不起,煩請樊將軍考慮清楚!”
一席話格外溫婉卻帶著威懾之意,令城樓上的樊將軍面現(xiàn)猶豫之色。
言帝雖然年老病重,可六公主與太子一母同胞,他根本得罪不起。
遠遠看著此幕的風玉衡頓時覺出一股陰謀的味道,夜半三更,六公主言無淚千里迢迢趕回帝都,難道真是為了稟報水患事宜?再者,言國與鄰邦清國都是依靠明江而治,國中諸城都與明江接壤,故而每年總有幾個城池遭遇水患之危,并不足以令她因為這個理由如此著急需要入城面圣吧?
她轉(zhuǎn)念又想,昊都忽然打開防御大陣,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今日大鬧城門吧?莫說她并沒有犯下什么竊國大事,便是做了頂多只能算個奸細,何至令昊都如此大動干戈需要開啟陣法阻攔?莫非他們要攔的并不是自己,而是……。
風玉衡還在猜測,陣法已悄然關閉,城門開啟,六公主的馬車疾馳入內(nèi),顯然是城樓上的樊將軍終究有所顧忌,不得不打開城門放行。
幸虧自己夠執(zhí)著在城門處等了足足六個小時,否則怎能等到如此機會?風玉衡微微一笑,趁著陣法重啟前的最后時刻縱身躍上城樓,如同一道影子悄然滑入城內(nèi),連半個守衛(wèi)都沒有驚動。
馬車仍在疾馳,喧嘩的聲音驚擾著寂靜皇都里的無邊夜色,可除了夜色之外,城中竟不見一人走動,甚至所有的房舍都漆黑如墨,見不到半點燭火,除了屋舍內(nèi)隱約傳出的鼾聲深巷內(nèi)的幾道犬唳外,完全沒有其余聲源,莫名讓人感覺有些詭異。
悠長的街道盡頭,言國的巍峨皇城隱約現(xiàn)出崢嶸頭角,那片連綿的屋脊同樣漆黑如墨,不見半點燭光,整座昊都猶如空城,又似蟄伏的野獸,秋日刮來的寒風掃過街道便也染上肅殺氣息,讓人感覺呼吸間都有些鼻尖發(fā)涼。
驀然,車內(nèi)傳出言無淚的溫婉聲音,“閣下既然一路跟隨都未動手,可見并非敵人,不如現(xiàn)身一見,無淚早已備好熱茶暖暖身子?!?p> 風玉衡一愣,偏頭看向四周,除了自己再無外人氣息,只能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足尖輕點下,她已如輕燕飄入車轅,趕車將軍雖用一雙充滿殺意的目光盯著自己,卻還是撩開車簾示意讓她進去。
風玉衡鉆入車廂時,一股暖氣夾雜清雅的香味撲面而來,不愧是對任何事都十分講究的六公主,小小的車廂幾乎被她擺弄成小女孩的臥房,金絲絨毯鋪在地面,紫色布簾垂在三面車壁上,頂部的金色流蘇隨風輕搖,小小的四方茶桌上擺著全套茶具,桌角一只麒麟香爐正裊裊生煙,陣陣茶香縈繞,令人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