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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枝上

第四回 一朵江梅春帶雪

海棠枝上 明月何處去 3550 2020-11-13 08:15:32

  京都里的菊花肆意的開著。

  即使在與京都相隔數(shù)十里的瞭望臺上也能遠遠的看到城內(nèi)的一片富貴金黃之色。那是大梁極盛的象征。

  林府的院內(nèi),所有的道路兩旁都整齊的擺放著金燦燦的菊花,遠遠望去,盤根錯節(jié),好不氣派。

  林錫是聞到花香之后才醒的。

  他看到身邊還在睡夢中的美人兒,頓時一掃剛剛起床的倦意。林佳音的胸脯微微起伏著,昨夜的一番云雨之后她的幾縷青絲略顯凌亂的遮掩著吹彈可破的白嫩臉蛋,看上去竟有一番別樣的美感。

  明日便要舉行大典了,今天要將給太皇太后的禮物送過去,按照規(guī)矩,是要由家中女官來負責去皇宮面圣。

  大梁皇宮,是由太宗皇帝所擴建,占地三千余畝,為了擴建之事,當年召了天下共計十萬的能工巧匠修繕各處,一磚一瓦,一梁一椽都極盡奢華,使負棟之柱,多于南畝之農(nóng)夫;架梁之椽,多于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于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于市人之言語。整個擴建過程持續(xù)了整整四十年,直到振宗皇帝即位之后兩年才竣工完成。其間所耗費的人力和財力都已經(jīng)到達了極為恐怖的地步,若不是大梁底蘊深厚,怕是單單這一件事就要將國庫掏空。

  眾人由廣德門角門進入,由掌事太監(jiān)引領(lǐng)著,先后經(jīng)過浮屠門、大明門、金水門、承恩門、永德門、光耀門這才來到了鳳儀園。

  這園子放眼看去極廣,極深,外圓是一片寬闊的空地,地面是用數(shù)十塊長寬各五丈的大理石打磨平整拼接而成,這些大理石成色極好,看不到一絲的雜質(zhì),在日光的照耀下,甚至能看到石料內(nèi)部的結(jié)晶體。院內(nèi)兩旁底色盡皆是修剪規(guī)整的長壽藤,最令人叫絕的是牙門兩旁的石獅子竟然是數(shù)株長壽藤盤繞而成,不仔細看竟看不出修剪的痕跡。再往里看,只能看到內(nèi)院花圃里的菊花個個長的半人多高,其中不乏一些奇異的品種,隨便拿出來一株那都是普通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物件。

  “太皇太后有旨,賜座?!?p>  眾夫人齊齊施禮

  “謝太皇太后隆恩?!?p>  從牙門里走出十來個太監(jiān),盡是搬著一個凳子,等到各位夫人全都落座,剛剛宣旨的太監(jiān)繼續(xù)說

  “賜茶?!?p>  又是十來個太監(jiān),每個人手上都端著雕刻著鳳首的紅木托盤,盤中放置著拇指大的一盞鎏金茶杯,他們走的很快,但這茶杯卻沒有絲毫的晃動。

  ...

  “宣林府府內(nèi)掌事,五品貞烈夫人,陸佳音覲見?!?p>  陸佳音隨太監(jiān)進內(nèi)院,經(jīng)過一條筆直的長廊,從兩旁的木材上飄出的陣陣暗香令他精神一振,竟然是沉香木做的廊柱,她偷偷抬眼,只是看到的廊柱都不下二百根。難以想象這樣的一處園林竟然只是給前朝太后居住的。

  “就到這吧,待咱家進去通稟一聲,夫人還請稍等片刻?!?p>  ...

  走過那片種植著奇異菊花的園圃的時候,陸佳音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些爭奇斗艷的花兒,在那些蓬勃盛開的花從之中,唯一的一朵墨藍色的菊花竟然獨自的開始衰敗了,幾縷殘蕊無力的垂在花萼旁,和周遭的環(huán)境極不協(xié)調(diào)。

  低頭走進正門金殿,邁過正殿門檻,陸佳音直直的跪了下去

  “參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p>  蒼老而威嚴的女性聲音響起。

  “抬起頭來?!?p>  陸佳音與這個蒼老的女人四目相對,那是一張什么樣的臉呢。

  即使已經(jīng)九十歲的高齡,但面龐仍然紅潤自然,一雙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明亮非常,面皮雖然已經(jīng)被歲月拉扯的有些松弛,但整體看上去仍然精神煥發(fā)。

  “前些日子就聽說林家的長子娶了一個漂亮媳婦,如此看來,果真不假。”

  “謝太皇太后夸獎,能嫁入林家,是我的福分。只是不想還勞太皇太后惦記著,白白耗費了精力。”

  “你這小丫頭捯會說話,不像你家里的那個混小子,小時候就愛來我這搗亂頑皮?!?p>  “好啦,讓我看看你給本宮送來了什么?”

  待得兩個小太監(jiān)將畫幅展開,太皇太后一拍桌案,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是從哪得到的?”

  老太后的聲音顫顫巍巍,心中的激動溢于言表。

  “回稟太皇太后,這是..是家父費了番周折從唐寅先生那得來的。”

  “江南四才子之一的唐寅?”

  “正是?!?p>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我那唯一一朵墨菊每年都要比它那些姐妹凋落的早,所以啊每年我都要為它傷心難過,這圖上的這朵,這不就是我那已經(jīng)凋零的墨菊嗎,看著她,就像是看見了老朋友一樣,你看,它好像還在跟我打招呼呢。”

  “來人,賞,重賞?!?p>  ....

  “你是說音兒加封三品貞德夫人了?”

  “是的老爺。”

  “林秋實站在窗戶邊背手而立,秋天京都的晚霞總是被殘陽映射出血一般的顏色,一層一層的排列開去,一直延伸到天空的盡頭?!?p>  漯河古道上,一匹雄壯的軍馬載著一名黑衣密使向南狂奔,馬蹄過處,驚起一路煙塵。

  ...

  打發(fā)走了各房前來拜賀升遷的夫人,林佳音安排萍兒去次房休息,她關(guān)好門窗,剛想吹燈,一個人影就從二樓的窗戶縱身跳了進來,看身手不是別人,正是林錫。

  “喲,這不是叔叔嗎,奴家還以為你不來給我送賀禮了呢?!?p>  林錫一把將她摟入懷里,隔著一層薄薄的細紗,他能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柔嫩。

  “我當然時時刻刻記掛著嫂嫂,這不給嫂嫂送禮了不是?!?p>  “那你的禮在哪呢?”

  “就是我呀,怎么嫂嫂不喜歡嗎?”

  “就你會耍貧嘴,我哪日定要告訴你哥哥這許多,到時有你受的?!?p>  “我還能不知道嫂嫂最疼我了,會舍得告訴哥哥嗎?”

  說著便抽掉了林佳音的束腰,一層薄紗順著她雪白的雙肩滑落...

  翌日。

  皇宮內(nèi)。

  “陛下,該出席賞菊大典了。”

  “宋煜緩緩的從書桌前站起來,揮了揮袖子”

  “太皇太后動身了嗎?”

  “回稟皇上,已經(jīng)到大明門了?!?p>  “傳朕旨意,擺駕太和殿?!?p>  一個拿著糖葫蘆的小女孩走在寬闊繁華的皇都大街上。

  走著走著,前方的人群紛紛避讓開來,越來越清晰的金甲撞擊聲從道路的那頭傳來,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一抹極深的紅色。

  小女孩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從沒有見過那些身穿紅色盔甲的軍隊,就連馬匹都披掛著甲胄,金甲撞擊聲正是由這支行進的軍隊發(fā)出。

  一只大手拎住她的衣領(lǐng),一把將她拉到了路邊,騎兵的鐵蹄下一秒就將剛剛小女孩站過的位置踏出了一個淺淺的坑洞。

  “這就是帝國最精銳的黃金火騎兵嗎?”

  “聽說是特意從京都邊防調(diào)來的?!?p>  今日的太和殿,金碧生輝。凡在京都為官五品以上者,全都按照順序站列在太和宮大殿前。放眼望去,足有八百人之多,向前望去,中間隔著九重的樓梯,每一重又分為九階,一直延伸到天子的龍架所在。為首的正是三位參國大臣。他們站在第二重的第一階,這是天子所賜的特權(quán)。

  隨著一聲厚重的金鳴之聲,皇上身邊的一個老太監(jiān)朗聲道

  “三跪九叩大禮,跪---”

  這一刻,任你家財萬貫,勢力滔天,任你飛揚跋扈,位高權(quán)重,任你野望天下,心猿意馬。都要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向那只龍輦跪倒。

  “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的喊了出來。

  他們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傳出的震動。

  “再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叩--”

  “起--”

  “跪--”

  “叩--”

  ...

  嗓子里傳來火辣辣的灼痛。

  膝蓋被腳下的青石硌得生疼。

  “禮畢--起--”

  文官最后起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有的甚至還打了個趔趄。

  武官大多沒什么問題,有的還不忘了撇著嘴角偷偷嗤笑那些神情怪異的文官。

  “三跪三叩大禮,跪---”

  “叩---”

  “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

  ...

  低沉渾厚的號角聲隨之響起,那是用最雄壯的耗牛角制成的號角。

  振宗皇帝坐在最華貴的龍輦之上,接受著來自百官的跪拜,一旁鳳輦上的祖母太后今日也換上了最華麗的鳳裘,她知道,這場盛典,是天子特地為她而設的。

  振宗皇帝微微抬手,禮樂之聲暫時停歇,無數(shù)道目光聚集在這位年邁天子的身上。

  “眾位愛卿,今日是朕為皇祖母特設的賞菊節(jié)大典,我聽皇祖母說,這次收到了很多的朝賀,眾位愛卿的一片孝心可謂是天日可昭?!?p>  溜須拍馬者自古以來就不會缺席。但統(tǒng)治者的怒火卻永遠都無法被掌握。

  “朕自登基以來,四海之內(nèi)皆臣服,依靠的是祖上之功德,朕想朕應該做些什么可以把大梁的國威弘揚到比現(xiàn)在更遠的地方。但是攘外必先安內(nèi),朕前些日子聽說有人竟然私下里接見了不該見的人,難道你以為能逃得過朕的眼睛嗎?”

  此言一出諾大的太和殿廣場竟然鴉雀無聲。林秋實的冷汗已經(jīng)止不住的往外冒,但他還是極力的控制著因為燥熱而極不舒服的身體。

  “大梁鐵律,朝廷官員私通在野之人,當誅?!?p>  虞之和向前一步

  “皇上,當年太祖皇帝就是為了避免朝臣秘密結(jié)交那些朝外人士,嚴禁朝中官員與朝外之人私下往來,若是今日真有那暗通款曲之人,定要嚴懲不貸,以保我大梁江山社稷?!?p>  “臣愿親自做那執(zhí)刀之人,還望陛下恩準?!?p>  “鄭愛卿,你貴為參國,怎么能親自動手呢?”

  “為陛下分憂,實乃臣之本分,手刃逆賊,才得解我心頭之恨。”

  “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愛卿親自操刀?!?p>  “不知陛下所說之人,究竟是誰?”

  林秋實強行壓住情緒,淡淡的問到。

  “這個人就是----”

  有些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人只是幸災樂禍的看戲。

  “鄭達!”

  直接跪倒在地上的鄭達來不及顧及膝蓋上傳來的刺痛,只是大喊著冤枉。

  “皇上,犬子他怎么會...”

  ...

  京都里因為前幾日發(fā)生的事情一時間鬧的沸沸揚揚。

  “害你聽說了沒有,那吏部侍郎鄭達被他爹給親自給砍了腦袋,嘖嘖嘖那場面..”

  “真是家門不幸啊,這鄭家老爺當時就提出了辭去參國大臣的職務,歸還政法大權(quán),這會皇上指不定在哪樂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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