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清出了辦公室，沈樾看著她清瘦的背影，感嘆一句：“真有錢啊，這我得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打工吧?！?p> 岑晏睨了他一眼，“別貧?！?p> “咳咳，”沈樾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這病毒是那群人當年研制出來的，抑制劑一開始也是他們弄出來的，是為了控制組織里的成員?！?p> “后來他們基地被毀，國際醫(yī)學(xué)研究院對抑制劑進行了改良，但是V-67病毒結(jié)構(gòu)太復(fù)雜，抗體一直沒有研制出來。醫(yī)學(xué)界有不少人懷疑這是好幾種病毒融合出來的，畢竟那幫人最擅長的就是融合。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更難辦了?！?p> “怎么說？”
“如果它只是單一病毒，那就要解出它的蛋白質(zhì)外殼和核酸分子式。這已經(jīng)是一項很大的工程了?！?p> “如果它是融合的，那就要搞明白它是取自哪幾種微生物、融合了哪些核酸片段、那些片段的連接順序是什么等等。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不知道當年那幫變態(tài)是怎么做到的?！?p> “時永年是那里的人?！?p> 雖然這句話是猜測，但岑晏的語氣十分肯定。
“八九不離十，普通人基本上沒有接觸到V-67病毒的可能，它的傳播和感染條件相比于其他病毒來說太苛刻了?！?p> “知道了，多謝?！?p> “打住，這些還是聽我哥說的，我可受不起岑大少爺?shù)牡乐x?！?p> 謝嶼坐在一旁，仿佛在聽天書。
不是，這些字分開他都能認識，怎么放到一起他就聽不懂了？
大家不是好兄弟嗎？
來找沈樾不是商量事情的嗎？
他們了解的信息不是共享的嗎？
怎么不帶他玩？
沈樾踢了一腳他的椅子，調(diào)笑道：“老謝，聽懂沒？”
謝嶼“呵”了一聲沒理他。
合著他今天就是扮演了“岑晏的司機”這么個角色，哦，還順帶提個果籃。
時清走出辦公室，靠在走廊冰冷的墻上，剛剛在時永年面前偽裝出來的乖巧蕩然無存，也不見在外人面前的清冷疏離，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整個人又冷又危險。
她見識過那幫人用很多非人的手段來控制手下的人，也猜測過時永年身上可能有什么，可是十幾年來都無事發(fā)生，時永年的身體也一向很好，也就近幾年經(jīng)常有些小感冒。
誰能想到他們用在他身上的居然是V-67？
要說他們手上最厲害的病毒，那一定非V-67莫屬。
不是因為它有多兇殘，而是因為溫和。正因為溫和，所以才能不顯山露水地一步一步蠶食人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并且，它無解。
一旦感染上，就要終生使用抑制劑。
那群人從來就沒有想過放了時永年，若是他沒有離開，他們是準備壓榨完他的最后一點價值，然后任由他在V-67的折磨下自生自滅的。
時清靠著病房外的墻緩了一會兒阿才收拾好心情面對時永年。
回到病房。
時永年問她：“醫(yī)生怎么說？”
“病毒感染，藥用上就沒事了。”
“真的？”
“真的?！?p> 時清在他面前一向很乖，對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時永年生不出懷疑的心。
“清清，我不想住院?！?p> “不行，你的身體……”
時清雖然不喜歡醫(yī)院，但也知道待在醫(yī)院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的身體我清楚，醫(yī)院沒人陪我?！?p> “我每天來陪你?！?p> “在醫(yī)院不好，護士管可嚴了，這個不讓吃，那個不讓吃?！?p> 時永年現(xiàn)在像極了被老師管得太嚴的小孩子向家長告狀。
老小孩。
“就算沒有護士，我也會管的?！?p> “那不一樣，我孫女管我我樂意，她們那群小護士……”時永年搖了搖頭，“不行?！?p> “至少先觀察幾天?！?p> “就住三天行不行？再過兩天你帶我回家。”
時永年此時有些委屈巴巴的樣子，讓時清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
“好?！?p> “不準騙我，騙人……”
“——是小狗?！?p> 雖然時清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國外，但她是時永年一手撫養(yǎng)長大的，情感深厚，她也不忍心將他一個人丟在冷冰冰的醫(yī)院。
“我先回去了，你在這聽醫(yī)生和護士的話，過兩天就接你回家?！?p> “好好，路上小心?！?p> 醫(yī)院外，雪越下越大。時清沒打傘，把大衣的帽子戴在頭上，眉眼不甚清晰，但僅看露出的半張臉也不難猜出這絕對是個美人。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化，心道：“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冷。”
正出神的時候，身邊出現(xiàn)一輛車。
車窗降下，露出岑晏那張容易遭人嫉妒的臉。
一個男人長那么好看干什么。
“回圣庭？”
“嗯?！?p> “順路，上車吧?！?p> 時清本來想拒絕，但是一想到是他送爺爺來醫(yī)院的，又是住對門的鄰居，人情也不差這一回，索性就上車了。
見她轉(zhuǎn)身上車，岑晏關(guān)上了后座的車窗。
開車的是謝嶼，她坐的是后座，和岑晏之間只隔了一個座位的距離，能聞到他身上冷調(diào)的木質(zhì)香。
“咔噠”一聲，謝嶼鎖上了門和窗，隔絕了寒風(fēng)。
時清眉頭輕蹙，想打開后座的窗戶，沒打開。
岑晏見狀對謝嶼說：“車窗鎖打開?！?p> 謝嶼從后視鏡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打開了車窗鎖。
時清說了聲謝謝，打開車窗。
岑晏靠著座椅，一手搭在車窗上，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搭在腿上，眼神晦澀不明地看著時清。
時永年和那幫人有關(guān)系，那她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時清把帽子放了下來，那張能稱之為人間絕色的臉一覽無余。過肩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她隨意地用手順了順，側(cè)臉看著窗外。被冷風(fēng)一吹，她才清醒了些。
“最多一年”，這句話不停地在她大腦中回響。
＊＊＊
謝嶼把車停到樓下，等岑晏和時清下車后才開到地下停車場。他是戚城本地人，圣庭就是謝家的產(chǎn)業(yè)，只不過他和岑晏住的不是一棟樓。
時清的手機從下飛機后信息就沒停過，什么人都有，問什么的都有。
但她沒那個工夫一一回復(fù)，就挑了重要的先回了，有些甚至看也不看就標已讀。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托運回來的行李，然后就蒙頭大睡。她原本就嗜睡，昨晚又沒休息好，今天還飛了個長途。
這一覺無夢，直接睡過了飯點，對時清來說，是難得的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