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yán)镩_著冷氣，時清插好吸管，滿足地喝了一口。
岑晏把鑰匙插進(jìn)去，卻沒急著發(fā)動車子，只是把手搭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地敲著。
他笑道：“小姑娘挺能招蜂引蝶?！?p> 只是細(xì)看，那雙如寒星碎玉的眸中并無幾分笑意。
“是他非要跟著我?！?p> 岑晏點點頭，“是，天才少女魅力無限。”
時清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岑晏，你好好說話?！眲e陰陽怪氣的。
岑晏伸手撫了撫她微皺的眉。
“時清?！?p> “嗯？”他很少這么鄭重地叫她。
“你高考結(jié)束了?！贬桃崎_視線。
“然后呢？”
“我不是什么慈善家?！?p> 時清沒說話，她隱約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不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好?！?p> 車廂里很靜，只有空調(diào)在呼呼作響。
好半晌，時清才開口問他：“那你想要什么？”
岑晏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你。”
時清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目光晦澀。
過了會，她偏過頭看著窗外。
“岑晏。”
“嗯？”
“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p> 岑晏沉默著等待她的下文。
時清看著窗外的車流，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和他認(rèn)識至今的全過程。
岑晏對她很好，一開始就很好。
從來沒有對她這么好的人，以后大概也不會有了。
她的人生中能抓得住的東西太少了。
喜歡吃的食物她會一直吃到膩，喜歡聽的歌她會一直聽到煩。
所以她在一開始懷疑岑晏對她的好別有居心的同時，又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就像罌粟，危險，又讓人貪戀。
可她忽略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是需要一段親密關(guān)系來維系的。
也或許是刻意忽略。
認(rèn)識至今，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爻惺苤虒λ暮茫瑢λ目v容。
卻從來沒有回應(yīng)過。
“我生來就是有罪的?！?p> “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p> 時清想到時永年留下的那封信，她的出生就是一場陰謀。
她活該爛在地獄里，不應(yīng)該拖累任何一個人。
岑晏認(rèn)真地看著她。
“你不是。”
“沒有人生來就是有罪的?！?p>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p> “我不要求你全都告訴我，我只要你歲歲平安?！?p> 歲歲平安。
時清的記憶回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他特意帶她去城郊看了場煙花，和她說歲歲平安。
“至于值不值得，我說值得，那就值得?！?p> “時清，我可以給你一個未來?！?p> 岑晏的語氣中是不可一世的驕傲與篤定。
時清一抬頭就撞進(jìn)他的眼神中。
岑晏很喜歡她的眼睛，巧的是，她也很喜歡岑晏的眼睛。
里面有暗流涌動，也有她。
時清眨了眨眼，輕聲道：
“你會后悔的?！?p> “我不后悔?！?p> 初見時他對他確實沒什么風(fēng)月心思，不過是因為時永年身上有DH的線索，加上對她有點好奇，便多關(guān)注了幾分。
后來發(fā)現(xiàn)她不太普通，和自己挺像的。
硬著頭皮一個人闖，像只孤狼。
桀驁不馴，遍體鱗傷。
再后來，對她產(chǎn)生最多的情緒便是心疼。
小時候渾身是刺的孩子王，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斂去滿身鋒芒？
她終歸還是年紀(jì)小，強(qiáng)硬地將自己偽裝得刀槍不入，卻會偶爾流露出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該有的——驕傲，憐憫，童心。
看著她從一開始面對他滿心戒備，到如今在他身邊可以安睡，心總是會軟上幾分。
“給自己一次機(jī)會，也給我一次機(jī)會?！?p> 他和她都能看得清自己的心，端看她愿不愿意隨心而行。
“岑晏，你不要騙我?！?p> “我從來不騙你?！?p> 時清低下頭，陽光透過車窗照進(jìn)來，鴉羽般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好?！?p> 岑晏好心情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姑娘還未成年，也只能止步于此。
“同學(xué)聚餐幾點開始？”
“六點?！?p> 岑晏抬手看了下表，“還早，先去吃點東西?！?p> 手里的奶茶被她喝了三分之一的時候，車停下來了。
戚城的地理位置不南不北，菜式口味都偏咸。
岑晏帶她來的這家餐館是蘭城那邊的口味，偏甜。
“先吃點，到盛世就沒什么正餐了。”
“你去過？”
“嗯，之前被謝嶼拉著去過?！?p> 簡單吃了點，岑晏就把時清送到盛世門口。
“未成年的小姑娘別喝酒，結(jié)束了提前跟我說，我來接你?！?p> 時清點點頭。
不過……
來酒吧不喝酒？
他去餐館不吃飯的？
“不喝酒這點可能比較難?！?p> “那就盡量少喝，只喝果酒，不同的酒不要混著喝?！?p> 時清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然你替我進(jìn)去？”
岑晏失笑，“擔(dān)心你喝酒傷身體?！?p> “知道了。”
時清擺擺手走了進(jìn)去。
她從考場出來得很早，不過吃了頓飯，所以走進(jìn)包廂的時候人已經(jīng)到得差不多了。
季思遠(yuǎn)招呼道：“來了來了，大佬總算來了?！?p> “沒遲到吧？”
左微：“沒，不過他們一直在猜你來不來?！?p> “人來齊了沒？”
“我去群里問問還有沒有沒來的。”
“來齊了咱們就開始玩了??！”
“還有兩個，馬上就到！”
“來了來了，人齊了！”
“整活兒！”
“光喝沒意思，咱們玩點有彩頭的！”
“玩什么？”
“玩骰子，猜大小，輸了喝！怎么樣？”
“好！”
“誰來搖骰子？”
時清本來安靜地坐著，突然說：“我來吧?！?p> “好，大佬出手了！”
其實時清只是覺得搖骰子不用喝酒。
左微：“那我也玩?！?p> 雖然來的人很多，但是包廂夠大，一群人各玩各的，氣氛活躍得不得了。
時清拿了三個骰子，將杯子倒扣在桌面上開始搖動。
過了一會，她的動作停下來。
“猜吧?！?p> “我猜大。”
“我猜小?！?p> “我也猜大。”
“我猜小?！?p> 左微：“唔……我猜大，不對，我猜小?！?p> 季思遠(yuǎn)：“那我猜大?！?p> 林文澤：“猜小?！?p>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時清動作緩慢地拿起杯子，留足了懸念。
包廂燈光昏暗，眾人湊近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