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暗涌帶著寒氣逼近,染著墨的黑鋪天蓋地,忽而裂開一條縫隙,像一道閃電將烏云密布割裂。
一個身影,步履蹣跚,逆著光,由遠(yuǎn)及近,緩緩走過來。
耳邊是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如涓涓細(xì)流,流入心底,暖了一個冬季的寒凜。
“汐汐,不要怕,我的手在后面,我會接著你?!?p> “我們汐汐是天上飛下來的小仙女,要去更遠(yuǎn)的地方,要飛向更廣闊的天空?!?p> “汐汐,人活著總會一死,如果哪一天我……”
“不,我舍不得,我放不下我的寶貝,汐汐啊……”
“汐汐……”
忽而,一陣巨響,那一道光突然一暗,像斷了電的燈,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化作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要!”藍(lán)汐輕輕發(fā)出一聲絕望的悶哼。
“咚!”是籃球砸到墻上的巨響。
藍(lán)汐一睜開眼,隨著意識的清醒,模糊幻化的世界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
掉灰的墻壁,發(fā)霉的墻角,帥氣的男主,美麗的女主,妖嬈的女二……
她還在這虛幻的世界里,無論多少次從夢中醒來,都那般地真實。
“汐妹兒,你沒事吧?”喬姝拿著紙巾給藍(lán)汐擦汗,一臉擔(dān)心,“就趴書桌上瞇一會兒,怎么還做了噩夢?”
藍(lán)汐出了一身薄汗,精神有點頹靡,接過喬姝的紙巾,“我沒事,謝謝?!?p> 她垂眸,眼底還有點糊,眼眶微紅,眼角微濕,藏著不容易察覺的淚。
捏著紙巾團(tuán)的手緩緩地收緊,水晶甲掐進(jìn)手心,十指連心,痛感尤為清晰。
二十天了,夢該醒了,她要回到現(xiàn)實去。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請假跟你去校醫(yī)院瞅一下?”喬姝感覺到藍(lán)汐整個人都微顫,有點急了。
“我沒事?!彼{(lán)汐轉(zhuǎn)頭,露出一個甜笑,溫聲道,“我只是想家了?!?p> “這下課就可以回家了,你這么黏家的嘛?”喬姝秀眉微疊,開始愁,“這以后要是去外面上大學(xué),那可怎么辦呢?”
藍(lán)汐低頭。
“咱們村搞不出一個大學(xué)來,我們得到省外去上大學(xué),要離家很遠(yuǎn)很遠(yuǎn),說不定還要坐飛機(jī),你這離不開家的性子,難辦吶?!眴替^頭是道。
“要不這樣吧……”喬姝凝眸,深思熟慮片刻,靈光一閃,“我投資在村里建一所大學(xué),咱大學(xué)就直接搞定了?!?p> “?”藍(lán)汐以為聽錯了,抬手戳了戳喬姝的腦袋,趕緊教導(dǎo),“大小姐,你腦袋瓜子在想什么?這么敗家,你不怕遭天譴?”
“哎喲,你詛咒我???”喬姝氣的將藍(lán)汐鎖在懷里,有點兇地問,“我要是哪一天真的家道中落了,你不會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吧?”
藍(lán)汐被一摟,頭靠著喬姝的肩頭,求饒,“不會不會,我砸鍋賣鐵都養(yǎng)你,行了吧?”
等我出去了,我就改人設(shè),把你改成團(tuán)寵的大女主,享盡盛世絕寵。
“算你有點良心,沒白對你好?!眴替o藍(lán)汐整了整有點歪的衣領(lǐng),“放心,家大業(yè)大,我靠著銀行的利息都可以風(fēng)流快活一輩子。”
“喬姝。”藍(lán)汐原名帶姓地喚了一聲。
在倒騰著書包的喬姝抬頭看了過來,“嗯?”
藍(lán)汐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自來熟就可以這樣掏心掏肺嘛?
喬姝拉著書包鏈子的動作微頓,眼底的光微暗了下來,片刻之間,長卷睫毛抬起,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你的長得漂亮呀,我對美女沒有免疫力。”喬姝說。
“溫琬最漂亮?!彼{(lán)汐答。
溫琬是班花呢。
“你嬌小玲瓏呀?!眴替瓕⒁缓邪采竦牟柰屏诉^來,“可可愛愛,沒腦袋,看著順眼,喜歡你,沒理由?!?p> 藍(lán)汐挑眉,略微懷疑地盯著喬姝。
喬姝被看得不自然,紅閃閃的水晶甲敲著安神茶的盒子,“汐妹兒,看你老做噩夢,給你整一盒安神茶。”
藍(lán)汐看著精美又高級的盒子,眼神像雷達(dá),“告訴我,我要存多少個月的零花錢才能買得起這茶?”
“那我得知道你一個月多少零花錢?”
“兩百塊?!?p> “……呃,你說的是人民幣?”
藍(lán)汐卑微點頭。
“……嗯?!眴替樕?,“保守估計,你得存?zhèn)€二十年?!?p> “……”藍(lán)汐扁嘴,“喬姐,你聽到聲音了嘛?”
“嗯?”
“我心碎的聲音?!庇绣X就是欺負(fù)人!
“……”
這一邊是陽光普照的春光明媚,那一頭是寒風(fēng)呼嘯的六月飛雪。
被罰站的南冽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穿過門口往教室里面瞟,眸底深深地映著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樣。
她笑起來時,很甜很暖,眉眼彎彎,嘴角凝著蜜糖般的小梨渦,整個世界都上了色彩,一片璀璨明媚。
可那璀璨那明媚是給喬姝的。
“嘖?!庇悬c檸檬酸。
南冽從不知道自己的視力達(dá)到5.3,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額頭上掛著的汗,小臉被蒸的紅紅。
他抬頭,教室里的年久失修的搖頭風(fēng)扇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還露著斑斑的銹跡。
南冽背靠著墻面,故意不往教室里面看,又心癢癢忍不住,余光一道又一道橫過去。
喜歡上一個人時,滿心滿眼都是她,目光假裝不看,余光全是偷看。
“怎么破?”南冽低聲地喃了一句,伸手掏口袋里的香煙。
口袋空的,早上煙被隔壁班那二世祖路庭收走了。
有點煩有點憋,南冽開啟了碎碎念的模式。
“嗯,得換個法子?!?p> 要不……考慮一下色、相,大頭和褲子說我的臉十萬起拍。
別了,最好是讓小朋友主動來追我。
“不行,看她那乖樣,又不肯早戀,就算喜歡我,那肯定也是憋著?!?p> 算了吧,還是我去追她,建立不了情侶關(guān)系,那就先排個號。先到先得,把后面來的傻缺堵死。
“艸。”
南冽一個回神,“南冽,你丫的想個毛,你是有兄弟的男人,女人應(yīng)該是像衣服……我去,還是我主動多和小朋友搭話吧,要不我……”
“不是,南冽,人家未成年……可是,我又沒干什么……南冽,你是個有兄弟的……我我就排個號,等她成年?!?p> 情竇初開的他遇到會發(fā)光會發(fā)亮的女孩,忽而一夜之間長大,明白了一眼萬年的含義。
她來的不早不晚,恰好驚艷了他的一生。
“嘖,奇怪,小朋友和她那同桌怎么手都牽上?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么隨便的嗎?”
“不行,兩個女孩子又摟又抱簡直是有傷風(fēng)化……”
“哎,南冽,你巴拉巴拉王八念經(jīng)呢?!备舯诘牟涣挤肿蛹佣雷媛吠ッ傲顺鰜?。
“沒?!蹦腺炱埃粫r間嘴快,口不擇言地問,“路庭,你說我的色、相,值多少錢?”
小朋友,愛錢。
路庭一臉像吃了翔的模樣,往后跳開了幾步,以一種震驚到三觀坍塌的表情盯著南冽。
“臥槽!”
路庭激動地說,“你特么是扛不住生活的重?fù)?dān),要對我這個富二代下手了?禽獸啊!”
南冽一個白眼,“……想、得、挺、美!”
……
是晚晚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