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了個人(叁)
日頭逐漸西下,就夜了。
祁家二房院內(nèi),未曾點(diǎn)燈仍舊是一片漆黑,倒是生凄涼之意。
“公子,打聽來了。四房那位擄了一位小姑娘,現(xiàn)如今正關(guān)在侯府西邊一間廢棄的屋子內(nèi)?!?p> 這個被稱作公子的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身上一席白衣,發(fā)髻微微有些許松散,兩鬢碎發(fā)耷拉著,卻絲毫也不影響他那俊朗的似謫仙般的模樣。
看著,應(yīng)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一位公子,正是祁家二房的遺孤嫡子祁璟。
他雙眉緊蹙,眼中全都是憎惡之情,過了一會,他拍案道:“為了爵位,他們難道都瘋了不成?!”
隨后,他憤然起身,欲往外走。
“公子你去哪?夫人吩咐了,這幾日你得在屋內(nèi)呆著,哪里也不許去?!逼瞽Z身邊的侍衛(wèi)看劍道。
“他們?yōu)榱艘患核接麣埡κ肿?,自己狗咬狗都無所謂,任由他們自己鬧去便是??赡俏还媚锸菬o辜的!”
說罷,便也不顧自己母親昨日的囑咐,奪了門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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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爺來了。”
聽著外頭傳來的聲音,元涑緩緩睜開雙眼。
四周只漆黑一片,啥也看不清,竟入夜了。
門被緩緩打開,金二爺捧著一盞蠟燭進(jìn)來,看著躺在地上的小娃娃,冷笑兩聲,順著遣散了外頭的人,還帶上了門。
“原以為靖安侯會馬上來救你,可你在這里都呆了四個時辰還未曾來,看來你那個侯爺?shù)呀?jīng)不在意你的死活了。”
元涑不睬他,雙眼只直直地盯著門。
雖說元涑面上看著冷靜,可心底里早已慌得將大相國寺里面的菩薩真人都給求了一遍。
事到如今,不如就信信那些菩薩真人,說不定就派了哪位來救自己了。
金二爺見元涑不睬自己,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匕首在手中把弄,良久后冷笑一聲道:“我在這府里當(dāng)差也快二十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不理我,就算有如今也早已不在了?!?p> 看著那把匕首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喉嚨,元涑終于忍不住大喊了一聲:“菩薩救命!”
“哐當(dāng)——”
只見祁璟踢開房門,進(jìn)來就往金二爺?shù)念^上來了一腳,這一腳踢得頗為用力,金二爺碩大一塊頭都被踢倒在地。
元涑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祁璟拉著手往外面跑去。
“看劍你善后!”
原先守在外面的人都被金二爺給驅(qū)散了,如今又留了祁璟身邊的看劍去纏著金二爺,所以一路上兩人逃得倒也挺順。
可現(xiàn)下是在定遠(yuǎn)侯府內(nèi),兩人要想逃,自然不能從正門逃出去。祁璟便拉著元涑,一路跑到了西院墻角。
“快爬,快爬出去!”祁璟催促著。
雖說自己是將門出來的女兒,可到底還只有十歲,如此高的墻豈是說爬就能爬出去的?
元涑也不說一個字,只直直地盯著祁璟的雙眸。
良久后,她道:“多謝相助?!?p> 這都什么時候了,這女孩還能如此從容的同自己說話。換做旁的人,不都急著要想怎樣爬墻逃出去嗎?
“你不急?”祁璟忍不住發(fā)問。
元涑攤了攤手,“這墻如此高,又覆蓋著厚青苔,就算是急也無用。好在那壯士已被扣著了,干脆就在此處等救兵吧。若是一不小心摔著了,再想逃也不能了?!?p> 祁璟不語。
元涑則開口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幫我?莫非真是菩薩真人庇佑,聽了我的心愿顯靈了?”
祁璟本想說出自己的身世,可轉(zhuǎn)念一想,擄她來的是自己的四叔,自己又是祁家之后,就算再怎么嫌棄他們,也終歸是一家子。若是面前的人知道了,會不會也把他當(dāng)成同自己四叔那般的壞人?
“我原是老侯爺身邊的,今日所為全是因我瞧不起祁家那幾房庶子的所作所為,也見你女兒家家身單力薄,便下了心要救你?!?p> 編了自己的身世后,祁璟還想問一問元涑是哪家的女兒,可女兒家家本不能見外男,便將那快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只道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侯爺、祁家?如此說來,此處乃是定遠(yuǎn)侯府?可我家向來與定遠(yuǎn)侯無冤無仇,他們又何必將我擄來此處扣著?”
祁璟已十四歲,家宅間這些歪歪繞繞,他早已瞧得明白的,“為了定遠(yuǎn)侯這個位置,他們總能不擇手段。”
說罷,他長嘆一聲,不再做聲。
元涑瞧祁璟不太開心,便岔開話題,“我是靖安侯府的嫡女,名喚元涑。今日多謝小哥相救,日后有幸,定報答今日之恩?!?p> 僅僅十歲,話語之間便有傲骨之氣,真不愧是靖安侯府出來的。
可祁璟原以為自己不問她的家世便好,誰知這女娃娃竟自己開口說了出來。
祁璟一愣,良久后才道:“今日所發(fā)生之事,我必當(dāng)守口如瓶,護(hù)住姑娘你的名聲。今夜過后,我就當(dāng)沒見過姑娘,姑娘也沒見過我?!?p> 元涑覺得面前這人文質(zhì)彬彬,氣度不凡,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一汪清澈的潭水,便不由地贊嘆一聲:“你眼睛真好看?!?p> 話音剛落,那剛擺脫不久的金二爺便又追了上來。
看來看劍的功夫,還是得多練練才行。
“你們兩個小羔子,竟然敢踹你小爺我!如今走到死路,小爺我便大發(fā)慈悲讓你們?nèi)ラ惲_殿見見閻王!”金二爺說著,握著長劍就往元涑和祁璟二人面前緩緩走去。
祁璟一驚,將元涑護(hù)在自己懷中,背對著金二爺。
眼見著金二爺舉著一把長劍,正欲往祁璟身上劈下去之時,一根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元涑望眼瞧去,正是自己的爹爹,靖安侯元陸亭。
“爹爹!”
不知為何,見到自己爹爹那一刻,元涑那本堅強(qiáng)的樣子一時間塌陷,霎時成了淚眼婆娑的可憐蟲。
元陸亭將元涑護(hù)在懷中,隨后朝著身后的大內(nèi)總管說道:“我的事情已經(jīng)好了,這里就交給總管了,我家幼女受了驚嚇,府內(nèi)老母和夫人也都記掛著,得速速回去才行。”
總管福身行禮,“侯爺不必如此,快些回府報平安才是要事。只是官家賜給令愛的圣旨,侯爺還得先領(lǐng)了才是?!?p> “靖安侯嫡女元涑,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淑德含章。即日起,封為縣主,號昌柔。欽此!”
聽完圣旨后,元涑愣在了原地。
縣主?
只一夜,她就什么都沒做成了縣主?
“昌柔縣主,快快謝恩才是呀。”
正發(fā)愣著的元涑被總管喚回飄出去的思緒,急忙行禮謝恩:“謝官家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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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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