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的出生其實并不順利,再加上這匹母幽狼王自己也是危在旦夕,影三只能試著用外力幫助這幽狼王調(diào)整姿勢來減輕一點點它的疼痛。影三看著地上的血越來越多,原本幽狼王身上的血、被桓離刺傷的血、還有此刻生崽時所流的血,與這幽狼王紅棕色的毛發(fā)交雜在一起,一時之間竟似一大灘血水在地上淌著。乍一看去,影三的黑色身影單膝跪倒在其中,難免沾染上許多血跡,活脫脫一個“血人”,但他們在場的二人都知道,影三身上的血,沒有一絲是他自己的。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這小狼崽也不過才堪堪露出個頭來。影三都有些累了,他沒想到這幽狼王都已經(jīng)這樣了,勁兒還是大的很。他簡直需要用自己的七分力道,才能勉強穩(wěn)住它的身子,還要時不時地躲開它四爪突然的攻擊。這野狼果然都是冷血之物,他可是在幫它好吧!就這樣,它居然還對他下得去手?。?!一下兩下,影三還都能毫無障礙地躲過去,可這十下二十下的,結(jié)果就是影三身上毫無疑問地掛了些彩。
影三生著悶氣,他家主子倒是悠閑,就這樣看著他被這幽狼王傷害,自始至終簡直連個多余的呼吸都沒有。當然了,他也不是很敢讓桓離給他搭把手,桓離現(xiàn)在英姿挺拔地站在那兒給他舉著火折子都已經(jīng)是很不錯很不錯了好吧。影三想到這,忽然勾起了嘴角,嗯,回去可以跟影一隊長還有影二那傻子好好炫耀炫耀了!
“嘶……”倒抽涼氣的聲音在山洞中突兀地響起,影三呆呆地看著自己漂亮的手上那五個鮮明無比的爪印,有點懵。我的個乖乖!他就出了一會的神,就那么一小會兒,這該死的野狼就又往他身上來了一下!
該死!影三是真想不通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沒聽說主子最近喜歡上救死扶傷了啊,怎么還突然菩薩心腸起來了呢?本來在幽狼王死之前取一小盅它的心頭血便好了,他可是連瓷瓶都準備好了,結(jié)果現(xiàn)在,那瓷瓶在主子的手里好好地握著,而他只得苦命地時刻注意著這幽狼王,生怕它一個不小心就背過氣兒去了。要說這幽狼王也真是命硬,都傷成這樣了,還拼命撐著不愿咽了這口氣,拼了命想要將這狼崽子給生下來,結(jié)果嘛,這小狼崽也不過才露了個頭,哦,半個身子了現(xiàn)在。倒也還行,起碼是頭先出來,不算是難產(chǎn)。這么一想,影三又有點佩服這幽狼王了,嘖,就那么一口氣,愣是給吊到了現(xiàn)在。
“接好!”影三忽然聽見桓離的一聲大喝,就只看見一道殘影從他眼前掠過,直直朝著那躺在地上的幽狼王而去。
“刺啦”,匕首劃過血肉的聲音刺耳,帶起血跡飛濺?!皣},噠,噠”,很快,桓離的瓷瓶已經(jīng)裝滿了,他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影三說過,一瓶幽狼王的心頭血用來配制解藥綽綽有余?;鸽x面無表情地將瓶子收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幫這幽狼王,幫它留下這只小狼崽,或許是覺得它可憐吧,也不知道為何會受到這樣重的傷。不過他也不是什么心軟的人,所以當這狼崽出生,幽狼王眼看就要咽了氣的時候,他直接便刺穿了它的胸膛,親手取了它的心頭血。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影三一臉呆滯地看著自己懷中突然多出來的一大坨血塊,依稀能看出是一只狼崽子的模樣,有點難以置信。不是,這玩意兒也太突然了吧???!剛剛不是才半個身子呢?怎么,倏的一下,它就整個都蹦出來了呢???!還有啊,他那一副事不關(guān)己干凈整潔的主子此刻拿著匕首站在那幽狼王面前算怎么回事啊?影三看著桓離不急不緩地將他帶來的那個瓷瓶收好,還有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濺到一些血跡,唔,這樣狠辣無情才是他家主子正確的打開方式嘛。
那幽狼王在地上抽噎了幾聲,便斷了氣。影三看著眼前這姿勢奇異的幽狼王,連掙扎都沒再有過,還好,還好他家主子反應(yīng)快,不然已經(jīng)強弩之末的幽狼王生崽后便咽了氣怎么辦?那他們?nèi)ツ娜⌒念^血???等等,影三懷中那團血色動了動,它小小的身子蜷縮得更緊了些,雙眸緊閉,在影三的懷里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嘖,這小崽子倒是精明,還知道舒不舒服,唔,說起來它好像也是幽狼王吧?幽狼王其實是一個狼的種類,它們生來便長得與其他的狼不一樣,自幼兇悍。而且每只母幽狼王一次只能生一只小狼崽,毫不夸張地說,它們生來就是新一代狼王。傳聞它們也曾不停地受到別的狼種的攻擊、挑釁,可是一代一代過去了,幽狼王的嗜血越來越重,反而其他狼種開始從骨子里懼怕它們了。
不過現(xiàn)在嘛,影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小幽狼王,嘖,其他幽狼王可都是有母親或同類護到成年,只有它,一只狼孤零零地,這才剛出生,怕是連能不能活著都很難講吧?說不定它就要被其他狼種打敗了,唔,還可以長他人威風。
不過這也不關(guān)他們的事了,好在桓離已經(jīng)從那去世的母幽狼王身上拿到了足夠多的心頭血,否則就這剛出生的小狼崽,那幾滴怕是還不夠配制解藥所用的。而且,也不知道這剛出生的小狼崽是不是純種的幽狼王,若不是,那可就麻煩大了。不過聽說幽狼王的口味極為挑剔,想來也是會十分看重血統(tǒng)的,只是這只幽狼王并不生存在它們常年生存的北幽森林中,而是出現(xiàn)在這千里之遙的沂陽城,此事便很難肯定了。
“走吧。”桓離收起了匕首,面無表情地別在腰間,好像方才那個“劊子手”不是他一般。男人一身玄衣染血,手上包著傷口的帕子搖搖欲墜,精致冷漠的臉令人忍不住迷戀,只是未免太冷了些,更像是來奪人魂魄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