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門開了

　　昏暗幽深的長廊，一眼望不到盡頭。

　　蘇利文站在原地，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邊女人溫熱的身子稍稍有些顫抖。

　　她很害怕！

　　意識到這一點，蘇利文哂然一笑，心下略微沉吟：此時此刻，就連他自己也有些緊張，更別提艾爾莎了。

　　怎么辦呢？

　　他思考了一番，而后挺直胸膛，將掌心握著的手再握牢幾份，并且將艾爾莎拉得離自己近了幾步。

　　他沒有像前幾次那般，想要從情緒上對艾爾莎進行安撫。

　　原因是這個時候安撫沒用，在心懷恐懼，但身處環(huán)境較為安全的情況下，愈是安撫，便愈是會止不住的胡思亂想，克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

　　就像躲在被窩里聽著窗外的詭異聲響，就像是藏在封閉浴室感知逼近的陣陣腳步。

　　應該做得！只有立刻掀開被子走向窗戶，確認那聲響只是風聲！和立刻打開浴室的大門，確認外界的腳步聲是真的有一個人……

　　沒說話，蘇利文拉著她，沉著邁步向前。

　　長廊的廊壁，

　　下半部分高度是與人齊高的，同時銘刻著古怪卻有著和諧美感花紋的瓷磚。蘇利文將手放上去輕輕摩挲，感覺花紋的表面較為的粗糙，可見篆刻的時間應該是不長。

　　而在等人高的瓷磚上方，大約幾十厘米的位置，則是每隔著一段距離，就有著一副人像畫。

　　一共幾十幅，蘇利文粗略的看了一下，每幅畫都好像一模一樣，但又好像有著不仔細的尋找就難以發(fā)現(xiàn)的微小差別。

　　畫中人是個男人，身著“白肚皮，黑尾巴”的燕尾服，一頭棕發(fā)柔順，但發(fā)際線極高。同時眼眶深陷，鼻子大而尖銳，尖嘴猴腮，牙齒烏黑——長得出奇的丑陋，也有可能是畫家畫的太過抽象。

　　不知何時，一種感覺突然出現(xiàn)，蘇利文清楚地感覺到，畫中人，正看著自己，他的眼睛，正死死地鎖定在自己的身上。

　　可能是心理作用，蘇利文心里清楚，當一個人對著畫看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古怪的現(xiàn)象，便是看到最后，無論人從哪個方向看去，那幅畫中的人，都像是在看著自己。

　　平平無奇，太普遍了，不過是長廊之中，多了幾十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而已。

　　不由自主得，他稍稍的加快了腳步。

　　長廊的中段，是個稍微大一點的隔間，像是一條線上的突起，其他地方與周圍并無二樣。

　　蘇利文觀察了一番，剛想繼續(xù)向前，便是感覺到艾爾莎輕輕地拉了拉自己的手臂，低聲開口道：“燈！”

　　聞言，蘇利文回過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中段凹陷的墻壁中，藏著兩個壁燈存在，他走上前去，伸手開燈！

　　“噌！”

　　燈打開的瞬間！

　　空間中又是響起了一陣讓人汗毛倒悚的金屬摩擦聲，尖銳異常，仿佛要向人的耳膜中刺入一千根針一般，讓蘇利文皺起眉頭，齜牙咧嘴！

　　艾爾莎猛地尖叫起來。

　　同時，兩邊廊壁上的畫作，也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面容丑陋的男子。

　　白皮膚突然變黑，嘴巴愈發(fā)的尖銳，兩個烏黑的門牙愈發(fā)突出，一層又一層黑色長毛從臉上出現(xiàn)，整個人的樣子也漸漸發(fā)黑，變得活像是一只老鼠。

　　畫中人，變成了一只穿著燕尾服的老鼠人！

　　并且，

　　所有面目猙獰的老鼠人都張著流著口水的尖牙利嘴，將紅色的雙目死死的鎖定在蘇利文和艾爾莎兩人的身上。

　　“它在看我們！”畫的變化，讓艾爾莎的叫聲愈發(fā)得大，同時她也顫抖著猛抱蘇利文的胳膊，隔著娃娃，兩團滑膩不停相蹭讓蘇利文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雙手的指甲也刺得蘇利文再吸了一口涼氣。

　　空氣中的涼氣都快被吸光了！

　　蘇利文有些煩躁，他已經(jīng)沒有在此慢慢的磨下去的興致。

　　他掃視了在燈光下開始變得有些扭曲的周圍，暗自沉吟。

　　最終，他低下頭，將驚魂未定的艾爾莎臉龐扶正，正色對艾爾莎道：“鎮(zhèn)定點！看著我！”

　　“??？”艾爾莎疑惑。

　　“鎮(zhèn)定下來！從現(xiàn)在開始，閉上眼！然后抓緊我，跟著我走！一直到我叫你睜眼再睜眼！聽懂了嗎！”蘇利文正色開口，甚至重復了兩遍。

　　“嗯嗯嗯！好！”艾爾莎點頭示意，趕忙閉上了雙眼。

　　……

　　蘇利文轉過身，向周圍看去，走了兩步，感覺到身后的艾爾莎完成了所有動作，在心中一聲沉喝：打開系統(tǒng)！

　　腦海中詞條出現(xiàn)：

　　buff1：外神及舊日不可見

　　buff2：舊日級以下見到主角相當于見到不可名狀，精神力量下降，將會陷入瘋狂。

　　意識點擊，讓buff2瘋狂閃動起來，蘇利文則是繼續(xù)邁步，再一次，向前。

　　“踏。”

　　“踏！”

　　“踏……”

　　燈光亮起的長廊之中，安靜地只有蘇利文的腳步聲響起。

　　他走著，

　　長廊之中的燈光開始越來越明亮。

　　他走著，

　　墻壁之上的老鼠人的面部愈發(fā)得猙獰。

　　他走著，

　　周圍的長廊廊壁上的花紋開始旋轉。

　　他走著，

　　“啪！”

　　長廊之中的廊燈猛地炸裂，讓蘇利文身后緊閉著雙眼的艾爾莎猛地一顫。

　　他走著，

　　“啊……”

　　僅僅只有兩人存在的長廊中，突然響起了顯得人極其絕望的的男女尖叫聲。

　　畫中的老鼠人則是開始以各種姿勢扭動起身軀，有的老鼠，用烏黑的牙齒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有的老鼠，把手臂塞進了自己的喉嚨，有的老鼠，泛著兇光的赤紅眼瞳中則是流下了血淚來……他們姿態(tài)各異，畫作卻展現(xiàn)出同樣的主題——永恒的痛苦，和不可名狀的掙扎。

　　這或許，便是他們看見了什么的代價。

　　廊壁也開始震動，旋轉的花紋開始變得扭曲重疊，變得毫無一絲美感，更沒有一絲意義傳遞，甚至比不上一個孩子的涂鴉之作。

　　最終，尖叫聲漸漸停息，一開始時讓人覺得刺耳的叫聲，竟然是往漸漸低沉的嚙齒動物的音調發(fā)展而去。

　　變成了一陣嚙齒動物所獨有的“嘰嘰”叫聲。

　　艾爾莎雙手用力死死的掐住蘇利文的手臂，抱著大頭娃娃，邊顫抖著邊閉著眼跟著蘇利文的腳步前進。

　　突然，蘇利文停下了腳步。

　　他們已經(jīng)站在了長廊的終點，一個與起點處相仿的紅木大門之前。

　　原本顯得遙不可及，不可見盡頭的長廊也屈服于不可名狀的魅力。

　　蘇利文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眼前的紅木方門也顫抖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沒轉把手，直接一腳踹出。

　　“咣當”一聲巨響，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