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三,我其實有名字的,我騙了阿書,這是我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謊言。
我的母親姓楚,不過對于那種女人已經(jīng)不能說不上母親了。
她叫楚婧,原本就是一個潑辣殺豬匠的女兒,從小沒讀過什么書,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禮義廉恥,不過勝在有一張還算不錯的臉,本來也不愁個好人家。
這種日子沒多久,前線一直傳來要打仗的消息,整日搞的人心惶惶。
也就是哪個時候,不少外國人來到我們這里來做生意,其中就有一個日本人。
在人人都覺得嫁給日本人簡直是家族的恥辱的時候,楚婧義無反顧的與那個日本商人私奔了,拋棄了她的親生父母。
可惜的是,那日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貨,只怪楚婧眼屎糊了眼,信錯人了。
原以為是海誓山盟,結(jié)果不過是滄海一粟,萬千花中過,每次都要摘一點回去,玩膩了,便扔了。
那日本人沒過多久,就自己回國了,把楚婧一個人扔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楚婧發(fā)現(xiàn)他走了,一下急暈過去,被人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肚子里面有個孩子,哪個孩子自然就是我。
楚婧是個沒腦子的,一時激動,竟想著用肚子里面的孩子去維持那段如黃花菜的一樣的感情。
自己跟著偷渡的船,去了英國,這是因為當時那日本商人一時興起說漏了嘴,說在這里低價買到了絲綢和茶葉,下一步就轉(zhuǎn)賣給英國。
當楚婧大著肚子終于找到那日本人的時候,就看到那人又摟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美人。
楚婧悲痛欲絕,終究是看清了那日本男人的真面目。
我經(jīng)常想,若是當時楚婧好好把我生下來扶養(yǎng),只要她養(yǎng)我十年,我日后都會讓她過上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的日子。
可是楚婧不是這樣的人,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沒受過什么苦,一身的懶骨讓她把孩子扔了。
那年大雪,她找了個籮筐,在里面放了封信,就隨便把我扔到了一個雪地里。
好在,我一聲賤骨,熬過了哪個晚上,第二天,一個修女把我撿走了。
哪個修女和阿書大抵是我這輩子最感謝的人。
她雖清苦,但也將我養(yǎng)大到七歲,現(xiàn)在我最后悔的事,莫過于我從未孝敬她,她便離世了。
離世之前,她把當年在籮筐里面撿到的信給了我,我從里面大致了解了我的可悲的身世。
信里面字字都在訴說著她的怨恨,抱怨著那日本男人的不負責任,我的親生母親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叫做怨恨。
沒有了修女的扶養(yǎng),我開始碼頭搬貨,那是唯一一個可以暫且養(yǎng)活我的行當。
我知道我姓楚,修女也從未給我取過名,她溫柔的告訴我,取名字是父母的事,她沒有為遭受過生育的痛苦,她沒有資格為我取名。
其實在我心中,一個從未見過的親身母親哪里比的上有著七年養(yǎng)育之恩的養(yǎng)母呢?
后來,因為我是外國來的短工,他們也沒什么心情記名字,我年紀在一群小孩中年齡排第三,顧一直被叫做楚三。
我一直在碼頭受著他們的欺負,他們閑來無事便把打我當做他們的消遣,有時在我搬貨時沖我的膝蓋扔塊石頭,有時受了氣,被他們拖到角落里面打一頓。
可我不服氣,我雖不是什么有錢人家的小孩,但也不至于被人欺負至此。
我開始偷偷鍛煉,努力讓自己更強,只是為了自己的工錢不被搶,為了不被人打的滿臉淤青,為了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但在那一天,我遇到了這輩子的結(jié)。
她叫宋知書,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那一天,我遭了別人的暗算,竟然被他們圍困角落。
他們也一堆蠢人,非的要去那么干凈的地方打架,那女孩說警探來了,自然他們連滾帶爬就跑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愿意收留我,平時習慣的冷漠似乎在見到她那一瞬間融化了不少。
她給我名字,也給了我新生。
從此在也沒有街頭混混楚三,而是宋家陪讀楚銘禮。
她是司令的獨女,自然知道她這種家世的不是我可以擁有的,我只想默默呆在我的光身邊,取到一點暖就夠了。
我愛上這道光,我無可救藥的愛上阿書,遇一人如此,終身難以忘懷。
就算我卑微成這樣,也還是有人在背后嚼著舌根子,說阿書想娶我回去當上門女婿!
我本就一爛人,名不名聲倒不重要,可是阿書不一樣,她更應(yīng)該和她身邊的那位叫白逸晨的在一起。
終于再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我忍不住了,我決定開始避嫌,我故意不理她,好讓她對我失望,我對她而言,大概不過是個撿回來好玩的小貓小狗,玩久了,自然也會膩的。
只要我脾氣壞一點,她就會離我遠一點吧。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沒有生氣,反而還好聲好氣的送我一只懷表逗我開心,那時候,我便暗自下定決心,我要守著她一輩子。
她若嫁人,定護她在她夫家不受委屈,
我若娶她,定保她在這亂世安然無恙,
她若不愿結(jié)婚,我便以友之名,伴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