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洛無頭蒼蠅似的在四王府聽了一圈墻角,終于拼湊出事實的全貌——他死定了!
姑娘被人設(shè)局陷害,為了救朱兒,她一肩扛下罪責,現(xiàn)在人正關(guān)在四王府的大牢,墨景熙還沒想好怎么處置,就先干晾著不管。
這回就算白辰拿刀架在青洛脖子上,他也得如實稟報,包括姑娘拿主子送她的匕首抹脖子,以死相逼,威脅墨景熙放人。
他偷偷去牢里探了一回,姑娘身上血跡斑斑怪嚇人的,但傷勢并無大礙,只不過......
青洛干咽了口唾沫,“姑娘前幾日病得不輕,茶飯不思,太醫(yī)曾輪番去水月軒請脈,卻都被轟了出來......屬下看她似乎燒迷糊了,對著老鼠自言自語......”
話都沒說完,一道黑影疾速掠過,哪里還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白辰頭好疼,好想哭,沖動是魔鬼??!
這才一只腳剛從鬼門關(guān)縮回來,不管是劫囚還是鏟平四王府,家里多的是人才,咱能別這么凡事親力親為嗎?
他無奈的擺擺手,“玄蒼、赤炎跟上?!?p> 毋需他交代,那兩個家伙早就第一時間追著云霄走了。
青洛委屈的吸吸鼻子,眼巴巴地望著門外發(fā)愁。他輕功卓絕而且膽大心細,不正是劫囚的最佳人選嗎?干嘛不帶上他呀?
而且他跟慕姑娘很熟的,就算沒有一起同過窗,至少也一起扛過刀,背靠背干架殺敵的好哥兒們哪!
重點是......他好想親眼看看姑娘怎么鬧翻四王府的大牢哇!
白辰哼了聲,恨鐵不成鋼地教訓:“笨蛋,家里就屬你最清楚姑娘喜歡什么,還愣著干嘛?”
主子親自出手劫囚,這可是開天辟地以來,家里第一次有女子出現(xiàn),可不能失了面子。
上梁不正帶跑偏,留守的暗衛(wèi)們心情跟著一片沸騰,就想看看這神秘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讓主子連命都不要了?
夜色四合,云霄無聲無息地潛行,在月色下迅疾如一道暗色的殘影,看不出片刻前還是個不能下床的重傷患。
當四王府的飛檐斗拱躍入眼簾,他的怒意也到達頂點,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區(qū)區(qū)一個皇子,竟敢逼得慕榕拔刀自刎,他便是踏平這個破王府又如何?
四王府的守衛(wèi)在云霄眼里,就跟無生命的泥塑木偶一樣,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彈指間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府牢,如入無人之境。
玄蒼跟赤炎才落后幾息的功夫,跟著鉆進大牢一看......哎,好不讓人省心的主子,就不能等他們先清場嗎?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個守衛(wèi),都是瞬間被放倒的,兩人自覺毫無用武之地,只好摸摸鼻子,各自去望風。
地牢這種破地方,一向是生人勿近,陰暗潮濕不說,門口還擺了幾架讓人觸目驚心的刑具,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血腥味,令人聞之作嘔。
只有犯了重大過錯的下人才會被丟進來,就算不嚴刑拷打,關(guān)個幾天也會被陰森的氣氛折磨到徹底發(fā)瘋。
墨景熙下令把慕榕關(guān)起來,無非是想磨磨她那一身臭脾氣,嚇唬的意味濃厚,倒也不是想讓她吃什么苦頭。
慕榕前腳進了牢房,他后腳就跟進來“曉以大義”,裝模作樣的斥責了一番,讓她好好待在地牢反思己過。
身為王妃,不思進取便罷,還善妒且心狠手辣,如何為天下女子表率?
慕榕頭疼傷口也疼,懶得跟他廢話,讓他滾回去溫柔鄉(xiāng)腐爛去,要是不敢對她用刑,不如移送給大理寺,她連罪名都想好了——企圖謀害不存在的皇嗣,前提是墨景熙別把個人身體素質(zhì)問題賴在她頭上!
她真要下藥,也是來個斷腸散砒霜老鼠藥,下避子藥干嘛?在前世一個套套就能搞定的事,她有必要大費周章地去弄給楚晴嵐喝?
再說了,她巴不得從墨景熙那里拿到休書,拍拍屁股走人,管他要扶正楚晴嵐,還是另外娶個阿貓阿狗來當正妃,都不關(guān)她的事。
她這人很簡單,想要興師問罪,no證據(jù)你丫的no逼逼!
就看大理寺丞有沒有腦袋,會不會明察秋毫地判她個死罪。
墨景熙自認好心被當驢肝肺,面子掛不住,劈頭蓋臉的訓斥一番,又惱怒的拂袖而去,自覺每一次心存愧疚都是白搭,這女人就配待在地牢多吃點苦頭,才知道誰是真心待她好!
王爺正在氣頭上,懷遠不敢擅作主張,搞什么特殊待遇,臨走前還“溫馨”提點過守衛(wèi),沒事千萬不要輕易過來送人頭。
不過善良大度的側(cè)妃娘娘不這么想,她人美心慈,以德報怨,吩咐貼身丫鬟親自送來吃食,但全被慕榕“不識好人心”的扔了出去。
慕榕覺得自己能活到今天,憑的就是滿腔小人之心,絕不心存僥幸。
誰知道這些精美的點心里加了什么好料?她又不傻,萬一被毒得生活不能自理怎么辦?
慕榕率性地躺在干草堆上,側(cè)身枕著手臂,望著墻上兩盞油燈閃著忽明忽滅的光。
密不透風的牢房倒也不算陰森恐怖,但條件惡劣是必然的,自帶酸臭霉味,還有老鼠在橫梁上奔跑,蟑螂蟲子偶爾隨著塵灰落下,再慌慌張張地逃走,熱鬧得緊。
慕榕心很大的想著,她初來乍到,就分別體驗了皇宮跟牢獄生活,這可是小老百姓一輩子也難有的際遇,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吧。
她百無聊賴的發(fā)呆了會兒,一開始還頗有興致拿匕首射殺蟲子,到后來領(lǐng)悟到地牢正是蟑螂臭蟲的大本營,殺也殺不完,不如省省力,順道積點陰德。
囚室不見天日,時間感模糊,她繃著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就覺得渾身忽冷忽熱,難受得緊,腦袋也跟著昏昏沉沉。
她為了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干脆用簪子抵著手腕,借由銳利的觸感保持警覺性——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她睡著,把她當成待宰羔羊直接一鍋端了?
哎,不知道朱兒怎么樣了?墨景熙那奸險小人會不會為難那兩個小丫頭?
還有......云霄始終沒出現(xiàn),連青洛也下落不明,該不會是真的發(fā)生什么意外了?
或者只是單純嫌她麻煩,從此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