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感覺自己被翻了過來,他看到了那個孩子,他雙目緊閉……
“我要把那個東西取出來,他流得血太多,不一定能活!”
“快救他吧,別說了!求您了,別說了!”
血順著桌面滴落在地上……
無常又聽到了媽媽的哭聲,一聲聲……
我這是要死了吧?無常笑了。
媽媽,能見到你了嗎?你打我吧!可媽媽從沒打過我,不是嗎?
無常突然有了莫名的沖動,他流淚了,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到桌面上,桌面上滿是血,忽然,無??吹窖镉袞|西在蠕動,是眼花了吧,不,不是,確實是有東西,是活的,一種血色小蟲,不只一個……這就是血蟻嗎?它們出來了,它知道我就要死了,所以它們出來了,無常能清楚地看到血蟻頭上的觸須,它們在尋找,是在尋找,尋找新的宿主,它們向旁邊的那個孩子爬了過去……
不!孩子,快睜眼,快動起來!
無常想要喊但喊不出來,想要伸手卻無法動彈……
…………
“找到了!”溫醫(yī)生抽出了一支五寸左右長的箭。
血蟻已經(jīng)爬到了那孩子的身上,那孩子上衣敞開著,無??粗併@進了那孩子的胸膛,那孩子的胸膛有一大塊血紫色的……
對不起,孩子!無常沒辦法救你了!
無常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太累了,太困了,就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媽媽,他看到媽媽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看到自已躺在床上……
媽媽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她在喊他的名字——萬山!
媽媽,對不起!萬山錯了,萬山來世一定做好人!
…………
漫長的黑夜終于結(jié)束了,遲來的朝陽滿滿地灑在這個已經(jīng)被折騰得疲憊不堪的村子上。
高誠找到了李一海,他把自己藏在屋子里最陰暗的一角,他面對著墻。
“海爺,木下活過來了!”高誠的話音很輕。
李一海緊繃的身體一下子舒展開來,他長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命大!”李一海閉上一夜未合的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笑了起來,“一定是溫醫(yī)生吧?”
“海爺,溫老對這種傷并不在行!”
李一海收起了笑容,他轉(zhuǎn)過身看著高誠:“是你!”
“家父留了藥給我,我給木下用上了!”
“高誠,如果木下不行了,你不怕我怪你嗎?”
“這……海爺,我還真沒想過!當時我只想著……怕讓溫老再一折騰,木下會……”
“我不會怪你的!”李一海大笑了起來,“你做的對!”
高誠一聽也笑了起來。
“海爺,我來的時候看到心音了!”
“是我讓他來的,本就是想讓他接替木下的,他來得正好!”李一海說道。
“還有件事,海爺,我看到無痕了,她好像有點不對勁!”
李一海心里一動。
“昨晚我就沒看到她,去把她叫來!”
“是!”
高誠轉(zhuǎn)身走了,沒一會兒無痕便趕到了。
“昨晚你去了哪兒?”李一海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
“我在一間空屋子里,待了一夜?!睙o痕低下了頭。
“怎么回事?”
“昨夜在木下受襲擊后我看到一個黑影,就追了過去,我進了一間屋子,他好像在那里等我,他能叫出我的名字,說出我的母親,我的弟弟,還知道那晚的發(fā)生的一切,可是不知怎的,一下子我的腦子里全部都是那天晚上發(fā)生的情景,我不知道我自己……我就這樣愣愣地在那間屋子里站了一個晚上,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殺我,如果他想殺我,太容易了!”
“帶我去看看那間屋子!”李一海站起身來。
…………
無痕領(lǐng)著李一海等人進了那間屋子,屋子里空空如也。
“他就站在那里!”無痕指了一下昨晚那個人所站的位置。
李一海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他在一個墻角蹲了下來。
“無痕,你過來!”
無痕急忙走了過去。
“你看!”李一海指著墻角,墻角里有一小堆香灰一樣的東西。
“我們再找找看看!”
李一海和無痕又在屋子里檢查了一番,果然在屋子另幾個墻角,她們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這是他設(shè)計好的局,他應(yīng)該對你很熟悉,所以你一進屋就用言語來分散你的注意力,這樣你就看不到墻角里的香火,聞不到屋子里的異味!”
“他為什么不殺我?”
“因為你對他有用,他有一天還會來找你,一旦他來找你,他會告訴你一個他早已編織好的一個驚天的秘密,然后他會交給你一個你一定不能拒絕的任務(wù),所以他才沒有殺你!”
“是這樣嗎?”無痕疑惑地看著李一海。
…………
無常睜開了眼睛,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沒死,他躺在床上,那孩子!他轉(zhuǎn)過身看到了那個男孩,那男孩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的呼嚕聲真的有些吵!”點點笑了。
“昨天晚上,我還以為自己挨不過去了!”
“昨晚?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躺了三天了!”點點的話讓無常吃了一驚。
“你醒了?”就在這時娃娃微笑著走了過來。
無常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眼圈發(fā)黑,滿臉倦容,但看得出她很高興。
“看樣子……這幾天是麻煩你照顧了,謝謝你!”無常說道。
“你這說的,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這個,溫醫(yī)生已經(jīng)幫你取出來了?!蓖尥拚f著拿了一個約有五寸長短卻沒有箭羽的箭遞給了無常。
“無羽箭!”無常接到手看了看,然后將這支箭放到了一旁。
“那箭應(yīng)該是射向我的,你把孩子給我,就是為了……是嗎?”娃娃看著無常。
“是嗎?可能是湊巧吧?”無常笑了,他問道:“溫大夫呢?”
“村子里傷了很多人,溫醫(yī)生正忙!”
“你去照顧一下你孩子吧,我沒事!”
“他現(xiàn)在好多了,白福下手很重,溫老說虧了你先用針控制住了他的傷情,真的要謝謝你!”
“是嗎?說實在的,當時我真的沒有什么把握!”
“謝謝你!”
“不用,應(yīng)該要謝謝溫醫(yī)生,說實在的,我真的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
“你壯得象頭牛,沒人能像你這樣,斷了一條胳膊,流了那么多的血,居然還能活下來了!”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無常想起了昨晚血蟻,他想把血蟻鉆進孩子身體里的事告訴她。
“是什么?”娃娃好奇地看著無常。
無常正要說話時,溫醫(yī)生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點點。
“看樣子不錯!”溫醫(yī)生笑了起來,娃娃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也醒了!他沒事了!”
“他的身體壯,換作別人就不行了!”
無??粗尥薷吲d的樣子,不知怎的又把剛才想說的話給忍住了,無常心想或許是自己眼花了,畢竟自已昨晚是在瀕死的狀態(tài),再說那男孩太弱了,他經(jīng)不起瞎折騰。
“無常,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
“沒,沒什么,想說什么又忘了,應(yīng)該是不重要的事!”
“真的沒事嗎,你要翻個身了,要不要我?guī)兔???p> “沒事,沒事!”無常連忙搖起頭來,“我行!”
“你沒事,我有事!”溫醫(yī)生笑著把娃娃叫到了一旁,“你去院子里邊那間房找個藥匣子來,我要用!”
娃娃點頭答應(yīng)后,又拍了拍點點的臉,然后向后院走去。
娃娃以為溫醫(yī)生真的要她去找什么藥匣子,當她推開門時竟看到了青云,她一下子愣住了。
“娃娃!”青云只叫了一聲嗓子便哽咽住了。
娃娃一頭就扎進了他的懷里,劉青云緊緊地抱住了她,娃娃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的眼淚噴涌而出……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劉青云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咱孩子……差點……我恨死自己了,我不該……”娃娃終于大哭了起來,“我也不是真的要去救那個畜生,我只是……為了找一個借口,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你,可我卻害了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