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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大官人家的小寡婦

第四十八章 我知道你的過去

西門大官人家的小寡婦 十四夜的茶 4165 2020-12-16 22:00:00

  其實李婉兒和西門羽過去的遭遇差不多,但兩個人的性格、人生路卻天差地別,唯一的解釋只能是男女有別了。

  李婉兒想知道許文俊的情況,第一次主動跟西門羽套近乎了,她倒不想將許文俊的身世都打探清楚,只要西門羽給他一個提示點,她自己都有辦法查出來。

  “西門羽,你想問什么?”

  黑暗中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看不見西門羽的表情,李婉兒還是能感覺到他向自己靠攏,“咱好好說說話,你別動手動腳的?!?p>  平日李婉兒也經(jīng)常說“別動手動腳”之類的話,西門羽也不太在意。

  大概是自己方才提到了金寶,這會兒聽李婉兒這么說話,他又不高興了,“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這大爺又怎么了?

  李婉兒納悶了,難不成咱們開誠布公地談談心還得手牽手地談?這有什么值得生氣的?

  “不是,我只是覺得咱們做什么事就認認真真地做什么事?!?p>  “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的生活挺無趣的?”

  李婉兒愣了一下,一個幼時喪夫,青春年少時期克死五任相公的寡婦,我怎么才能讓自己的生活有趣???

  見李婉兒不回答他,西門羽自顧自說了起來,“其實男人心中都住著個孩子,你這么板板正正的,又不是他娘親,太無趣了,人怎么有興趣跟你繼續(xù)聊下去啊?”

  李婉兒想到許文俊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有些沉默,自己并不知道這沉默是為什么,難道真是我太無趣了?

  “那......那怎樣才能有趣呢?”

  聽到李婉兒聲音里有些探究好奇,西門羽哼了一聲,“所以你得問我啊?!?p>  李婉兒又想揍人了,我現(xiàn)不就在問你嗎?知道你就說,不知道就算了。

  不過一想到西門羽常年流連花叢,恐怕他還真知道呢。

  “好嘛,怎樣才能有趣呢?”

  “語氣軟一點......說話得像個女子一般。”西門羽這是瞎扯呢,他平生最喜歡潑辣野性的女子,溫柔賢淑的女子他根本就不愛,還在這兒教人呢。

  李婉兒壓住火氣,“好嘛,咱們是不是該說點正事?你想問什么?”

  李婉兒的故事西門羽早就在李鄭氏那里聽了個完完整整,哪里還有什么好問的呢?

  這會兒純屬在逗她,“娘說過,你五六歲的時候見了別人玩過一個彩色的陀螺,你是不是想要來著?”

  五六歲的事?

  李婉兒其實已記不太清了,那時候爹爹已經(jīng)走了,大伯和三叔幾乎將家里都搬空了,娘每日里就抱著父親的牌位哭,也顧不上李婉兒。

  李婉兒日日坐在門前看別的孩子玩,之所以記得那個彩色的陀螺,倒不是因為那個陀螺,而是玩陀螺的那個小姑娘那日被人欺負了。

  因那陀螺是她的,她玩得自然比別人好些。有個孩子仗著長得高大些想搶她的陀螺,小姑娘哭得挺傷心的。

  李婉兒經(jīng)常見到娘親哭,可她幼小的記憶里總不記得有人會來幫助母女倆,倒是大伯三叔時不時地過來把娘親氣哭了。

  看到那小姑娘哭,她還在想,哭有什么用呢?等他們玩夠了就還你了的。

  若是他們不還,不還就玩別的嘛,你還有一個做得十分漂亮的小木馬,一匹刷成白色的小木馬,騎小木馬有什么不好呢?

  雖然他們會笑你騎小木馬,說是小孩子才騎小木馬。

  可那小木馬多好看啊,頭頂上雕了一朵小紅花呢。

  后來,陀螺小姑娘的爹來了,應該是她爹吧?不僅將小姑娘的陀螺拿回來了,還將小姑娘駝在肩上,一路笑嘻嘻地回了家。

  從那以后,這些孩子沒一個敢欺負陀螺小姑娘的,即使她再騎小木馬也沒人敢笑她。

  因為大家都知道,若是誰敢欺負她,她那個高高大大的爹爹就會找大家的。

  李婉兒跟娘描述那個彩色陀螺的時候,只說了那彩色陀螺特別好看,卻沒說彩色陀螺之所以好看,是因為陀螺小姑娘的爹爹能扛她在肩頭。

  自己爹爹已經(jīng)走了,好多人都說是自己克死的,屬于自己的彩色陀螺永遠都不會有的。

  “小孩子的玩意,誰還會記得啊,更何況是五六歲時候的事?”

  西門羽不是自己的朋友,雖說坦誠相待,可沒說連幼時的事都要說啊。

  李婉兒的聲音十分平和,一點都聽不出幼時的遺憾。

  西門羽想了想,“娘還說過,你小時候其實是吃香菜的,后來有一天突然不吃了,這是為什么???”

  李婉兒不吃香菜,不是因為香菜的味道,而是那一年娘親宴請大伯三叔。

  大伯三叔雖然想弄死李婉兒,傳了李婉兒各種遭天譴的流言,可母親總是抱著爹爹的牌位,總是求他們看在爹爹的份上讓孤兒寡母給爹爹燒一炷香。

  那一日,母親在廚房辛苦了許久,做了好些菜宴請大伯三叔。

  李婉兒的記憶里,別的菜都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一道香菜肉丸。

  平日里母女倆能勉強維持生計已經(jīng)算持家了,哪里還能做得出什么珍饈佳肴,這道香菜肉丸讓李婉兒守著廚房饞了許久的。

  李婉兒記得很清楚,那一碗香菜肉丸一個九個丸子,母親說了,只怕大伯三叔要帶了哥哥姐姐們,咱們是主人家可不能貪吃的,得等客人吃了才能吃的。

  最后,大伯三叔來了,不過他們不是來吃飯的。

  他們見了母親做的這一桌菜,說著給母女倆的糧食太多了,須得要節(jié)約糧食。

  母親辯解了幾句,說是這是母女倆省了好些時日才省下來的,是婉兒特意孝敬大伯三叔的,她自己一個都沒舍得吃,可大伯三叔不信。

  將一桌子的菜都掀了,那九個香菜丸子滾了一地。

  三叔說,若李婉兒平日里真的沒舍得吃肉,那現(xiàn)在就將地上的香菜丸子吃下去。

  否則就是浪費糧食了,給她娘倆的糧食得減一半。

  李婉兒將那九個香菜丸子都吃了,其實娘的手藝很好,香菜丸子真好吃,臟了也好吃的。

  可是,大伯三叔還是將娘倆的糧食減了一半,說是母女倆吃不了這么多,平白地浪費了。

  那年冬天,李婉兒和母親日日喝粥才勉強熬了過去。

  母女倆每日抱在一起取暖,盡量少動才不容易感到餓。

  現(xiàn)在,倆人掉在陷阱里,李婉兒本能的策略也是別說話別亂動,那是幼時記憶里的事。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大伯和三叔還說,果然母女倆用不了那么多糧食的。

  李婉兒從來都生得極瘦,不是因為這樣顯得窈窕,實在是小時候餓得多了,沒機會長胖。

  至于香菜,饑餓的感覺太難受了,在每一個母女抱著熬過來的日日夜夜,李婉兒都記得這一切是因為那九個香菜丸子。

  香菜好吃嗎?好吃的。

  可挨餓的感覺太糟糕了,香菜就意味著挨餓。

  李婉兒輕輕嘔了兩下,“別提香菜,我真不吃香菜的?!?p>  西門羽蹭到李婉兒身邊,抓住李婉兒的手,“不吃就不吃,以后我也不吃。”

  李婉兒輕輕掙扎了一下,她不喜歡在想起香菜的時候跟西門羽這般親近,雖然別的時候也不想跟他親近的,可這時候尤甚,“有什么想問的,你問好了。別問我小時候的事,我不記得了,誰會記得小時候的事???”

  西門羽緊緊握了握李婉兒的手,不讓她掙脫,“我記得啊,你可以問我小時候的事啊,你想問什么?”

  李婉兒什么都不想問,關于他的過去,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關于他的未來,李婉兒還是想祝福他,只要跟自己沒關系就好。

  “你小時候一定特別調(diào)皮吧?你娘親每日里教訓你,肯定很頭痛的。對了,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吳仙人是我安排的人?”

  李婉兒不想跟他說這些過往,自己的不想說,他的也不想聽,大家最好就事論事。

  西門羽自顧自說起來了,“我娘親初到西門家的時候,也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我爹爹英俊瀟灑又體貼入微,家中又小有薄產(chǎn),那時候我娘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p>  李婉兒嘆了口氣,“若是你爹爹還在,你應該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不過,就算你這樣,你娘還是以你為傲的?!?p>  “那當然了,你也見著西院的人如何了吧?我娘如何從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變成一個能撐起西門家的大娘子,她也吃了很多苦的?!?p>  “所以啊,你一定得平平安安的,才能讓你娘安心啊。她養(yǎng)你這么大不容易,你可不能讓她傷心的。其實,你娘親對你真好,你這個年紀尚未給西門家開枝散葉,她也由著你。香雪是你娘給你的,原是打算讓你收收心好好過日子的吧?想想咱們?nèi)绾尾拍艹鋈?,說真的,你沒想過給你娘生個一兒半女的,讓她老人家開心開心?”

  李婉兒畢竟是西門家大娘子,這些事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西門羽嘆了口氣,“咱不說這事?!?p>  李婉兒想了想,不說這事,我能說什么呢?

  問你爹爹的事?這也太親近了吧,還是聊點現(xiàn)實的,“你說咱們最快多久能出去,最慢多久才能出去?”

  西門羽知道李婉兒不想問西門家的事,是不想跟自己扯上關系。

  李鄭氏說了那么多李婉兒的話,他如何不了解李婉兒呢?

  看起來是個冷靜又淡漠的財迷商人,實際上最是在乎她心尖上的人。

  錦雀和翠燕,明明是她的丫頭,可哪里像丫頭的樣子,就差管著她了。

  這次錦雀翠燕受傷,那玉膚膏一點都沒心疼地往兩個丫頭身上用,她自己都沒舍得用呢。

  一想到玉膚膏,西門羽又不高興了,這玉膚膏是金寶給的,她還是會記金寶的情。

  金寶這個人到底有什么好,這么可疑的人,李婉兒這么聰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她不是看不出來,而是她心中歡喜金寶。

  這樣一想,西門羽更不高興了,她與金寶也是在西門府認識的,為什么她會喜歡上這么福薄命淺又讓人生疑的人呢?

  “金寶會武功你知道的吧?”西門羽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拐到金寶身上了。

  李婉兒心中盤算了一下,西門羽說他查到了許文俊的底細,那他肯定知道許文俊會武功,他還知道些什么呢?

  “知道的,會點武功也挺好的,咱們需要這樣的人。”李婉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黑暗中,西門羽握著李婉兒的手,她的手心有些潮,“他一直都在臨風小樓,你可曾見過他使武功?”

  李婉兒想到了那夜許文俊救自己的情景,“不曾,怎么說我也是西門家的大娘子,倒是沒機會跟他單獨相處。吳仙人說過,他會些武功的?!?p>  西門羽微微搖頭,便是在清河你都曾跟他去萬安寺,你這般護著他,可是擔心我會害他?

  我查了他的底,你還跟我說吳仙人?

  “我們多快能被救出去,這事得看金寶;我們多慢能被救出去,得看西門府?!?p>  翻來覆去“金寶”長、“金寶”短的,就不說許文俊的情況,李婉兒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如何看金寶的?”

  “他會武功,又一直都在臨風小樓,自然該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丟下你娘那么多日的。如此異常的情況,他若是想救你,自然就能找到咱們。”

  李婉兒注意到西門羽說的是“想就你”,而不是“想救我們”,說明他真的查到些東西了,知道許文俊的來歷不是那么簡單的。

  “你查到金寶什么底細了?”李婉兒終于問出來了,這句話重了許多,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西門羽頓了一下,拐彎抹角這么長時間,她終于問了。

  “你是不是派人查過金寶?沒查出來吧?”

  李婉兒有些惱,這不廢話嗎?若是我查出來了,現(xiàn)在還跟你這么墨跡?

  西門羽幽幽地說,“婉兒,你知道嗎?從前我爹一直以為我會入仕為官的,他從沒想過我會做個商人的,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李婉兒不想了解西門羽,每個人都有些傷心往事,知道了又如何呢?

  西門羽有他的人生,自己有自己的人生,以后不會有交集的,何必了解那么多?

  “西門羽,若是覺得愧對父親,現(xiàn)在去爭取功名還是來得及的。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先出去,都得查出背后設局之人,你查到些什么?”

  她還是關心金寶,西門羽搖搖頭,“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姓許的?許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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