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懷孕的事,小欣和老楊當然是知道的,她們和李月的媽媽在同一天先后給她打了電話,問了同樣的問題,聽到了同樣的回答。
小欣結(jié)婚的時候,李月說懷孕了,坐不了車,回不去,就微信發(fā)了個紅包。
小欣告訴李月,她們在網(wǎng)上買了秀禾服和頭飾,出嫁那天是老楊在家給她化的妝。因為新郎不能走路,所以婚車開到家門口,直接接了她就走了,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接到夫家那邊去吃酒席。
她們都沒有上傳結(jié)婚的照片。李月也默契地沒有問。
婚后小欣很快就開始張羅開店的事,準備大展身手干個大的,不能讓人瞧不起。
她說:“這邊的店面不是正街,旁邊有一家賣童裝的,還有一家賣鞋的,我本來也打算隨行就市賣鞋子,觀察了隔壁半個月,人流量好像太少了,幾乎沒有人進去,鞋子都是在積灰,隔壁的房東說鞋店老板準備倒閉退租了?!?p> 李月說:“我聽說賣衣服賣鞋子都會積很多貨的,要投入的成本也很高啊?!?p> “本來打算跟你合伙做的,現(xiàn)在看還是暫時擱置這個計劃了。”小欣說。
李月覺得小欣太高看自己了,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開鞋店,甚至沒想過去做生意,但是既然不開,她也沒有說出來。她認真考慮了一下,說:“我堂姐說,賣吃的是不用多少成本的,你可以考慮一下做什么吃的啊,像開個早餐店,蛋糕店什么的。不過,我對做吃的實在不感興趣,你有興趣嗎?”
小欣說,她夫家這邊倒是有個叔叔開過奶茶店,結(jié)婚那天那個叔叔也說過,如果她想學做奶茶,他可以教她,包教會。
“有人教最好了,去試試吧。”李月不經(jīng)意地說。
“學是很容易學了,我還是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市場先吧。”小欣遲疑地說。
剛掛了小欣的電話,老楊馬上打電話進來了。
“妞啊,你和小小欣在搞什么鬼?。课疫B續(xù)打你們兩個的電話,打了n次了,兩個都在通話中,而且那么久,我都快無聊死了!”老楊怒氣沖沖地說。
“我跟小欣聊了一下她的店面,看看能賣點什么?!崩钤滦χf。
“妞啊,我好餓啊,沒東西吃啊,好可憐啊,我好想吃螺螄粉啊!”老楊在電話那頭哀嚎。
“叫你家那個給你送?。 崩钤滦χf。
“我家那個,別提他了,指望不上的?!崩蠗钫f。
“你不叫一下,怎么知道他會不會來呢?”李月說。
“我們上個星期吵了一架,吵完架我就跑出來上班了,一個星期沒回去,人家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打個電話問一句呢?!?p> “他不打給你,你可以打給他啊?!崩钤驴嗫谄判牡卣f,“夫妻沒有隔夜仇,有什么好吵的?!?p> “你是不知道……唉喲,我好餓啊,沒有力氣說他了,我好想吃雞腿,好想吃燒鴨,好想吃蛋糕,哪怕有個餅干也好啊!”老楊有氣無力的說。
李月看看時間,下午快三點。老楊上班的地方吃午飯的時間是十點半,吃晚飯的時間是四點半。
“老楊,你是不是有了?”李月遲疑地問。
“有什么?”老楊半死不活的說。
“你們飯店門口不是有小賣部嗎?你去買點零食吃先啊?!崩钤抡f。
“好遠,我好餓,不想去?!甭犅曇?,李月都能想到老楊像一灘泥一樣趴在柜臺的樣子。
“走起來都不用一分鐘的路,就在飯店門口,又不用過馬路。”李月哭笑不得,耐下性子正式說:“老楊,你好好想想,你大姨媽正常來了嗎?”
“不正常啊,差不多兩個月沒來了。”老楊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兩個月?你也太不關(guān)心自己了。你不知道,我剛剛懷孕那段時間也老是覺得很餓,很想吃東西。”李月皺著眉說。
“你意思是說,我……可能中招啦?”老楊想了想,偷偷地問。
“你去藥店買個驗孕棒,明天早上驗一下,記得告訴我答案?!崩钤滦χf,“趕緊去買點東西吃,別餓壞了?!?p> 第二天,李月問老楊結(jié)果怎么樣,老楊說昨天她就打電話叫她大嫂幫她買了螺螄粉,順便買了驗孕棒,驗出兩條杠。
李月讓她趕緊去醫(yī)院做檢查,做個B超保險一點,老楊滿不在乎地說:“沒事的,我大嫂說不用去的,滿三個月了再去都不遲?!?p> “我剛知道自己懷孕了的時候,上網(wǎng)百度了,滿四五十天要去檢查看看有沒有宮外孕,你去驗個尿,驗個血,做個B超,很簡單的?!崩钤抡f。
“那么麻煩,妞,你不知道,現(xiàn)在去醫(yī)院都要排好久的隊?。]事的,我大嫂說她那時候都是過了三個月才去檢查的,我老公隔壁家那個說她都沒去做多少檢查,生的小孩還不是都好好的,醫(yī)生都是危言聳聽,騙檢查費。”老楊不屑地說。
李月還能說什么?她自己去檢查也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啊。
但是,一個星期后,老楊打電話給李月了。她說,她去做檢查了,醫(yī)生說她來得太遲了,胚胎沒有胎心……
“我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呢,醫(yī)生說,我黃體酮太低,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還能藥物干預一下保胎,現(xiàn)在這樣,只能另外約好時間去打胎了,打完胎過半個月再吃藥調(diào)理身體?!崩蠗畎l(fā)出一聲哀嚎:“妞啊,大家都沒有事,為什么到了我這里就有事啊,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安慰的話不知從何說起,也說不出口,李月心里也難受。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了,拜拜!”老楊很快就掛了電話。
吳華輕輕打開房間的門時,看見李月在發(fā)愣。
他以前從廠房上來的時候,李月經(jīng)常都是在睡覺,而李月又經(jīng)常會突然受到驚嚇驚醒,所以吳華上樓和開門就養(yǎng)成了輕手輕腳的習慣。
而現(xiàn)在李月沒在睡覺,看見他卻沒有什么反應,面無表情的樣子,結(jié)婚這么久,這還是頭一回。
“怎么了?”吳華蹲在她面前,柔聲問。
“我朋友剛才給我打電話,說她懷孕了,但是胎兒沒存活?!崩钤抡f。
“那怎么辦?”吳華問。
“能怎么辦?打掉咯?!崩钤聡@了一口氣,捏了一下他的臉。
吳華看見她手上有個淤青的針眼,問她怎么回事。
“我今天早上去做檢查,被抽了好幾筒血。”李月說。
“怎么抽那么多?”吳華問。
“我前面有個女的抽完血一站起來就暈倒了,我抽完也出了一身冷汗,頭好暈,心跳得厲害,在休息區(qū)坐了半個鐘才緩過來?!崩钤抡f。
“這么危險!那你怎么不叫我陪你去?”吳華提高了聲調(diào)。
“我也不懂啊,我又沒見過……”李月說,“你也沒有空啊?!?p> “怎么沒空?你叫我去,我就有空了嘛!”吳華惱火地說。
“我上網(wǎng)查了,以后應該也不用抽那么多血檢查了,我這個檢查還分了幾次來做呢,暈倒的那個女的抽的血比我多,她應該是一次性把檢查全做了。”李月笑笑。
“以后要去做檢查的時候,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去。”吳華摸了一下她的臉,拉起她,“準備吃午飯了,下去吧。”
李月點點頭,兩人手拉手的下樓去吃飯。
“帥哥,晚上我想去綠草堂吃牛排和意大利粉,好不好?昨晚我看見菜單里有的,五十八塊錢一份,不是很貴的。我還沒有吃過牛排……”走了兩步李月停下來說。
“好,想吃什么就去吃?!眳侨A說。
“我們這個月的錢又快花完了?!崩钤抡f。
“花完了再去姑姑那里要。”吳華無所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