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覺得,雖然才去了醫(yī)院幾天,回家卻恍如隔世,是哪里變了又說不清楚。
她回家后,暖新最開心。
四叔婆告訴李月,她住院的那幾天,暖新都是大家輪流照顧的。晚上孩子找不到媽媽,睡覺老是半夜起來哭。
“你小叔小嬸照顧的時候,說她玩到半夜兩點都不睡覺,第二天我?guī)ノ夷抢锿?,九點多她就自己跟我說:婆太,十點了,我想睡覺了。然后一覺睡到大天光。”四叔婆說。
李月很是感激,連忙叫暖新謝了四叔婆。
雖然已經(jīng)快到中秋,天氣還是很熱的。
都說坐月子要長衣長褲莫著涼,否則老了會頭痛關節(jié)痛。李月倒是想聽勸,但是她的房間實在是熱,又沒有空調,產(chǎn)婦都容易出汗,穿長袖不到半個鐘,人就跟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了。
半個鐘換一套衣服,哪有那么多衣服換?李月決定,繼續(xù)穿吊帶加短褲,不管別人怎么說,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來。
吳靜也隨便她,只是每天都勤快地煮草藥湯給她洗澡。
為了讓李月能爭取時間睡覺,吳靜倒是想讓暖新晚上跟她一起睡,但是李月仿佛是暖新失而復得的心愛玩具,她哪里肯放手?一定要跟媽媽睡!
既然暖新要跟李月一起睡,產(chǎn)婦不得吹風扇這條警告,也只能破了。李月和新生兒可以不吹風扇,但是暖新在沒有風扇和空調的情況下,一夜熬出了一身痱子,不吹風扇怎么辦呢?
吳靜想等孩子睡著了,抱過去跟她一起睡,不到半個鐘,孩子就起來哭著找媽媽,怎么哄都不行。吳靜只好把她又抱回來。
看著李月一邊手掛著一個孩子,吳靜忍不住說:“天哪,阿月,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好像一只母猴子哦!”
李月尷尬地笑笑。
“真的好像一只母猴子!那母猴子都是背上吊著一個,懷里掛著一個——唉呀!我真是看不過眼!看來生二胎一定要慎重考慮才行!”吳靜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宏宏是個男孩子,你生不生二胎都不要緊了,姐夫不叫你生,你就別自找麻煩了?!崩钤掳褍蓚€熟睡了的孩子小心地放到床上。
“你姐夫說,能養(yǎng)大宏宏一個已經(jīng)不錯了,不想生了?!眳庆o說。
“那不就好了?——你回來了,宏宏怎么辦?”李月問。
“我現(xiàn)在很煩他的,他老是專門針對我,老是跟我頂嘴,我好討厭他?,F(xiàn)在我回來了,把他丟給他伯母接送,反正他伯母喜歡接他過去玩,他也喜歡去他伯母那里。不用整天面對他,我覺得好輕松?!眳庆o說得輕松,卻是一臉郁悶的表情。
“很晚了,趕緊去睡?!崩钤麓蛄藗€呵欠說。
吳靜轉身要走,卻看見洗手間的水又漫出來一地都是了。
“唉喲!這個水!前幾天我都想問了,這個洗手間外面的瓷磚地板怎么那么臟,還天天漏水是怎么回事?!眳庆o說。
李月哈的一下笑了,說:“這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你都不知道,前段時間不止地板漏水,還有水龍頭漏水,水管也漏水,流到床底下,都能養(yǎng)魚了,人家吳華起床看見了,也不管,踮起腳跳過去就算了?,F(xiàn)在我至少還把水管修好了呢?!?p> “他媽的!吳華這個顛仔!你這么說,我都能想像得到他跳過去的樣子?!眳庆o蹲下去拖地板的水。
“明天再搞吧,睡覺去?!崩钤抡f。
“你先睡,我既然看見了,不搞干凈睡不著?!眳庆o說。
“強迫癥又犯了。”李月笑笑,躺下了,她真的好困。
每天早上,暖新都粘著李月,亦步亦趨一步不離,甚至把玩具也搬到床上玩了,一直等到中午吳華起床了,她才跟吳華下樓玩一下。
吳華一旦玩起手機游戲,就可以不接電話不看微信,非常入迷。
結果就是,每天下午,暖新想要她爸爸跟她一起玩,而她爸爸正玩到關鍵時刻,沒空理她,常常一把推開她,或者吼一聲“走開,別煩我”,孩子就哭了。
李月在樓上聽得清清楚楚,對吳華的所作所為非常生氣,然而,她分身乏術啊。
回家沒幾天,小姑打電話給李月。
“阿月啊,我現(xiàn)在跟那個以前借錢給我發(fā)工資的人合伙開廠了,專門做緬甸花梨,現(xiàn)在緬甸花梨不知幾好賣!姑爺現(xiàn)在也幫忙組裝了,但是還是忙不過來啊,我想叫華仔出來幫忙,你幫我勸勸他,讓他來我這里做啦!”小姑說。
李月笑著問:“姑姑,這個事你跟吳華說過沒有?”
“沒有啊,我先來問你的意見先,我怕你不給他來??!我聽老頑童說他做那個車都沒什么錢賺的,淡季都要虧本的,干脆把車賣了來我這里做啦,我給他一百六十塊錢一個班啦,一個班四個小時,一天兩個班,可以做的了!別人來我都是給一百二一個班的?!?p> 李月苦笑著說:“我怎么會不給呢?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管的。”
“我想叫他來這里做,老頑童也很贊成啊!姑爺也贊成啊!姑爺這段時間變了很多了,雖然脾氣還是有點急。一個人的性格那么多年了,你叫他一下子改完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姑爺從來都沒有罵過華仔的,他不會罵華仔的,不信你問問華仔看!你幫我勸勸他,讓他來啊!”小姑熱切的說。
李月笑了:“小姑,吳華想做什么,我從來都不管的,他也不聽我管啊!你直接打電話給他,自己問他的意見比較好一點,看他想不想去。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決定,不用問我的?!?p> “那好,那我就打電話跟他說了哦?那就這樣掛了?!毙」煤芸鞉炝穗娫挕?p> 晚上,見到吳華,李月說了小姑打電話給她的事,問吳華怎么想。
吳華說小姑也打電話給他了,他想去。
“你要考慮清楚哦,”李月說,“你以前不是說很討厭在家具廠做嗎?而且進廠就沒有自己開貨車這么自由了,要被人管的哦,你的性格又不愿意被人管的,你確定你去了做得下去嗎?”
“不去怎么知道做不做得?”吳華不耐煩的說。
“那車怎么辦?”李月問。
“我已經(jīng)拍照發(fā)到網(wǎng)上了,有人給得價錢就賣了,現(xiàn)在還沒有人問?!眳侨A說。
“不然先別賣車好不好?”李月笑著說,“現(xiàn)在準備是貨運旺季了,你去廣東也不知道能做多久,如果在家具廠做不下去,你還可以回來,一出車拉貨就有錢了,好不好?如果在家具廠做得下去,等過年放假的時候回來再賣也不遲啊?!?p> “現(xiàn)在車也不一定馬上就能賣出去啊,先掛在網(wǎng)上吧?!眳侨A說。
李月以為吳華會考慮一下不去家具廠做的建議,但是不到一個星期,他就回來告訴李月,有個人給了四萬九,而且當面付清,他就跟那個人去辦過戶,已經(jīng)把車賣了。
賣完車先還錢給老頑童,又還兩萬給李月的弟弟和父親,夫妻兩人又兩手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