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神秘女人
天色灰敗,章書秋和于川都覺得氣悶得很,忍不住相攜走出屋子,在檐廊下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細雨就在這時悄然而至,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天地之間,竟只剩下一片空濛。
就在這樣的大雨中,一輛白色的越野車不期而至,停在了王家大宅門外的空地上。
四舅媽找到章書秋時,章書秋和于川憤懣的心情,正被這大雨悄然治愈……
四舅媽急急道:“小秋,下面有個女人,在找二夯,還帶了兩個保鏢樣的人。強勢得很,大哥大嫂說了二夯沒有回來,她根本就不相信,就這樣往里闖。我看他們快攔不住了,從角門里穿上來的,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王家人都知道,王二夯身份特殊,對于陌生來客,王家人都會告知對方,他并沒有回來。而且為了避免麻煩,王二夯一般都會住在王家大宅旁邊的那棟兩層小樓。章書秋心里猜測,這怕是王二夯這回回來要躲的人和事。
章書秋和于川對視一眼,于川笑笑道:“我沒事,走吧,咱們一起下去看看。”
三個人剛出了六進院子的門,就看見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套裝,戴著個墨鏡,打了把傘,氣勢洶洶,直直沖了上來,已經過了四進院子,兩個黑衣人在三進院子門口,攔住了大舅和大舅媽。
這時候,章書秋和于川倒不急著走了,只是任由那個女人沿著夾道,往上二來。
女人沖得急,過了五進院子,才發(fā)現(xiàn)章書秋等人,正站在那里,跟看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看著她,不禁惱羞成怒,指著章書秋等人道:“王書彥呢?你們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趕緊讓他出來。”
章書秋看著那女人,只是嘴角彎起一抹淺笑,并不說話,那女人見章書秋這副表情,更加生氣,也懶得再和她多說,一頭沖進五進院子,找了一圈,不見人,而且房間內都是女人生活的痕跡,又沖出來,繼續(xù)往上。
章書秋一看這架勢,知道這女人已經自下而上,把自己家翻了個底朝天,不禁心中泛起一絲怒意。
那女人走到六進門口,任憑那傘上的雨水濺到面前三個人的身上,只是伸出一只手,企圖撥開于川,要往里沖,章書秋一只手拉下她道:“這位小姐,請問你在我家里搜人,可有什么合理合法的手續(xù)?”
那女人愣了愣,擺掉了章書秋的手道:“本小姐想搜就搜,要什么手續(xù)。今天你們如果不把王書彥交出來,我就是把你們這房子給拆了,你又能怎樣?”
“我們家人應該已經告訴過你,王書彥沒有回來,你就是把這房子掘地三尺,只怕也是找不出王書彥的。”章書秋冷聲道。
那女人冷笑一聲道:“那我就拆房子,拆到王書彥到我面前為止?!?p> 章書秋怒極反笑道:“這位小姐,你來之前,沒有了解清楚嗎?我這房子,可是和王書彥沒有任何關系的?!?p> “不可能,這就是王書彥的祖宅。就憑你們這群鄉(xiāng)下人,沒有他,你們怎么可能住得上這樣雕梁畫棟的房子?”
章書秋忍不住輕笑出聲:“小姐見識不俗,還知道雕梁畫棟這個詞,既然如此,應該也知道,這里頭大到每根房梁,小到每片磚瓦,都是有來歷的,一旦拆下來裝不回去,可就不好辦了?!?p> 這女人雖然莽撞無禮得很,但也不至于完全沒長腦子,聽了章書秋這話,心里升起了一絲警覺,卻又覺得氣勢上不能輸,抬頭直視著章書秋道:“今天我不拆這房子也行,你讓我進這個院子看看,王書彥到底在不在?!?p> 章書秋和于川對視一眼,心知這女的也不是全然沒有怕處,瞇了瞇眼笑道:“若搜不出呢?”
“搜不出,你就告訴王書彥,我在云東等他,三天之內,他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們家就等著被拆房?!?p> “既然如此,小姐總要讓我知道,你姓甚名誰,我才好通知他吧。要知道,我們家王書彥紅粉知己應該不少,總不能隨便來個人,我就……”
那女人顯然被章書秋激怒了,當即把墨鏡一摘,指著章書秋道:“你告訴他,我石曼楠來找他了。”
章書秋仔細看了眼前這個叫石曼楠的女人一眼,突然輕笑道:“石小姐,既然是你,就不必搜了。你去問問你大哥石庭方,可還記得章書秋?”
那女人愣了愣道:“章書秋算個什么東西,跟我大哥有什么關系?!?p> 章書秋笑容不變,眼底卻是一片冰涼:“石小姐,我不管你跟王書彥有什么恩怨,但是像你這種名門小姐,我王家可消受不起。從今往后,別說滿天下找王書彥,就是他站在你面前,我勸你最好也離他遠一點。石小姐難道不記得M國之困了?”
章書秋此話一出,那女人立即面色大變,話語間狠戾如前,卻明顯底氣不足:“你,你竟敢威脅我?好,好,你給我等著。”
說完,也不等章書秋反應,徑自轉身走了。
幾個人就這樣站在夾道里,看著那女人和兩個隨行的人,迅速消失在夾道里。四舅媽直看得瞠目結舌,咂咂嘴道:“這是哪兒來的瘋婆子,吃錯了藥吧?!?p> 章書秋看看于川鞋子上的水跡,轉身笑道:“可不就是個瘋婆子嘛,沒事了,咱們進去吧,這么大的雨,都打濕了,四舅媽,快去叫大舅和大舅媽一起去換身衣裳,再煎碗姜湯喝,別因為這么個瘋子,把大家都弄感冒了?!?p> 章書秋和于川進了屋,換了衣服鞋子,又喝了一碗四舅媽送上來的姜湯。才打電話給王二夯:“還躲?瘟神都給你送走了,不過來交代清楚,你怎么惹上那么個二貨了?”
于川笑道:“你早認出那女人來了?”
章書秋搖搖頭道:“她戴著那么寬的墨鏡,不太能認出來?!?p> 于川這才明白,章書秋使的是激將法,笑道:“M國之困是怎么回事?”
章書秋笑道:“我估計和王二夯這事差不多,等會兒聽聽你就知道了?!?p> 王二夯從四進的角門穿了進來,往上進了六進院子,章書秋的書房里。章書秋一臉揶揄的笑,讓王二夯十分無奈:“是那個石曼楠吧?真是個神經病。”
章書秋笑道:“你不招她,她怎么會沖你發(fā)神經呢?”
“別提了,年初的時候,我在一個朋友的飯局上認識她的。后來她過生日,我又被另一個朋友叫了去,跟神經病一樣的,一首歌讓我唱二十遍,我真是看那天她過生日,不好當場發(fā)作,但是從此以后,別說躲她,我連飯局都躲了。哪知道這個神經病,四處找我,還給我下過一回套,幸虧我當時覺得不對勁,趕緊從那個酒店后門走了?!蓖醵唤忉尩?。
章書秋哈哈笑了一聲道:“這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她在國外也搞過這么檔子事,結果惹了個不能惹的主,反套路了她,拍了視頻,跟幾個老外一起,十分辣眼。他們家想賠錢了事,哪知道人家根本不稀罕她們家那點錢,就是要她家里當家的人去當面道歉,不然就放網上去?!?p> 王二夯訝然道:“她那樣的家庭,她家里怎么肯?”
章書秋點頭道:“一是要臉,二是當時不知道哪家想和她議親,他們家里就想盡快平息風波?!?p> 于川問道:“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章書秋搖搖頭一臉無奈道:“她大堂哥找的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打聽到的,我和那家第三代核心人物關系很好,我們家還有個阿姨是他們家族的法律顧問。本來對人家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實也跟耍猴子差不多,我從中調停了一下,就把這事給揭過去了。”
王二夯怒道:“就這么便宜了她?難怪她狗改不了吃屎?!?p> 章書秋笑道:“賠了筆錢,不過聽說后來她那親事,還是因為這事沒議成,但是這種高門顯貴,都要臉面,沒人往外傳而已?!?p> 王二夯更生氣了,指著章書秋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結果禍害了你哥哥我?!?p> 章書秋搖頭笑道:“放心吧,她這種大小姐,無非就是覺得被你掃了面子?,F(xiàn)如今,你就是再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會再來騷擾你了?!?p> 章書秋想了想又道:“你這事,丹妮知道嗎?”
王二夯煩得撓了下頭發(fā)道:“你說呢?不然我至于躲回來嗎?”
章書秋哈哈笑得暢快:“活該,誰讓你有前科在先?!?p> 王二夯把眼一瞪道:“章三妮,打人不打臉,說人不揭短,再說我那事鬼知道是不是又是個籠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還拿來擠兌我?”
章書秋聳了聳眉毛笑道:“王二夯,誰讓你那么像只小白兔,動不動就能被人家關進籠子里?!?p> 王二夯訕訕道:“鬼知道你們這些女人怎么搞的,一個個都是天仙面容蛇蝎心腸的,你說我這啥時候能回去???”
章書秋眨眨眼道:“叫我說,你干脆把丹妮叫回來,把婚禮辦了,然后好好昭告天下,也就什么事都沒有了。都這么多年了,你那些容易沖動的少女粉,早就變成了大媽粉,有什么關系啊?!?p> 王二夯苦笑道:“你以為是我不愿意嗎?是她不樂意,說這等于自己打臉?!?p> 章書秋驚訝道:“哎,那你們準備就這么拖下去?也不知道到底為誰活的。”
王二夯煩惱地又抓了抓頭發(fā):“我哪兒知道,但眼面前這節(jié)骨眼上,好像也不太合適,我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章書秋無奈道:“明明是你們倆自己的事,硬要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才搞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p> 張丹妮是王書彥的經紀人,從他出道后不久就跟在他身邊。因為張丹妮這個名字,和章書秋的小名章三妮,在讀音上不過一字之隔,王書彥對張丹妮有著莫名的信任和親近,不久之后,兩人就因為日久生情,發(fā)展成了戀人關系。
幾年之后,兩人關系被媒體曝出,引起粉絲大地震,王書彥提出他又不是什么偶像藝人,干脆趁此機會結婚。張丹妮卻堅決不同意,那時王書彥的事業(yè)正如日中天,作為一名專業(yè)的經紀人,她覺得此時和王書彥結婚,就可能意味著終結兩人的事業(yè),甚至提出了分手。公司也對二人施加了強大的壓力。
在這種情況下,王書彥十分惱火,遠走國外深造,在一所全世界著名的音樂學院學習。當然,在這里,也有許多的國內留學生,王書彥飲鴆止渴,和一名留學生戀愛??梢仓徊贿^是露水姻緣,回國前就分手了,之后一年多,卻突然被對方告知,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并把兒子送給他撫養(yǎng)。
在王書彥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張丹妮回到了他身邊,并且接受了這個孩子,和他一起經歷了最為嚴峻的考驗。之后,結婚這個詞,在兩人之間,卻成為了一個敏感詞,經歷了多次不歡而散,卻又深愛對方,無法真正分開的事實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討論過。
和章書秋討論無果,王二夯郁悶地回去了。
于川看著章書秋氣悶得緊,不禁感慨道:“果然是各有各的煩難,哎,活著都不容易啊?!?p> 章書秋端著杯茶,望著茶湯里飄出來的裊娜水汽在發(fā)呆,聽得于川這話,點點頭道:“可不就是這樣,但是我最近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于川勾了勾嘴角,望著章書秋道:“你最近好像是有些變化。”
章書秋苦笑了一下道:“其實就是陸游那句詩:‘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譬如我,有陣子還想過,為什么真心愛我的人,都那么快離我而去,是不是因為我自己不祥,我就不配活著?!?p> 于川驚訝道:“你居然這么想過?那你姑姑一家,我看他們愛你,不遜于天下任何父母對子女的愛啊。還有你這么多舅舅姨媽,他們看你的眼神,眼睛里散發(fā)出的親熱,可做不了假。他們要知道你這樣想,該得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