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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渡山海

第二十九章 盡全力

何以渡山海 初十是只貓 2130 2020-11-23 07:00:00

  舒泯邁步笨拙地走到高墻底下,伸手在衣裳上蹭干手心的汗。

  伸手緊緊抓住頭頂?shù)氖瘔K,吃力地將腿蹬在凹凸不平的石塊上,艱難地試圖向上移動著步子。

  無奈兩腿重如千斤,腳下又沒有落腳點,她緊緊抓住石塊,嘗試了幾次,也還是僵在原地,雙腳懸空。

  體力已經(jīng)消耗殆盡,雙手也堅持不住開始顫抖,手心冷汗一陣又一陣往外滲,手心濕滑,更是抓不穩(wěn)。

  舒泯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抬著沉重的腳不斷探尋,右腳終于找到一個支點,用力向上一蹬,雙手緊緊抓住凸起的石塊,一步…兩步…短短的距離,卻已經(jīng)用盡渾身的氣力。

  再度抓住頭頂?shù)氖瘔K的時候,雙臂已經(jīng)虛弱無力,猶如灌鉛一般。

  舒泯緊緊咬牙,對自己說,再忍一忍,再搏一搏,再多攀一步也是好的。

  伸手用力攀住石塊,手下卻虛浮無力、突然一滑,抓不緊石塊,失去了控制,狠狠摔落在地!

  舒泯疼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站起來,心中慶幸,還好是屁股先著地的,屁股是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了,要是其他地方著地,肯定摔得更疼。

  “不夠。”

  不平先生走到她面前。

  指了指高墻,“要登上這高墻,要攀爬百步??芍憬袢张柿藥撞剑俊?p>  “三步?!?p>  舒泯仰頭看著面前的高墻,只三步而已,但每一步都難如登天。

  “對?!辈黄较壬c點頭,難得地認真,“不夠,遠遠不夠?!?p>  舒泯擦擦額角的汗,眸色清明,十分肯定地說道,“我會攀到頂端,三步會變成一百步。”

  不平先生搖搖頭,“為師不是這個意思?!?p>  他伸手指著舒泯爬到的位置,“你今日本可以爬得更高。”

  他手指向上移了幾寸,然后停住,“那里。你今日本應該攀到那個位置??赡銢]有,可見不夠努力。學生,你還沒有用盡全力?!?p>  舒泯甩了甩發(fā)麻的雙臂,指尖冰涼,并不否認,“師父教訓的是,徒弟應當更加勤勉才是?!?p>  不平先生又是一陣搖頭,“不是勤勉不勤勉的緣故?!?p>  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胸口,“是這里。心,還不夠努力。你心中只當這是一場練習,自然做不到萬分投入?!?p>  “因為徒弟你心中知道,若你今日掉下來也不會怎樣,下頭有為師我接著?!?p>  他拿起竹竿咚咚敲了幾下地面,神情肅穆,“若此刻你身處萬丈深淵,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手滑一步、腳錯一步…都會墜入深淵之中,你今日絕不會只攀爬三步?!?p>  他皺了皺眉,難得地正經(jīng),“你要學功夫,要出寒苑,必須時時刻刻將一顆心懸在刀尖火海之上,將每一次的練習當做是為了活命!唯有如此,才可能達成你心中所想。小丫頭子,你記住,不拼命便無法改命……”

  舒泯糾起眉心,認真朝不平先生深深一拜,“師父教訓的是,徒弟謹遵師父教誨。”

  ……

  回到柴院,又是夜色深重。

  舒母照例點了半截殘蠟,支著腦袋在小桌上打盹等著舒泯。

  舒泯剛推門,舒母立時警覺地睜開雙眼,趕緊站起來上前迎她,一面心疼地埋怨道,“怎么愈發(fā)晚了?”

  練武受傷是常事,舒泯怕舒母擔心,便沒有提這茬,只笑笑說,“今日耽誤了些時間,去晚了,講課便推遲了一些?!?p>  “淺玉都跟我說了,若不是今天碰巧郝姑姑去了,挨捉弄的可就是你了。”

  郝姑姑一通發(fā)火,里里外外都知道此事,也知道碧霄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也是這個緣故,碧霄覺得自己失了面子,才捏著長鞭來找舒泯的吧。

  舒母一面說著,一面細細查看舒泯有沒有被淋濕、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笔驺ψ枳∷婺缸隆?p>  “碧霄這孩子倒是滑頭,淺玉心思單純,便上了當,現(xiàn)下心中萬分過意不去,總覺著是因了自己的緣故,險些害你中了碧霄的算計。來找了你兩回,你都不在,我看著都要哭出來了?!?p>  舒泯笑笑,“淺玉心善,這事與她有什么干系。碧霄與我不投契,也知道我提防她。若她直接叫我去南院,我必然心中有防備。

  便在淺玉這里拐了個彎,知道我與淺玉要好,淺玉忙不過來必會尋我?guī)兔?。只是沒想到到頭來中計的是郝姑姑。”

  “碧宵這孩子終究是年齡小,不懂事?!笔婺竾@了口氣,她也是從年輕過來的,知道這年齡的女孩子,善意和惡意都來得莫名其妙。

  舒母皺皺眉,“但這孩子老針對你,雖說她比你小些,但鬧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她再如此你告訴娘,娘絕不輕饒她,也讓她吃些苦頭。不然時間久了,人家把你當軟柿子捏,更是要蹬鼻子上臉,更不把人當一回事?!?p>  舒母有些慍怒,小孩子不懂事歸不懂事,但欺負到自家孩子頭上來了,不給她幾分顏色看看是不行了。

  看一向溫婉端莊的舒母發(fā)了火,舒泯有些好笑,但有娘如此護著,心里還是不由得涌起一陣暖意。

  舒泯朝舒母笑笑,哄她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兒,我什么時候讓自己吃過虧。小輩們玩鬧,哪兒告爹講娘的?!?p>  舒母仍有幾分生氣,“那不行,她這哪里是玩鬧,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她這都第幾回了?!”

  “娘看女兒哪回吃過虧?”

  “雖是這么說,但積怨在心,保不齊下次她就下狠手,人心一旦狠起來,這如何防得???”舒母滿是擔憂。

  舒泯拉著她坐下,寬慰道,“無事。您若要插手反倒是不好?!?p>  “為何?”

  “她與女兒斗來斗去,她能使手腳,女兒也能使,而且還能使得還比她好。她挑事在先,無論如何是不敢去找姑姑們評理的。

  可若娘插手的話就不一樣了,姑姑們本就繁忙,最恨寒苑中人鬧事,咱們一鬧,她們更是煩悶,定然是罰一頓板子。

  日后遇事再理虧,姑姑們也只會覺得我們?nèi)鞘?、不安分,更不會聽咱們辯解。”

  聽得舒泯這樣解釋,舒母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心中暗嘆舒泯隱忍沉靜,又是一陣心疼。

  已是半夜,她忙催促著舒泯洗漱睡覺。

  舒泯剛要入夢,舒母忽然輕輕說了一句,“小泯,娘改日去拜訪拜訪那位不平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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