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師父都吩咐了,讓他趕緊卷鋪蓋走人,那么自己又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只能遵從師命而行。
想想自從回鄉(xiāng)探親之后,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二年,這段時間基本上都待在山中清修,關(guān)于世間變化可謂一無所知,也確實該到人間去闖上一闖了。
因此數(shù)日之后,隨便準備了一番,輕裝上陣。
身著一襲灰色道袍,腳踏一雙登云布鞋,手中麈尾拂塵,背上七星寶劍,以及一個麻布包袱。
腰間除了劍袋,另掛有一個葫蘆,以及一個藍色錦囊。
囊中放著毫筆朱砂黃紙,以及八卦鏡等道門日常用品,包袱里除了些許銀兩,便是些換洗衣物。
臨行之前,老道特地將他叫到身邊,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了他一番話。
下山之后,他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對他的道途有所影響,息息相關(guān)。
這也是人們常說的緣分,須得要好生對待。
另外就是世俗險惡,他獨自在外,此去為尋求自我之道,也不知多少年才回歸,讓他多加小心。
王晏均牢記于心,辭別師父師兄,徑直離去。
既然是游歷,自然不同于游玩,所以王晏下山之后,便沒有再使用騰云之法,而是選擇了步行。
了解民間疾苦,斬妖除魔,濟世渡人,經(jīng)歷人世間的種種苦樂,尋求自我之道,方能煉就道心。
騰云駕霧的到處浪,那還煉個屁的道心。
步行損耗的元氣少,而且他也感覺不到累,飛行之法主要是講究快捷方便,用以處理急事,其他方面與步行實際上沒什么兩樣,反正都差不多,所以用哪種方法游歷區(qū)別倒不是很大。
當(dāng)然了,要是途中遇上什么難以翻越的山川險灘,懸崖峭壁,還是會直接飛過去,圖個省事。
回想起來,自己與娘子已經(jīng)十二年不曾見面,自從她被黎山老母帶回了黎山,也一直沒個消息。
期間自己寫過不少書信寄往黎山道場,無奈都是石沉大海,之前也曾想過去找她,只是素來沒什么機會,再者老道也說過,緣分未至,他去了也不見得就能相會。
如此一來二去,后來又閉關(guān)突破,出來之后連著修行神通大法,漸漸的連寫封信的時間都沒有。
如今下山游歷紅塵,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順便去黎山瞧瞧,看看娘子這些年來過得可好?
黎山在嶗山以西,相隔數(shù)千里之遙。
王晏邁步一邊西行,一邊體察沿途的民情,路上遇見妖魔鬼怪作亂,順手就給鏟除了,碰上受苦的百姓,也是能幫就幫。
其中之樂趣至理,非俗世之輩所能理解!
可惜的是,如今他所見到的,是百姓徭役苦、賦稅重,不少地方遭遇天災(zāi)人禍,官府無能,涂有餓莩而不知發(fā),朝廷昏庸,處處遭受百姓謾罵。
與前些年的國泰民安、盛世祥和之狀,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對此,王晏也是頗感無奈。
一連西行半個來月,走了約有上千里路,沿途經(jīng)過好幾個州府,誅殺吃人鬼妖兩只,造福于民。
如今這個世道,人都吃不飽,何況妖吃人!
……
涇河。
自西域昆侖腳下,起源順勢而流,橫貫燕趙齊楚之地,直入東海,號為中原第一大河。
與之媲美的另有一貫江,其聲勢比涇河還要廣大巍峨,綿延不知多少萬里,支流渠水不計其數(shù),實為一條長龍,世稱九州之龍脈。
涇河之畔,陳川府境內(nèi),江遠縣。
行至此,黎山之行,王晏已經(jīng)走了一半路程。
又是一年深秋之際,落葉繽紛,秋意薄涼。
上午進入江遠縣內(nèi),眼前是一座茂密的山林,山的對面,涇河之水嘩啦啦的作響,猶如雷音。
王晏毫不費力地翻過此山,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草原,涇河兩岸,綠草如茵,偶有羊群奔襲,只是空空蕩蕩,見不到村鎮(zhèn)民宅,也并無人煙。
王晏沿路下山,來到?jīng)芎舆吷?,一邊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邊沿著岸邊道路,徐徐前行。
“咩……”
前方不遠,一頭白羊抬起頭來,渾身雪一般的毛發(fā),望向王晏叫了一聲,隨即邁步走了過來。
這頭羊很溫順,口中嚼著青草,任憑王晏撫摸著它的頭,只是一動不動。
見到這頭羊,王晏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長耳。
他打量了周圍一番,沒有看到牧羊人,但這些羊群是哪兒來的呢?
既然搞不明白,他也就懶得去多想。
沒有過多的逗留,王晏繼續(xù)趕路,奇怪的是,王晏往前走,那頭羊也跟著他往前走,王晏加快了腳步,那頭羊便奔跑起來,始終與他并排而行。
王晏感到有些怪異,不知不覺,這頭羊跟了自己一路,正想停下來好好觀察觀察,那羊卻猛然仰首,“咩”了一聲。
與此同時,河面上微風(fēng)拂來,一股子腥味撲鼻而至,丹田元氣涌動,當(dāng)即感應(yīng)到了一股妖氣。
“啊……救命啊……”
一道尖銳的求救聲傳來,王晏循聲望去,只見前方不遠的一座窯洞之外,數(shù)名身形奇形怪狀的妖孽,正圍著一名衣著破舊的女子,一陣拳打腳踢。
王晏大概知道這羊為什么一直跟著自己了,當(dāng)下縱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移至窯洞,手中拂塵揮出,金光乍閃,后方的幾名妖孽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直接被他打得倒飛而出。
王晏這一出手,兩分功力不到,但那幾名妖孽卻根本承受不住,有三名直接被打出原形,一只赤紅大蝦、一條金尾鯉魚、最后一只則是八爪螃蟹。
剩下一只妖孽,身上披著厚厚的甲殼,面色鐵青,四肢也比較粗短,手中拿了一把鋼叉,見同伴被打回了原形,嚇得是魂飛天外。
“好你個道士,敢跟我涇河水族作對,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那妖孽將鋼叉指向王晏,壯著膽子斥喝一聲,隨即將地上被打回原形的三位同伴一摟,縱身一躍,躍入了涇河之中。
王晏原本也沒準備放過它,但是它開口說出的一句話,卻使得王晏一愣,因此便沒來得及下手。
涇河水族?
這四個字,讓王晏的心中頗為驚愕。
“三娘多謝道長出手相助!道長慈悲為懷,能不能也去救救柳公子?他為我傳信,眼下正被夜叉追殺而去,三娘跪求道長施以援手?!?p> 地上那名女子,此刻滿臉淚痕的來到王晏面前,跪倒在地,一邊哭泣,一邊不住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