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試鏡

　　此后大半個月的時間里，趙陽卻沒能再跟到固定的劇組。他又回到了在公園等角色的時候。有時趕上陰雨天，拍攝的劇組就少了很多，像這種時候，甚至等上一天都沒活干。為了多找一些工作的機(jī)會，他轉(zhuǎn)遍了洛店的幾個影視基地，和劉秀芳、方霞碰面的時候越來越多。有時劉秀芳在住處燉上雞、鴨、肉的時候，會叫上趙陽一起過來吃飯。

　　張大福還是那樣，每天都比別人晚上十幾分鐘才到劇場，然而他卻有一樣本事，便是每次去找劇組總能要來幾個角色，雖然都是在鏡頭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連個臺詞都沒有，但總能找到。趙陽雖然手里的錢不多，可也認(rèn)識到該抽空感謝一下張大福，以后好再找他接活兒，于是某天便狠下心請客，約了張大福晚上喝酒。

　　趙陽在附近一間小飯店里訂了酒菜，傍晚六點半便去等著，結(jié)果張大福卻去的晚了，八點才到。

　　“哎呀，來晚了來晚了，等多久了？”張大福一邊坐一邊問。

　　“忙到這么晚啊大福哥？”趙陽給他倒了杯酒，一邊問道。

　　兩人干了一杯，趙陽才發(fā)現(xiàn)張大福面帶喜色。

　　“我一個兄弟告訴我，他老板要拍一部抗戰(zhàn)戲，叫什么《古羅江之戰(zhàn)》，讓我給推薦幾個演員?！睆埓蟾Ｏ沧套痰卣f道。

　　“那行啊哥，有適合我的角色沒有？”趙陽趕緊問，“你記得一定照顧照顧?！?p>　　“這樣，你明天九點跟著我一塊兒去試戲?！睆埓蟾Ｒ贿叾似鹁坪攘艘豢?，一邊道：“如果選上了，說不定能演個配角啥的?！?p>　　“怎么這么晚？”趙陽問道。

　　“嗐，那個老板也來了，主要他起的晚?！睆埓蟾５?。

　　兩人喝了約莫一個鐘頭就散了。第二天一早，趙陽去找張大福，到他家時才看見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等著了，有的趙陽還見過，一問才知道都是要和張大福一起去試戲的。

　　然后十幾口人紛紛搭上公交車，坐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目的地，原來是雨陽市的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張大福說，就是這家公司的老板，正打算投資拍戲。

　　試戲的地點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趙陽進(jìn)去以后，發(fā)現(xiàn)屋子北頭擺了幾張桌子，坐著幾個人。中間坐著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青年，梳著油亮的偏分頭，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穿著一身青灰色的西裝，卻沒有打領(lǐng)帶，白色襯衫領(lǐng)子隨意散開著，左手戴著金閃閃的腕表，右手正摟著他身邊的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染了一束淡黃色的頭發(fā)，穿著淡紫色、比較暴露的吊帶連衣裙，臉上濃妝艷抹，正和那男青年說笑著。旁邊坐著幾個一臉肅然的男人，盯著趙陽他們。這樣的一副景象，怎么看怎么別扭。

　　“錢公子！”張大福點頭哈腰地跟中間坐著的男青年打招呼，臉上堆滿了笑容，“都到齊了。”

　　錢公子似是沒睡醒一般，朦朧著眼睛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嗯。”

　　“喲，老張，這就是你帶來的貨色??？看著可不怎么樣！”錢公子懷里的女子拉長了腔，怪聲怪氣地說道。

　　趙陽不禁蹙了蹙眉。

　　“哈哈哈——”錢公子大笑起來，伸出左手捏了捏那女子的下巴。張大福陪著笑，說道：“都是我熟悉的兄弟們，要不先讓他們試試？”

　　“行吧?！蹦桥悠财沧?，“我這部戲啊，現(xiàn)在還缺幾個漢奸和鬼子，你們演給我看看?！?p>　　張大福和趙陽他們對視一眼，點點頭，先讓其中一個人上場。這個人趙陽原先見過，此時見他走到中間場地，彎了彎腰，形容一下猥瑣起來，加上他左顧右盼，眼神亂飄，確實像個賊眉鼠眼的家伙，一下逗得錢公子和那女子哈哈笑了起來。

　　“行，你能演個漢奸?！迸有Φ馈?p>　　這個開門紅讓趙陽他們高興不已，張大福也覺得臉上有光，這個人確實是他比較拿得出手的群演。然后幾個人紛紛上場，有的被選中了，有的被刷了下來。趙陽注意看著，發(fā)現(xiàn)一直是那女子在做主，錢公子只是看著。

　　趙陽最后出場的時候，那女子忽然說道：“漢奸的角色夠了，還少幾個被殺的鬼子，你能演嗎？”

　　趙陽一懵：這個他倒是沒演過。

　　“行不行？不行就走人?！蹦桥拥?。

　　“稍等，我——醞釀一下?！壁w陽抓緊啟動戒指，打開靈魂復(fù)刻，然后看到列表里第一個人就是一個RB鬼子士兵的形象，簡介里寫著：楊磊，男，橫店演員，在四年中扮演了幾千次鬼子，精通各種鬼子的死法……

　　趙陽一愣，回想起自己確實看過不少抗戰(zhàn)劇，可能其中就有這個楊磊扮演的鬼子吧？這靈魂復(fù)刻居然連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記憶都能搜索出來！

　　“滾滾！別浪費時間！”那女子不耐煩地叫道。

　　趙陽抓緊啟動復(fù)刻，然后眼前出現(xiàn)了兩個畫面，左邊，他還是站在大辦公室里，然而右邊，他卻穿著RB鬼子的軍裝，端著槍，羅圈著腿，然后聽見身邊有人喊：“被槍打中胸口！”右邊的他立刻一捂胸口，慘叫一聲，慢慢地癱倒在地。

　　左邊的畫面，趙陽身不由己地跟著照做，在場的人員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發(fā)現(xiàn)趙陽演得挺像。

　　“這是胸部中槍了？”錢公子問道。

　　趙陽站起來，點點頭。

　　“有意思，”錢公子笑了起來，“那你演個被打中頭的?！?p>　　右邊的畫面，“鬼子”猛地一揚頭，然后兩眼漸漸失去了焦點，硬挺挺地倒了下去。趙陽也跟著做，只是倒下去的時候，身下是硬邦邦的地板，摔的挺疼。

　　“哈哈哈……”錢公子和懷中的女子都笑了起來。女子笑道：“那這樣，你再演個被刺刀殺死的鬼子?！?p>　　右邊畫面中，“鬼子”被刺刀刺中心臟，慘叫一聲，雙手艱難地握住刺刀，然后臉上扭曲地變換著痛苦的表情，然后歪倒在地，趙陽也跟著做。

　　錢公子來了興趣，“再演個被炸彈炸死的！”

　　這一次，趙陽跟著右邊畫面中的人物一起斜斜的飛出去，然后摔落在地上。

　　“哈哈哈……”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張大福一邊笑一邊驚訝：以前他有感覺到，趙陽有時候演得比較好，有時候就一般，沒想到原來他這么有料！

　　接下來，錢公子和那女子又變著法地要求趙陽演鬼子的死法，趙陽一一滿足了，到最后反倒是他們兩個想不出還有什么要求了！張大福一見火候到了，便陪著笑臉問：“怎么樣，錢公子？我這兄弟還行吧？”

　　“嗯，他挺有意思，讓他演吧?！卞X公子隨意說道，他懷里的女子只是笑了笑，沒有說別的。

　　然后趙陽停了復(fù)刻功能，終于喘了口氣，他表演了好一陣子，摔得身上一陣疼，總算是接到活兒了。正當(dāng)他們要走的時候，錢公子眉毛一揚，像是想起什么，問道：“那個死了好多次的鬼子！叫什么？”

　　趙陽回過身，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老老實實說道：“我叫趙陽?！?p>　　錢公子點點頭：“你給我留個電話吧，我看看以后有什么電視劇電影的用得上你?！?p>　　趙陽有些驚喜，然后便有工作人員過來，讓趙陽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