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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裳祭

  一踏進宮門,安悅看到的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吳穎和啼哭不止的嬰孩,她們已經(jīng)在絕望的谷底,當即大喊一聲?!盎噬 ?p>  聽聞聲音,吳穎方才從自己痛苦的悲涼中驚醒過來,見是安悅,心中卻是擔憂,她是太子一母同胞之妹,祝北辰怎會放過她,她的到來意味著什么?仿佛死亡的陰影正籠罩而來。

  見她不動于衷,神色害怕,安悅也知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一時無法接受,心疼的走到她身邊蹲下,抱起啼哭的榮安安撫著,并說道:“皇嫂,就在昨晚,我以為我失去了所有,甚至去跳湖自盡,可得知你和榮安還活著我便再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著,為了榮安,為了兄長唯一的血脈,我必須好好活著,保護她,直至她長大成人,看著她結(jié)婚生子?!?p>  聽到這樣的話,吳穎眼中燃起了希望?!白1背讲粴⒛??”

  “皇嫂,你放心,祝北辰不會殺我的,也不會迫害你和榮安了?!卑矏傄贿呡p拍榮安,一邊安慰的說道:“所以,你要打起精神來,同我一起保護榮安?!?p>  吳穎仍舊擔心這只是她安慰自己的話。“以往你曾那樣對他,他怎會放過你?”

  “他需要我嫁到蜀國去,成為他安放在蜀國的一枚棋子?!卑矏偪粗J真說道:“我會嫁過去,條但件是必須保證你和榮安的安全?!?p>  直到此時,吳穎的心才不那么焦慮擔憂,卻還有一絲驚魂未定?!鞍矏?,你說的都是真的?祝北辰不會殺你,也不會殺我們母女?”

  “皇嫂。”安悅點頭?!澳阆嘈盼?,我一定會護你和榮安的周全?!?p>  吳穎又哭了,是忐忑不安,劫后余生后的喜悅?!鞍矏?,有你在,我便不害怕了,我相信你定能護我們母女平安,我已不求地位榮華,只想讓我的榮安平安長大。”

  這個曾無比尊貴的女人,一夜之間失去丈夫失去地位,安悅何嘗不是?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在這場皇權(quán)的爭斗中,祝北冥輸了,那么,與他親近的人都會淪為犧牲品。

  安悅明白自己至少還有利用價值,那么她便要用自己的價值去換取自己在意的人的平安,強忍住悲痛,安悅說:“皇嫂,榮安一直在哭想是餓了,你給她喂些奶吧?!?p>  沒有了奶娘,吳穎只能自己給女兒喂奶,可她感到了滿足,安悅的到來,讓她對往后的生活充滿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拓跋承旭已經(jīng)策馬奔騰了幾日,疾風也累得不行,擔心疾風累死,無奈之下他在沿途替換下疾風,并留下一人照顧疾風,讓他務必要將疾風帶回越國,而他自己本在七夕夜晚受傷,傷口只簡單的包扎一下,再加上連日的奔波,傷口已經(jīng)化膿。

  在休息吃飯的時候,謝全擔心的道:“殿下,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傷口吧,不然,以后必會落下痛癥的?!?p>  “不用,這點傷不算什么。”拓跋承旭擺擺手?!拔覀冞€是盡快回去要緊?!?p>  “可是......”謝全還想勸他,可拓跋承旭當下打斷了他?!安槐卣f了,我自有分寸,況且燕國的追兵在后,我們還沒有進入越國的地界并不安全,等到了大都再說吧?!?p>  大都是越國皇城,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即刻趕回去成為越國君主,謝全了解他的性情,也知道他急于登上皇位是為了什么,安悅的安危在他看來,竟比他自己都要重要,讓他一點不在意自己的傷勢。

  吃完干糧,一眾人沒有休息就立即啟程,奔馳了兩個時辰后,一名將士指著前面的一座大山說道:“殿下,翻過高羽山就到越國了。”

  望著眼前的大山,拓跋承旭恍若隔世,六年前,他正是翻過這座山來到燕國為質(zhì),而今,他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可以成為越國的皇帝,他急不可耐的說:“明日天亮之前,一定要越過此山?!?p>  從京都到燕國和越國的邊境,這一路過來,雖然只有短短幾日,但從這些越國將士接到保護拓跋承旭回國的任務后,他們從五百人數(shù)到現(xiàn)在的數(shù)十人,當中生死艱險可想而知,在燕國京都的時候,他們就有一半的人喪命,在逃亡的路上,又同一路關(guān)卡上的燕國駐兵殊死搏斗死傷大半,不得不說,活下來的都是幸運之人,這些人眼見前方就是越國,只要進了越國也就安全了,那么,做為護送儲君歸國的功臣,等待他們的將是榮華富貴,他們也迫不及待的想趕快回去,卻是不知,回去的路上竟是墳墓,給他們這致命一擊的不是燕國人,而是他們越國自己人。

  天近黃昏,一群人進入了高羽山,由于他們的人越來越少,他們不敢走大路怕被燕國巡邏的兵士發(fā)現(xiàn),只能進入密林翻過山去,因此,他們下馬行走,速度慢了許多。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他們不敢點火把照明,只能借著明月的光亮行進,以致不會跌入大山里的懸崖坑洞。

  有人害怕起來,建議就地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走,又有人反對說,他們五百人為了躲避燕國官兵就是從這條路來的燕國,此次回去必然也不會有問題,更有人認為,越早離開燕國就越安全,但是,他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現(xiàn)在的天已經(jīng)黑了。

  就在摸著黑艱難行進的時候,密林中忽然竄出一大群人,他們從四面八方將拓跋承旭的人團團圍住,粗略看去不下百人,這一下,一行人都慌亂起來,拓跋承旭還保有一絲鎮(zhèn)定?!澳銈兪钦l?”

  “殿下,這您就不要管了,總之,你們是回不去越國了?!币粋€看似領(lǐng)頭的人說道。

  聽他對自己的稱呼,拓跋承旭瞬間就明白是誰派來的人,因為在燕國,就算身份卑微的宮人們稱自己一聲殿下,也會再前面加上自己的名字,既然不是燕國人,那么定然是不想自己回去越國的人,而不想自己回去越國的人只有皇后有這樣的勢力。

  雖說多年未見自己的二弟拓跋承璟,不知他是否還跟以前一樣在皇后的庇佑下生性懦弱,但他終究年紀尚小,做事不會這般深謀遠慮,拓跋承旭斷定這些人是皇后派來的。

  警惕卻又蔑視的看著這些人,拓跋承旭冷冷的說:“看來,皇后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把拓跋承璟扶上皇位了?!?p>  聞言,那些人有些心驚,他怎么就知道是皇后派他們來阻殺他的?到底領(lǐng)頭的那個人有絕對的權(quán)力,他一聲令下?!皻⒘怂麄?,一個不留?!?p>  音落,一群人霎時圍了上去,兵戈之聲在夜間的密林里尤為響亮,可拓跋承旭一行人畢竟人困馬乏,哪里比得上在這里伏擊他們的人精力旺盛,很快。他們就感到吃力。

  他們清楚的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勢必會全部死在這里,可他們幾十個身體疲乏的人想要突圍一百多人的精兵談何容易,情急之下,拓跋承旭只有兵行險招。

  他示意謝全掩護他,自己拿出火石點燃了一根樹枝,并迅速用樹枝將周圍的干柴全部點燃,很快,大火在密林里蔓延開來,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他的目的很簡單,要借火勢引來燕國或越國的士兵,無論哪一方來人,他們都有一絲離開的機會。

  那些人沒想到拓跋承旭會有這么一出,也明白過來他們這么做的目的,人群中不禁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畢竟,若是真引來燕國的士兵,那他們就是死路一條了,他們來阻殺拓跋承旭不過是為了皇后許給他們的高官厚祿,但同性命相較定然不算什么了,甚至有人提議,就說沒看見拓跋承旭回去交差了事。

  看到那些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分歧,拓跋承旭立即說道:“走!”

  一行人反應過來,快速退到一起,同拓跋承旭一邊打一邊往越國的方向后退。

  可那領(lǐng)頭的人卻清楚,拓跋承旭已經(jīng)知道是皇后派他們來的,等他回了越國做了皇帝,一番追究下來他們一樣是死,與其到時候被定為判臣處死連累家人,不如現(xiàn)在搏一搏,至少成功后還有榮華富貴等著他們?!艾F(xiàn)在敢于后退者我必稟明主上立斬不赦!”

  無法,他們只得冒險一搏!

  拓跋承旭陷入險境,他深知時間一久必死于這里。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拼到最后,對方雖死了一大半,可他們僅剩下三個人,謝全重傷在身,而拓跋承旭肩胛本就有傷,拼殺中腿也被砍傷,還有一個人叫方奇,是五百護送拓跋承旭回國將士里唯一的幸存者,此時,他也多處負傷。

  三人已入絕境,他們背靠而立面向敵人,此時,經(jīng)過長久的戰(zhàn)斗,他們拿著刀的手都已因脫力而顫顫發(fā)抖,可是他們明白,若現(xiàn)在放棄了,面對他們的只有死亡。

  在絕境中的人的求生欲望驅(qū)使著他們繼續(xù)戰(zhàn)斗,哪怕只能多活一刻,或是多殺一個敵人,甚至都覺得是在回本。

  拓跋承旭咬緊著牙,忍著傷痛,在搏殺中他不斷的乞求上蒼,快來人救他們,他不能死,他死了安悅怎么辦?他不僅不能死,他還要做越國的皇帝,然后用他的權(quán)力將安悅從燕國帶走,予安悅的承諾他一定會做到,他要和安悅在草原上自由馳騁。

  殺紅了的眼仿佛又出現(xiàn)了安悅的身影,在燕魚湖畔,她輕靈的舞姿如同精靈一般,讓他永遠不會忘記,可安悅的樣子越來越模糊,拓跋承旭失血的身體越來越無力。

  難道,就真的不給自己機會了么?一種死亡的感覺正在逼近,可實在太過不甘心哪,安悅,你曾說劉定宇是你的夢想,現(xiàn)在我快要死了,我終于知道,原來我的夢想是你。

  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拓跋承旭點燃的火終于引來了官兵,當然,那些官兵還在很遠的地方,只是已經(jīng)聽得見人馬走動得聲音。

  從發(fā)出動靜的方向,拓跋承旭斷定是燕國士兵,可無論是燕國還是越國的人都是救命稻草,他當即大聲吼道:“快來人,這里有越國探子!”

  聲音一出,那些阻殺拓跋承旭的人徹底慌亂了,那個領(lǐng)頭的人還想最后一搏殺死拓跋承旭,可聽見來人的動靜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無奈放棄了?!翱祀x開這里?!?p>  于是,阻殺拓跋承旭的人選擇了逃離,而拓跋承旭三人早已精疲力竭無法再跑,情急之下,他們?nèi)肆⒖痰瓜卵b作死尸。

  不多時,燕國巡邏的士兵朝著火光燃起的地方追來,看見滿地尸體,幾名士兵大致檢查了一下死亡的人后,其中一個士兵說道:“這些人果然都是越國的探子?!?p>  將從尸體上取下的腰牌遞給巡邏百夫長,百夫長在火把下一看后就皺緊了眉,他蹲下摸了摸一具尸體的體溫當下說道:“這些人剛死不久,越國探子定然還沒走遠,追,務必不能讓他們進入越國?!?p>  就這樣,拓跋承旭借著燕國的士兵揀回一命,待巡邏的燕國士兵走遠后,他們?nèi)艘猜鹕恚匕铣行袢∠率w上的一枚腰牌收好,三人相互攙扶離開,恐那些阻殺他們的人再回頭,他們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終于,在第二天午時進入了越國地界。

  死里逃生的方奇掩面跪地,近乎哭出聲來,這也難怪,去燕國時足足五百人,回來時只剩下他一個,那種劫后余生的心情,誰人知曉?

  “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彼蛔〉倪赌钪@句話,雖然清楚回去后他將會榮華一生,卻還是忍不住感嘆九死一生下?lián)旎氐男悦恢浪F(xiàn)在有沒有因為接受這個任務感到后悔。

  拓跋承旭和謝全又何嘗沒有他那種逃出生天的心情,而且,他們要活下來比他更難,六年質(zhì)子囚禁,萬般屈辱,若非祝北辰篡位,他們也不能有機會逃離,還有逃跑時選擇的路線,其中一樣判斷錯誤,他們都不可能回來,所以,他們更懂得危險無處不在的道理,他們并沒有因為已經(jīng)進入越國地界就放松警惕。

  如果走大路有快馬的話,距離大都只需一日半的路程,而繞路走則要四五日的時間,兩種路線都不安全,繞路走難免不會再遇上皇后派來伏殺拓跋承旭的人,走城池大路所過關(guān)卡也定有皇后買通的人,況且眼下的情況是無馬且?guī)兹硕际芰酥貍退阒挥袔讉€人要對他們下手,他們也會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是艱難的抉擇,到底該如何選擇一條相對安全的路?

  “殿下?!敝x全提議道:“不如我們還是繞路走吧,畢竟草原遼闊,皇后想要找到我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方奇認為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殿下,皇后在越國經(jīng)營多年,想必收買了不少的人,如果我們選擇官道,恐怕正好落入了她的埋伏?!?p>  在拓跋承旭看來,其實走哪條路沒有差別,肯定都會遇上皇后的人,但唯一的區(qū)別在于哪條路的時間更短,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要繞著走,在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安悅在等他,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大都繼承皇位。“我母妃也在越國經(jīng)營多年,官道上有皇后的人難道就沒有母妃的人了么?只要找到母妃的人,走官道更安全?!?p>  聽他這么一說,謝全和方奇覺得也很有道理,畢竟,在茫茫草原上遇上皇后的人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雖說走官道可能會遇上皇后的人,但也可能會遇到張貴妃的人,相比之下,走官道還知道有自己的人,至少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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