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鷹馬司的買賣
“是,是掌柜的逼我做的,我,我只是被逼的!”那店小二膝蓋濕了一片,看著那鮮紅的血泊在燭光下緩緩沒過自己跪在地上的雙腿,從膝蓋傳遞出了讓他渾身冰涼的刺骨寒意。
搖曳的燭火讓陳安平靜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不定的陰影,小小的地下室中,墻壁中倒影的影子不斷晃動著,就像是魔鬼的身影。
陳安只是看著他,吐字清晰道:“被你們抓到這的人,身份和用途是什么?!?p> 那店小二此時雙手撐地,努力的磕著頭:“饒命,饒命?!?p> 回應(yīng)他的,是陳安一記毫不留情的踹擊,與貫穿了他肩膀的一劍。
“說。”
簡單的一個字,讓店小二在哀嚎的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恐怕難以糊弄些什么,只得一邊慘叫著,一邊勉強(qiáng)的回答著:“這些人,都,都是些住店的客人,都是,都是外地人?!?p> 陳安繼續(xù)盯著他:“目的。”
“是,是為了賣錢。”店小二看著明晃晃的長劍不時在自己的身下晃悠著,唯恐他下一劍直接給他去個零件,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部說了出來。
“我們都是為了賣錢,這些人,都會被運(yùn)到關(guān)外,賣到大漠去?!?p> 陳安聽到這,表情不變:“還有誰參與在這件事里?!?p> “很,很多!”店小二似乎是想著若自己活不了,還不如多說些人,陪他一起上路算了,所以,便將他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吐了出來。
“除了我們這個客棧以外,還有這縣城里的鏢局也做這事,王家鏢局。”
“這鏢局就是負(fù)責(zé)送人的,把我們抓的人全都壓到邊關(guān)去賣?!?p> “除了我們鄰水縣在做這買賣,周邊的縣城里都在做,連寧安城里也有人在做,就是那個王家?!?p> “就是那安平縣的陳縣令,還有雁城城主,他才是主謀,他賣的最多!”
“還有一些人販子也和我們合伙,都是直接把人賣到鏢局去的,他們按人頭收,只要年紀(jì)不超過三十,一個人二十兩?!?p> 那店小二絮絮叨叨著,竟然念的完全停不下來。
陳安越聽越是心寒——雁城,那可是邊關(guān)要塞??!怎么連這國家至關(guān)重要的邊塞,都爛了?
人口買賣,還往大漠賣,這不僅是喪心病狂,更是完全稱得上賣國的舉動??!而讓陳安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連那王家都敢在寧安城做這種事?
“你們?nèi)绱舜竽?,連你個店小二都能知道如此多的信息,怎么官面上竟然無人問津?這么多地方都在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又怎么可能半點(diǎn)風(fēng)聲都露不出去?”
陳安問完,便看那店小二即便是此刻,也露出了一副怨恨的模樣:“還不是當(dāng)今圣上做的好事!”
“若不是他要搞什么鷹馬司,若不是他腦袋一拍便想著要整合這武林勢力,我又怎得會淪落到至此!”
店小二一開口,便是聲淚俱下:“早先我也不過就是在這鄰水縣里靠著幾分勇力混日子,雖然算不上好人,但也從不敢做這樣的壞事。但那鷹馬司一來,就因?yàn)槲乙郧霸谑欣锎蛩肋^個爛人,硬說我是魔教的卒子,要把我送到邊關(guān)當(dāng)牲口?!?p> “我說冤枉,他們便硬拉著我的手按了手印,說我認(rèn)了罪?!?p> “留了罪證在他們手里,我為了活命,才答應(yīng)給這些鷹馬司和尹縣令賣命?!?p> “而我們賣的這些人,最后也都會被打上魔教余孽的罪名,以犯人的名義被送到邊關(guān)去,只要人到了邊關(guān),是賣了還是死了,根本就沒人在乎。”
店小二重重的磕頭道:“我不敢不做,真的不敢不做?。 ?p> “我要是不做,我就和這些人一樣,都是要被打老實(shí)了送去邊關(guān)賣掉的!”
聽到這,陳安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鍵。
不是柳如雁不知道,也不是柳如雁不管,是完全沒有辦法去管。
是這鷹馬司深得帝心,卻借助著‘清繳魔教余孽’‘整合武林勢力’的名義,在大發(fā)橫財,所謂的王家也好,尹縣令也罷,只不過是出現(xiàn)在了恰當(dāng)?shù)奈恢蒙?,被鷹馬司選中了而已。
“好個鷹馬司?!?p> “怪不得,怪不得......”
陳安想通了關(guān)鍵后,只覺得又憤怒,又悲哀。
也許這大乾皇帝的初心是好的,但現(xiàn)在,卻只能成為某些人作惡的工具。
柳如雁即便知道了,敢管嗎?這些人押送的,可都是簽字畫押被鷹馬司批準(zhǔn)送去邊關(guān)的‘犯人’!她憑什么去阻止呢?
不管這些人真實(shí)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被抓起來,打老實(shí)后,簽了認(rèn)罪狀的,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魔教余孽’。
按照皇帝的說法,要不然殺,要不然流放邊關(guān)物盡其用,去做苦力或是充軍。
鷹馬司只是在這‘魔教余孽’的身份上稍微搞點(diǎn)花招,就可以即提高了自己的功績,又滿了自己的腰包。
這些縣令也不過是‘配合’鷹馬司辦案的同時,順便補(bǔ)了自己的荷包。
哪有問題?
誰敢有問題?
你是魔教的人嗎?
即便是皇帝意識到了不對,叫停了這件事,也很難在時候追究責(zé)任。畢竟抓錯沒抓錯,是他皇帝說了算的嗎?就算是抓錯了,那鷹馬司也不是沒有功勞,起碼,現(xiàn)在江湖中,鷹馬司的確有效的震懾了大部分武林勢力。
只是隨便一想,陳安便想到了這件事的棘手之處,他渾身半點(diǎn)官職都沒有,隨隨便便摻和這種事,極有可能被套上一個魔教的帽子,洗也沒法洗。
至于找柳如雁一起做.......陳安嘆了口氣。
聽這幾個人方才說的,柳如雁此時自身的處境亦是極難——她雖然算得上是自食其力才坐上了城主的位置,但終歸只是一個女人,即便在這大乾女性地位頗高,但也絕不是說和現(xiàn)代一樣。
坐在城主的位置上,又怎么會只有一兩個人看不慣她?若是她的父親病逝,柳家恐怕真的就要沒落了,沒了父親的人脈,她怕是不出事就已是萬幸。
陳安長長吐出一口氣。
“原來如此?!?p> 他對自己身處著的時代,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知。
店小二見到陳安的怒氣好像有所消退,頓時,又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再掙扎一下了,于是,他便立馬重重的磕頭道:“求求您饒我一命,以后,以后我吃齋念佛,只做好事,今天就離開這鄰水縣,以后再也不做壞事了,求求您......”
陳安伸出了一劍。
即便他仍然不適應(yīng)這種行為,但他認(rèn)為,這一劍,他該出。
也許以后還會有更多次需要他揮劍的機(jī)會,他認(rèn)為,他需要謹(jǐn)慎,卻不該遲疑。
當(dāng)?shù)晷《嬷韲档沟刂?,陳安將視線,放到了他的身后。
除了那最初找他求救的那人以外,還有三個男人。
伴隨著陳安造成的動靜,此時,已經(jīng)有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睜開了眼。
見到陳安一劍封喉了那店小二,那人只是瞪著眼睛,激動的拼命抬著頭,嘴里卻喑啞的只能發(fā)出幾聲激動的嗯啊聲。
陳安皺眉,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他的情況,才發(fā)現(xiàn)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大塊臟兮兮的布團(tuán)。
伸出手把布團(tuán)揪出來,那男人才終于發(fā)出了讓人心酸的感謝聲:“謝謝.....”
看他激動地說了一句話便泣不成聲,陳安嘆了口氣,說道:“冷靜些,我會幫你的?!?p> 他揮劍將這男人捆綁著手腳的繩索砍斷,才發(fā)現(xiàn)這男人一條胳膊軟趴趴,顯然是斷了。
聯(lián)想之前店小二兩人的話,可以想得出,那瘋子似的男人之所以能跑出來,大概,便是因?yàn)檫@男人咬著牙斷了條胳膊才掙斷了繩索,才讓所有人都暫時脫困跑了出去。
只是沒跑多遠(yuǎn),就又被抓了回來,挨了頓打,此時,還有三人躺著不知道是死是活。
即便這件事陳安無法做到從源頭上徹底解決問題,但......
“也不是不能先出一口惡氣。”陳安看了一眼云芷娥,她有些臟兮兮的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正看著他。
陳安一邊把其他人身上的繩索解開,試著把人叫醒,一邊和云芷娥說道:“芷娥,你先出去,把那掌柜的控制住?!?p> 云芷娥嗯了一聲,折返了回去。
而陳安則扭頭看向那斷臂的男人:“敢問兄弟是怎么淪落到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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