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回中世紀(jì)

　　“注射安眠劑，插入營養(yǎng)劑管道?！?p>　　“入艙準(zhǔn)備，系統(tǒng)更新完成，準(zhǔn)備開始連接神經(jīng)系統(tǒng)，導(dǎo)入場景信息，連結(jié)大腦，完成——”

　　“程序即將啟動，請無關(guān)人員離開艙房?！?p>　　“歡迎來到夢境游戲，程序還有十秒，9，8，7，6……”

　　眼皮好沉，安娜貝拉躺在睡眠艙里，她的大腦傳來一陣疲憊，是安眠劑的作用吧？是什么情況？她舒適得仿佛躺在家里大床上，哦，是啊，她要進(jìn)入游戲了，她這樣想著，于是她準(zhǔn)備好好睡上一覺，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仿佛來自夢里某處遙遠(yuǎn)的地方，她睡在黑甜的夢里，舒適得不想醒來，仿佛從來沒有睡過那么安穩(wěn)的覺。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有了意識，枕頭可真軟，床也是軟軟的，好像有什么在說話，好像聽起來是標(biāo)準(zhǔn)的帶著濃重英式口吻的說話聲，哦我的上帝，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明亮，映入眼簾的是鑲嵌著金子和寶石的穹頂，上面的巴洛克天使正在朝她微笑，哦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好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張著眼睛愣怔了一會，迅速從床上坐了起來，床是精致的紅木家具，但是被刷成了白色的歐式風(fēng)格，像是某個公主的甜心小床一樣，她美滋滋地想著，可能是為了舒適，凳子和床墊都是用貝拉從未見過的布料做成的，又滑又軟，放到她那個社會，是永遠(yuǎn)看不到有人穿的，她沒有采訪過皇室家族的人，但是電視里有沒有見過呢？她忽然想不起來了，眼前的景象熟悉得仿佛她本該就出生在這里，好像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了，門外的人似乎還沒有聽到聲響，察覺到貝拉已經(jīng)醒了，談話仍然在繼續(xù)。

　　“小姐最近幾天喜歡上了公爵家的千金身上的那件，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件同款。我想去拜托庫魯姆，這個裁縫的手可真是被上帝吻過，做的衣服小姐一定會喜歡?！?p>　　“聽說那位殿下又去了森林外狩獵，這可如何是好我的上帝，他上次送來的衣服伯爵小姐很是喜歡，自從伯爵大人和夫人雙雙過世，這位殿下就一直對小姐很是照顧，宮里的那些人對殿下的身份都避之不談，你說——”

　　“噓！你這個多嘴的可惡的可憐蟲，你是希望小姐聽到嗎？”說話的看來是貝拉的貼身侍從，她頓了頓，貌似是聽聽貝拉醒來了沒有，“你快去做飯，小姐要醒了，她睡了那么久，一定餓了，要是讓小姐知道我們在這里議論宮里的是非，我們都得被趕出伯爵府?！?p>　　腳步聲匆匆走遠(yuǎn)，如蒙大赦。貝拉趕緊躺下轉(zhuǎn)過身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門開了，說話的侍女在門口敲了敲門，“貝拉小姐？你醒了嗎？”她說話的聲音有點(diǎn)忐忑不安，貝拉翻了個身，仍然沒有張開眼睛，看上去還在睡的樣子，侍女稍微定了心，她不敢叫醒安娜貝拉，這個游戲的規(guī)則賜予了她這樣的人工智能新的身份，和夢境游戲的規(guī)則，她們沒有現(xiàn)實(shí)社會的概念，所以這位貝拉小姐，就是在她腦海里深深存在根植在她記憶里面的本來就屬于這個時代的貴族。

　　衣服很快就送來了，不得不說人工智能的效率確實(shí)快的驚人，呈現(xiàn)在貝拉面前的是一襲似曾相似的復(fù)古巴洛克風(fēng)格長裙，巴洛克和蕾絲的結(jié)合讓這條裙子從制作還是針線活都完美得天衣無縫。貝拉愣怔了一會，才想起這是那條在櫥窗的擺著的復(fù)古長裙，可是，在哪個櫥窗看見的呢？她有些想不起來了，她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見過高科技遍布的高檔大街，可是從窗外面看過去，這里只有不算特別干凈的街道，和街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記得她在那個華麗精致的櫥窗面前矗立了一段時間，但是現(xiàn)在好像沒有這個方面的印象了。

　　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疑慮，時間在快速地游走，漸漸的，在這個游戲中的人們似乎已經(jīng)忘掉了自己原來的身份和姓名，安娜貝拉曾經(jīng)問過這些侍從，侍女們只是像機(jī)器一樣千篇一律地回答她她的名字叫做貝拉，當(dāng)她問起自己的父母，她們就會轉(zhuǎn)移話題，將這個問題十分敷衍地轉(zhuǎn)移出去，終于，在她發(fā)大小姐脾氣賭氣說要絕食之后，她的貼身女仆告訴她，她的父親和母親是伯爵殿下大人和伯爵夫人，在幾年前，他們因?yàn)榛疾∷劳隽耍桥醣菹率謶z憫她這個唯一留下的子嗣，所以她能夠享受榮華富貴到現(xiàn)在，正是女王的榮恩浩蕩在伯爵還沒有來得及公布繼位者的情況下讓她仍然能夠享受伯爵小姐的待遇。說這話的時候，麗莎的表情有些讓貝拉說不出來的感覺，她仿佛在笑卻又不在笑。

　　看著這張滿是虛偽的臉，她腦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詞：“人工智能?！?p>　　很快，面前的麗莎迅速變了一張臉，她的表情比翻書還快，剛才還有一點(diǎn)笑意，現(xiàn)在那張臉就陰沉沉地烏云壓了下來，陰郁得就像是下雨的時候布滿烏云的天空，貝拉才意識到她把這個詞說了出來，“小姐，您在說什么呢，我們跟您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類??！”她加重了人類這個詞，但是她表情仍然有些僵硬，很快，她仿佛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了，馬上就低下頭退了兩步，站在不遠(yuǎn)處不再說話，就好像一個固執(zhí)己見的孩子，在為自己的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上消磨時間不肯道歉。

　　貝拉心頭掠過一絲驚異和說不上來的怪異，但是她卻說不上來自己怪異在哪里。

　　那晚，她做了個夢，她那埋在內(nèi)心深處的潛意識，似乎在黑暗賜予的夢境中釋放了她似乎被遺忘的東西——黑暗中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照亮了整條街道，來來去去的都是穿著奇特的人群，天空中還有奇怪的會飛的東西在四處播放著五顏六色的神奇玩意，她走進(jìn)一家酒吧，夢里告訴她這個叫做酒吧，她走到豪華無比的吧臺，她注意到所有人都在討論著什么，然后那個長得頗為神奇的玩意又在放同樣的東西，所有人都?xì)g呼起來，她看到了，那上面寫的正是幾個字母：夢境游戲。

　　她從夢中驚醒，外面的陽光還沒出來，天空朦朦朧朧的，仿佛就像是罩上了一層輕紗，很快太陽在東邊露出了臉。沒有那樣會飛的奇特的玩意，也沒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沒有酒吧。

　　夢境游戲。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

　　但是，她很快就忘掉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