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敏兒與言
博浩倒是挺樂于享受這份安靜的。他悠哉悠哉、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說笑打鬧的陳凱和葛瀟身后隨意欣賞著景觀。
身邊不時走過三兩個身穿漢服的美麗女子，頗有時空交錯的感覺。
站在一處古建筑門前，葛瀟說：“這是開封非常出名的景點，知道是什么嗎？”陳凱搖頭說，請葛導(dǎo)游賜教。
葛導(dǎo)游手指著不遠(yuǎn)處一處雕梁畫棟的樓閣說：“這是無望閣，這里以前住著一位叫敏兒的妃子。”兩人見她說得煞有介事，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陳凱問：“你來過？”
“對呀，導(dǎo)游還講了一個非常凄美動人的故事，你們要不要聽？”葛瀟煞有介事地說。
“當(dāng)然了，請開講?！标悇P在葛瀟身邊乖乖地站好。
一位路過的老者也駐足而聽。
“北宋的靖康年間，有一位住在紫云殿的妃子名叫敏兒，她愛上了宮里一個名字叫做言的侍衛(wèi)。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絕對不能給任何人察覺的。于是她請求皇上準(zhǔn)許她剃度出家去靜修。”
見那個“冰眼”也在認(rèn)真地聽，葛瀟需要一點時間好把故事編得完美，就佯裝喝水。陳凱飛快打開一瓶，遞過來。
“皇上后宮佳麗三千人呢，當(dāng)然無所謂了，就說靜修可以，不必出家就在自己的紫云殿里清修吧，不過你的紫云殿以后就叫無望閣吧，意思是你這一輩子都無望再見到皇上了?！?p> 陳凱表示有疑義：“這個皇上還算不錯，犧牲一個宮殿讓她做尼姑庵?！?p> 葛瀟白他一眼，他忙捂住自己的嘴，于是葛瀟繼續(xù)說：“從此以后，敏兒就獨自住在無望閣里，宮里的人多勢利呀，覺得敏兒失寵，無望閣前從此是門可羅雀，只有那個言侍衛(wèi)始終不曾離開無望閣，一直默默守衛(wèi)著敏兒。”
被自己的故事感動到了，葛瀟的講述帶著濃濃的感傷：”靖康之后，皇城南遷到杭州了，敏兒不肯南去依然住在無望閣，失去了經(jīng)濟(jì)來源，她的日子過得很清苦，言就靠給人護(hù)鏢養(yǎng)活敏兒和唯一的一個侍女?！?p> “十幾年之后，敏兒病故了，侍女問言，這么多年，您連敏貴妃的手都不曾碰過，苦守在這里為什么呢？言說，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我都能夠看見貴妃在窗前靜立，那時她一定會看見我，也一定在沖著我微笑，只為了那如花笑靨，這一生的守護(hù)我了無遺憾?！敝v到最后，葛瀟的嗓子竟然暗啞了。
見她不再說下去，陳凱問：“言后來呢？”葛瀟大概沒想到聽故事的小朋友會提問，沉吟了片刻說：“言帶著侍女不知所蹤了。”
“不對呀，既然可以帶著侍女走，當(dāng)初為什么不帶著敏兒走？”陳凱顯然非常不滿意這個結(jié)局。
見葛瀟一時語塞，博浩笑著推了一把陳凱。
旁聽的老者呵呵笑著看葛瀟：“嗯，是個會編故事的孩子，我在開封住了七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呢，不錯，很感人啊?！?p> 葛瀟得意地大笑起來，兩人這才恍然，陳凱說：“不會吧，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個故事是你現(xiàn)編的?！?p> “你以為呢？”葛瀟洋洋得意地?fù)u頭晃腦。博浩不由深深地看一眼葛瀟。
“爺爺，您知道嘙塔嗎？”葛瀟親昵地走到老者身邊問。老者笑著說：“當(dāng)然知道了，那是一座古塔，原本有五層，因為洪水、戰(zhàn)亂等原因，解放前地面上只剩下了兩層，現(xiàn)在向下挖掘，一共有四層了?！?p> “那，您知道開封有一位李博浩烈士嗎？”葛瀟滿是期待地看著老人，她的話一出口李博浩瞬間周身一震。
陳凱則張著嘴，想說什么被博浩的目光制止了，于是就變成了雕塑，呆看著葛瀟。
老者點頭，見他望向自己身后的石凳，葛瀟飛快地用一張紙巾撣了撣浮塵扶他坐下。
“我也曾經(jīng)關(guān)注過李博浩烈士，還到圖書館查閱過他的資料，但是可能因為他是地下工作者的緣故，能找到的關(guān)于他的記錄很少，目前我知道的，就是他為我黨傳遞出過很多重要情報，但是就在解放軍的大炮已經(jīng)架到開封城下的時候，他為了阻止撤退的敵人對我地下黨的瘋狂屠殺，與敵人同歸于盡了。解放后，黨組織曾經(jīng)設(shè)法尋找烈士的家人，但是，出于對家人的保護(hù)，他在軍統(tǒng)留的資料上的家庭信息全是假的?！?p> 老人有點好奇：“不過，你這個丫頭為什么對李博浩烈士這樣關(guān)注呢？”
葛瀟愣了一下：“，嗯，我是在看嘙塔景點介紹時看見的。爺爺，嘙塔離這兒遠(yuǎn)嗎？”
“不遠(yuǎn)，不過，那里只有一座塔，并且塔也不讓登?！崩险哒f完后，葛瀟站起身道謝，然后問博浩陳凱：“我要去嘙塔，你們?nèi)幔俊眱蓚€人同時點頭。
陳凱碰了碰李博浩的胳膊，低聲問：“真的呀，還有個和你同名同姓的革命烈士？你爸媽是不是特崇拜他，因此給你起了這個名字？”
博浩將食指豎在唇邊，陳凱便不再說下去了。
嘙塔并沒有在公園里，而是孤獨地矗立在幾個老舊生活小區(qū)民宅之間的一塊空地上，被一圈欄桿圈住，欄桿上掛有“愛護(hù)文物嚴(yán)禁登塔”八個字。
這里果真沒有什么游人，只有三兩個婦人和幾位老人在一棵粗大的柳樹下閑坐聊天，兩個孩子在玩一輛兒童腳踏車。
三人默立在嘙塔下，靜靜地看著這座歷經(jīng)風(fēng)雨的千年古塔，一時間各懷心事竟都沒有說話。
離開嘙塔，陳凱說：“今天辛苦葛導(dǎo)了，晚上我們請客，美女想吃什么？”葛瀟謝絕，說想早點休息。
陳凱又說：“干脆這樣吧，咱們買點吃的喝的回旅館，邊吃邊喝邊看魚，就沖著那個敏兒和言感天動地的愛情和，李博浩烈士的英勇事跡，我們也該坐在一起宣泄宣泄澎湃的激情吧，反正我現(xiàn)在心里是翻江倒海，無法平靜?！?p> 葛瀟看看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