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怪有女朋友
劉果她們到病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方青予坐在病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窗戶的位置，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放空。
王曉彤下意識地跟著望過去，發(fā)現(xiàn)那里除了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布什么都沒有。
“餓了沒？”劉果把手上的粥朝方青予晃了晃，“好香的！我們一路提過來的時候那路人眼饞的表情！嘖！你是沒看到！”
方青予皺眉道，“這醫(yī)院附近就有吃的，你們干嘛大老遠從學(xué)校那里提過來，這樣不是很麻煩嗎！”
“那些吃的哪能跟這個比呀！”
劉果一邊拆著包裝袋一邊說“這可是——”
“你小心點，別把粥弄灑了?！?p> 王曉彤忽然在一旁提醒道。
“哦。”劉果噎了一下，拆保鮮盒的動作小心起來，話也不說了。
沒多久，香氣就彌漫到整個屋子，哪怕是方青予這種對食物不敏感的人都生出一份想要嘗一嘗的渴望。
“以前怎么沒聽你們說過這學(xué)校附近還有這么香的粥?。俊?p> “額……”劉果往旁邊看了一眼說，“這是最近新開的！”
“哦，這樣啊?！?p> 方青予笑了笑，“那可得好好嘗嘗，學(xué)校附近那些吃的，都吃了快三年，真的有點膩呢！”
“給。”劉果把粥放到她面前的小桌板上，一臉期待道，“你快嘗一下，我保證好吃！”
方青予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你先嘗。”
“我吃過了?！眲⒐麛[擺手。
“那也沒關(guān)系嘛，你再嘗嘗這個，也許味道不一樣呢，你幫我判斷判斷這碗好不好吃！”
“好吧！”劉果妥協(xié)地吃了一口。
舌尖上瞬間鮮香四溢，她咕噥道：“青予，你真好！”
“?。俊?p> 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青予有些困惑。
“每一次，你都會把吃的第一口讓給我?！彼角嘤?，眼睛黑白分明，像小孩子一樣干凈，“記得我第一次在宿舍遇見你，隨手給了你一個蘋果，結(jié)果你愣是切了一半給我，還非要看著我咬一口你才笑起來吃自己的，我閨蜜都沒對我這樣，從那以后我就把你當(dāng)朋友了?！?p> “你真好！青予！”
“是嗎？”方青予笑了兩聲，捏著勺子的手僵硬起來，手里的粥仿佛變成了一碗黏膩又惡心的內(nèi)臟。
那干凈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很卑劣。
“也許，我——”
“也許她只是怕你下毒了呢？”
王曉彤靠在墻邊笑道。
方青予的唇微微張著，接下來的話咽回肚子里沒了聲息。
劉果斜她一眼，“我這感動著呢！多好的氣氛讓你破壞了！”
“開個玩笑！哈哈～”
“哈你個大頭鬼！”劉果罵道，“你這玩笑也太惡毒了吧！青予才不會這么想呢！”
方青予朝她的方向看去，視線相撞，王曉彤的嘴角還咧著笑，表情帶著漫不經(jīng)心，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你剛剛說什么來著？”劉果回過頭問道。
“沒什么?！狈角嘤栊α讼抡f，“就是胃突然有點不舒服，現(xiàn)在還吃不下什么東西?！?p> “可是你從昏迷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東西，怎么會不餓？”
“沒事兒。”方青予應(yīng)著，“可能是躺太久了吧，都不覺得餓。”
劉果和王曉彤面面相覷了一眼，沒再吭聲，屋子里的氣壓低了起來。
方青予走到窗臺邊，往日看起來明艷的臉，現(xiàn)在蒼白如紙，臉頰的紅暈也淡了下去。
她把窗簾拉開一條細細的縫，順著那條縫望過去。
那里——沒人。
她又把窗簾拉開了些，眼睛仔細搜索著，除了偶爾幾個人路過，院子里空蕩蕩一片。
“我是醫(yī)生，就是聽這個的，就是要聽到不符合邏輯與常人不同的想法?！?p> 腦子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這句話。
外面陽光強烈，細風(fēng)在耳邊拂動。
忽然！很想見他。
*
醫(yī)院的走廊。
不像其他地方，哪怕外面的陽光再暖，醫(yī)院里還是會讓人有一種冷的感覺。
方青予站在走廊上，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瘋了。
不過還算是殘存了一點理智，來的時候，抓了個口罩。
現(xiàn)在是正中午，醫(yī)生都下班了，走廊里安安靜靜，沒什么人。
她慢慢踱著步，那個房間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中間隔了九個屋子。
她一個一個數(shù)著，走走停停。
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明明很迫切地想來看一看，現(xiàn)在真到了，又沒什么底氣。
他說過，一個月復(fù)一次診。
意思就是，一個月來一次。
現(xiàn)在才隔了一天，她又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沒關(guān)系！她僥幸地想，就看一看，在他上班之前回去就好了！
這么想著，她放松了很多，左看又逛，竟然也發(fā)現(xiàn)了樂趣——醫(yī)生簡介。
走廊的某個拐角處掛著各科醫(yī)生的簡歷，他排在中間的第七位，一排排的人像照片，他最顯眼，倒不是說多帥，而是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與眾不同。
其他醫(yī)生的照片不是精神十足就是笑意盈盈，隔著玻璃框方青予都能看出他們的努力。
唯獨他，一張臉跟冰雕的一樣，面無表情，板正又嚴肅。
視線向下，韓尚，男，32歲，畢業(yè)于西華醫(yī)科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從事精神科臨床工作三年以上，對青少年心理和精神心理疾病頗有研究，撰寫多篇論文，參加全國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現(xiàn)任本院心理科醫(yī)師。
方青予耐心的一字一字看完，視線又聚焦在那張照片上。
三十二歲。整整比她大了十歲
不得不說，那張臉嚴肅是嚴肅，但是還挺顯年輕，當(dāng)初還以為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呢。
難怪有女朋友了，方青予發(fā)了會兒呆，低下頭碾著腳尖，也該有女朋友了。
就這么逛了十分鐘。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站到了心理科室的門口。
出乎意料，門開著。
韓尚正低頭喝著紫菜湯，抬頭就看見方青予穿著病號服，一臉滯呆地站在自己面前。
其實他是看不見她的臉的，但從眼睛來看，她現(xiàn)在確實是處在滯呆的狀態(tài)。
“你怎么在這兒？”因為驚訝，他那面無表情的臉終于多了一絲困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