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是紅燈區(qū)?
孟離回頭,發(fā)現(xiàn)竟是剛剛在村頭遇見的那個中年婦女,身后還呼呼啦啦跟了一大群村民。
崔、莊二人站在眾人身前,裝x的氣息比來之前濃郁百倍不止,下巴都快捅到天上去了。
孟離冷眼打量著這兩個飯桶。看來這是馬屁拍得舒服了,一會兒可別崩到我。
“我說孫秀才,我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老打墳地的主意,你怎么就是不聽呢?”中年婦女撇著嘴,眼白多于眼仁兒的眸子一翻,“還帶了兩個外人進來,你不知道這兒是咱們村的禁地嗎?外人怎么能隨便進來?”
“禁地?此處何時變成禁地了……”孫秀才手足無措,又開始在長衫兩側(cè)擦著手掌心,“況且,這兩位道長是來幫忙的,不是外人,伯母您……”
“哎哎!你可別亂叫,誰是你伯母?”中年婦女揮舞著油膩肥胖的手打斷道,“你們快閃開,別耽誤咱們靈曜峰的道長辦事?!?p> “我……可是……”
孟離看著孫秀才唯唯諾諾的樣子,覺得事情似乎另有蹊蹺,但到底哪里有蹊蹺,卻又說不上來。
崔大牛裝模作樣地擺手道:“陳大姐,我們修道中人待人寬宏。這兩位朋友是我們帶過來的,也不算外人,讓他們在這里,萬一有什么不測,也好幫襯。”
“哎呀,叫什么陳大姐,叫陳姑娘就好了……”中年婦女把帕子擋在嘴邊,掩齒一笑,“崔道長太謙虛啦,您這么厲害,哪用得著別人幫襯?他們在這,只不過是開開眼罷了。既然道長不在意,那就隨他們?nèi)グ?。?p> 孟離看著中年婦女矯揉造作的忸怩模樣,胃里不禁翻江倒海,只想扶著墓碑狂吐一頓。
這老娘們兒看上去少說也有四十歲了,還“陳姑娘”?臉皮真是厚得可以??此l(fā)式穿著,應(yīng)該是成了親的。在這種男尊女卑的地方,一個已婚婦女能放蕩成這樣,怕是老公已經(jīng)不在了。
不過,就算崔大牛再不挑,應(yīng)該也不會看上這樣的吧。
果然,中年婦女邊說邊往崔大牛身上靠,崔大牛也邊說邊往旁邊躲。兩個人一追一逃,幾乎閃到一邊去了。
孟離上半身往孫秀才旁邊一傾:“那個女的到底是誰?怎么在你們村說話很算數(shù)的樣子?”
孫秀才道:“這位陳伯母是我們村村長的夫人。村長前些年出了意外,走得早,陳伯母心思縝密,又有主見,所以村里人都聽她的,也沒有選新的村長?!?p> 孟離接著道:“那這陳寡婦就沒再找一個?”
“沒……”孫秀才低著頭,“陳伯母確實有意再覓良緣,只不過一直未能如愿,家中唯有……”
“唯有什么?”
“唯有一女,名彩娥……”
說這話時,孫秀才蒼白的臉居然有些發(fā)紅。
孟離看在眼里,忽然明白剛才的蹊蹺是什么了。
這孫秀才怕是喜歡彩娥,讓陳寡婦捏住把柄了。
莊鳴柏左右看了看大墓,然后指著孟離大聲道:“喂,姓孟的,你們到這里來干什么?”
孟離感到好笑:“干什么?我們不是跟你們過來的嗎?你們來干什么,我們就來干什么唄?!?p> 莊鳴柏被噎得夠嗆,頓時嗓門又提高了八度:“我沒問你們到墳地來干什么,我是問你們到這個墓旁邊干什么?孫秀才不是說,他老爹是掃墓的時候被自家鬼抓走的嗎?”
八谷接道:“孫家的祖墳沒有開過的痕跡,就是有鬼,也是從這里爬出去的?!?p> 莊鳴柏哂笑一聲:“小雜種亂放炮,你怎么知道是從這爬出去的?”
八谷急得臉紅,指著地上的紅土塊道:“這,這些……”
孟離趕緊攔住八谷,雙手抱著肩繞到莊鳴柏身邊,笑道:“莊師兄經(jīng)驗如此豐富,難道連尸鬼從哪里爬出去的都看不出來?”
莊鳴柏被孟離這么一問,頓時冷汗直下。他目光躲閃,支支吾吾道:“我,我當然看出來了,這尸鬼,就,就是從這個大墓里爬出去的。我剛才那么說,不過是想考考你們這兩個后生……”
村民們一聽說尸鬼是從眼前這座大墓里爬出去的,不禁臉色大變。
“怎么會這樣?他們二人不是平日里關(guān)系很好嗎?”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孫五怎么想的,說不定都是裝的呢。”
“嘖嘖,也算是過了命的交情了,沒想到最后會鬧成這樣。”
“有錢沒朋友,錢真不是個好東西……”
孟離支起耳朵,聽著村民們的竊竊私語,不禁心下起疑。
這又是錢又是命的,看來是一出狗血大戲啊。
崔大牛在一旁被陳寡婦逼得無法,又看見莊鳴柏出糗,便趕緊趁機跑過來解圍。
“鳴柏……”崔大牛邊搖頭邊朝莊鳴柏擠眉弄眼,然后朗聲對眾人道,“事不宜遲,人命關(guān)天,我們立刻到墓中救人。大家退后,別傷著你們?!?p> 崔大牛馬步橫扎,雙掌運氣剛要朝墓門推去,不料,一陣沙沙的聲音響起,墓門竟徑自向兩邊移去,黑洞洞的墓室赫然敞在眾人眼前。
“鬼?。?!”眾人呼呼喝喝地向后猛退了幾步。
崔、莊二人忽地拔劍出鞘,凜凜寒光生輝。孟離也想拔,但卻發(fā)現(xiàn)腰上空空,連個棍子都沒有,不禁心里罵娘。
這個孟離,好歹也是靈曜峰出來的,怎么連出廠設(shè)置都跟同期的產(chǎn)品不一樣?
八谷伸出手把孟離護在身后,凌厲的目光刀子般射向墓室里,仿佛要把第一個冒頭的東西扎成刺猬。
然而眾人等了半天,墓室里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崔大牛和莊鳴柏的臉色有些難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讓對方先進去,然而誰也沒有先走的意思。
最后,兩人齊齊看向了孟離。
?。???
你們這兩個狗日的,還是不是男人?居然要我一個女孩子當炮灰??
孟離略一慌神,下意識地想往后躲,然而村民們企盼的目光卻讓她無處可藏。
她想起旅游時常說的一句話,一句當你明知道一個景點坑爹、然而卻又不得不繼續(xù)當冤大頭的話。
來都來了。
孟離伸手順了一下自己腦后的馬尾,然后便硬著頭皮鉆進了墓門。
墓室里比想象中的要亮。
兩盞九首螭玉燈臺靜立于墓室盡頭,中間掛著一幅男子的畫像。墓室中央,一副一人多高的巨大玉槨端然而臥,上面龍飛鳳舞地用陰文繪著仙人指路圖。
燈光雖弱,但在翠色欲流的玉砌雕欄中,卻也顯得熠熠生輝。
最后一個走進墓室的崔大牛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見無甚動靜,便收了劍,抱著膀子站在畫像旁,冷笑道:“想必這就是村民嘴里的‘宋員外’了?”
“宋員外?”八谷轉(zhuǎn)過頭,“宋員外是誰?”
莊鳴柏道:“哼,誰叫你剛才走得那么快,連這個都不知道。這宋員外是玉榮莊的頭一號富戶,聽說是個玉礦的老板,村里人有一半都是他的手下?!?p> 孟離繞著玉槨轉(zhuǎn)了一圈,忽然發(fā)現(xiàn)靠墻根的地上,有許多或圓或方的痕跡。
“唉,一個玉礦老板,生前富得流油,沒想到死了卻連件陪葬品都沒有?!鼻f鳴柏背著手在墓室里四處轉(zhuǎn)悠,不住地咂著嘴,“這要是我,我不僅要把墓室裝滿,還得要幾個漂亮女子給我殉葬,這才不枉我一世英名?!?p> 孟離暗自干嘔一口。
油膩!真是油膩!這里的男人怎么都油膩到這個程度?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就罷了,做夢還做得津津有味的。
看這地上的痕跡,想必這里曾經(jīng)也是有陪葬品的,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不在這里了。
崔大牛用劍柄敲敲玉槨,叮叮脆響在墓室中回蕩,宛若鐘鳴。
“這棺材的成色甚好,想必宋員外把錢都花在這上面了?!彼檬种篙p輕觸著玉槨表面的紋飾,一層薄薄的水汽被抹平散開。
莊鳴柏話題一轉(zhuǎn):“不過孫五在哪?”
整間墓室除了一道墓門之外,四周皆是密閉的,唯一的可能只能在玉槨里面。
四個人面面相覷,然后目光又都鎖定在孟離身上。
?。???
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八谷見孟離面如死灰,撓撓頭笑道:“要不還是我來吧?!?p> 還沒等幾人反應(yīng)過來,八谷一掌橫劈,槨蓋應(yīng)聲平移。
我的天哪!這小子怎么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去掀人家棺材板了?萬一有粽子出來了怎么辦?!
崔、莊二人也嚇得不輕,左腳打右腳想奪門而逃。結(jié)果倆人同時轉(zhuǎn)身,面對面撞了個正著,差點給對方碰個趔趄。
“你們怎么了?”八谷莫名其妙地望著崔、莊二人揉鼻子,“不用怕,里面沒人的。”
“沒人?”莊鳴柏率先直起腰來。
“誰怕了?我這不是怕你們膽小,想把門擋住嗎,沒想到還真擋住了一個?!贝薮笈j廁v地望了莊鳴柏一眼。
玉槨靜悄悄的。
孟離見八谷自信滿滿地朝自己點頭,便壯著膽子爬到上面,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
這該不會是通往陰曹地府的路吧……
孟離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唉,來都來了,走吧。
她使勁搓了搓臉,硬著頭皮拾級而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樓梯的盡頭并不是陰曹地府,而是一片燈火通明。
雕梁畫棟,屋舍儼然,有仙樂、美人、幔帳之屬,阡陌交通,聲色相聞。四周皆是層樓,每層房間數(shù)十,門上鏤著牡丹蝶戲圖,門內(nèi)傳來陣陣調(diào)笑之聲。
樓下亦是隔間無數(shù)。然而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這些隔間都沒有屋頂,從樓梯上望去,屋內(nèi)的一切一目了然。
饒是已婚多年的孟離,此刻也羞得面紅耳赤。她暗罵一聲,連忙背轉(zhuǎn)過身去。
八谷的臉也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紅白相映,好看得緊。
崔、莊二人卻四眼放光,神情是輕車熟路,目中是興奮異常。
一看就是青樓老客,只不過是沒見過這般花樣的。
“喲,想不到這宋員外的棺材板下面,竟是這樣一處快活的好所在。”崔大牛的眼中放著狎昵的光,本就肥胖的肉臉顯得更加油膩了。
“哈哈,我看那孫五哪里是被尸鬼拉下了地,根本就是色鬼上身嘛!”莊鳴柏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露出一排蠟黃的后槽牙。
八谷看著面色漲紅的孟離,結(jié)巴了兩聲,道:“師、師尊,怎么辦?回去嗎?”
“……回去?”孟離深吸了一口氣,略定了定神,“孫五還沒找到,就這么回去也太沒名了?!?p> “那……下去嗎?”
“……”
下去?逛窯子?我這趟是來捉鬼的還是來捉奸的?
還沒等孟離做好心理建設(shè),崔、莊二人卻仿佛著了道似的,色欲迷眼,目光呆滯,竟施施然下了階梯,直往那些隔間里走去。
“喂!你們干什么去?!”
崔、莊二人對孟離的呼喚置若罔聞,只是腳步不停,急急朝里面掠去。
真,逛窯子去???
忽然,孟離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那香氣若有似無,卻仿佛一只柔軟細膩的小手,輕輕撩動著人的心弦。
“這是什么味道?”
孟離想去拉八谷的衣襟,結(jié)果竟拉了個空。
八谷竟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下去了!那腳步也鬼使神差似的,跟崔、莊二人如出一轍!
“八谷!八谷!”
孟離在樓梯上急得亂蹦,然而一個人站在這里總不是辦法,只好捂著耳朵悶頭往前走了。
崔、莊二人早已不知去向,孟離追上八谷,一把拉住他的手。然而八谷的手卻好像一條滑不溜秋的小魚,還沒等孟離抓牢,就輕輕一扭掙脫開了。
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白霧,嘴角泛著一絲鬼迷心竅的微笑。
孟離剛要再去拉他,身邊的一個隔間的門忽然大開,半個澡盆露在門邊上,澡盆邊緣還翹著兩只修長白皙的腳。
“這、這、這……”
孟離吞了一口唾沫,再一回頭,發(fā)現(xiàn)八谷居然不見了!
頭皮一炸。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為什么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地下紅燈區(qū)里?!
我是良家少婦啊?。?!
那股幽幽的香氣還在鼻尖縈繞。
孟離的嗅覺很靈敏,她意識到這香氣是從那個向她敞開的隔間里飄出來的,甚至有可能是從那水汽氤氳的澡盆里飄出來的。
只是,這香氣里似乎還夾雜著一股格格不入的氣味。
一股腐敗的氣味,像是臭水溝里的死老鼠。
孟離意識到這塊紅燈區(qū)有些異常,但究竟哪里異常又說不出來。三個男人鬼迷心竅的樣子分明是意識不受控了,但自己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望著門里露出的一對白晃晃的腳,又咽了口口水。
眼下他們?nèi)齻€都不在身邊,我一個人勢單力薄,若是被這地方的主人發(fā)現(xiàn)了,怕是要引起很多注意,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舉。
還是先就坡下驢,靜觀其變吧。
孟離極不情愿地抬腳走進門里,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那梨木色的澡盆里,泡著桃色的花瓣,花瓣下面掩映的是一具緊實、白皙的軀體。
水汽蒸騰,薄霧后一雙星眸粲然,邪氣而誘惑的笑容蕩漾著酒窩深深,竟是一副絕美的皮囊。
一副絕美的男人皮囊!
“葉?。?!”孟離差點把下巴驚掉在地上,“你怎么在這?!”
山鬼不是鬼
崔大牛:師妹,走,師兄帶你去農(nóng)產(chǎn)品交易市場開開眼。 孟離:切,我家里的黃瓜都夠吃了,還用得著開什么眼? 崔大牛:你還在吃黃瓜?out了吧,看這香蕉,不比你那黃瓜強? 孟離:臥槽,現(xiàn)在科技真發(fā)達啊,這外面的香蕉,怎么跟我家里的黃瓜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