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虎穴,遇虎妻
孟離不自覺地朝江聿靠過去:“這些,是不就是那些人家丟失的女兒?”
江聿的眉頭皺成一簇峰巒,點點頭:“應(yīng)該是了。”
“那她們還活著嗎?”
江聿搖搖頭。
“死了?”孟離抬頭,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子,“死了皮膚還能這么嫩,刷防腐劑了不成?”
“防什么?”
“沒、沒什么?!泵想x趕緊把話題岔過去,“這些女人真可憐啊,這么年輕,就都死了。也都是有名有姓、有爹有媽的,唉……”
江聿回頭看了孟離一眼,然后把扇子輕輕搭在那女子的腿上。
“她叫趙香香。”
孟離一驚:“你認(rèn)識她?”
“她家住鎮(zhèn)上,父母是賣豆腐的,家里還有一個弟弟。她著急把自己嫁出去,是為了換得聘禮給弟弟娶媳婦?!?p> 孟離:“這是你的委托人??”
江聿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不是,這些是她告訴我的。”
他向前走了兩步,把扇子搭在另一個女子身上。
“她叫李慧蓮,外地來的,無父無母,被嫂嫂賣給大戶人家當(dāng)丫頭?!?p> “她叫馮蘭英,是家中第六女,前面還有五個姐姐。父母為了生兒子,又嫌她浪費口糧,把她送給別人養(yǎng)。后來被養(yǎng)父母遺棄了?!?p> 孟離的眼珠子越瞪越圓:“你說這些,都是她們告訴你的?”
江聿沉重地點點頭。
“你會通靈?”
“不會,但我的扇子有通曉人意的本領(lǐng)?!苯差D了頓,“所以,我給它取名為,解語?!?p> “這么牛逼……”孟離小聲嘀咕,“也是神兵嗎?”
“神兵乃天賜機緣,不是人人都能得的?!苯驳难劾锫舆^一絲嘲諷,“只可惜,有些人明明有那么好的機緣,卻不會用,只得白白浪費?!?p> “喂,我說你這個人,怎么老是喜歡……”
說著說著,孟離卻漸漸不出聲了,因為她看見江聿的扇子搭上了第四個女人的腿,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她叫陸夢兒,是鎮(zhèn)上陸員外的幼女,因為好奇到桑林中玩耍??粗辛甏翰琶搽p全,芳心暗許,與之私奔至此……”
孟離忽然有些明白了,嘆了口氣:“陸員外是你的委托人,對不對?”
江聿擠出一絲苦笑:“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那你這單生意的尾款是追不回來了?!泵想x悵然地聳聳肩,伸手去摸陸夢兒的繡花鞋,“這鞋子倒挺別致的……”
“別碰!”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孟離指尖觸到鞋面的一瞬間,洞內(nèi)突然亮了起來,而光源正是掛在墻上的那些女子。透過她們薄如蟬翼的皮膚,那黃綠色的光明明暗暗,將內(nèi)部的褶皺映得清清楚楚,幾近猙獰。
人皮燈籠!
孟離一把抓住江聿的袖子躲在身后,探出腦袋去看那些燈籠,發(fā)現(xiàn)她們的腦袋竟然都齊刷刷地偏到自己這邊,雖然沒有睜眼,但總覺得有一種被凝視的毛骨悚然。
“她、她們想干嘛……?”
“被發(fā)現(xiàn)了,快走!”江聿一把抓起孟離,朝洞穴深處掠去。
孟離嚇得大叫:“丑八怪!你昏頭了嗎?跑錯方向了??!”
江聿大喝:“你難道不想去救那姓亓的女子了嗎?那妖孽發(fā)現(xiàn)我們來,只會加快動作,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孟離回頭,看見墻上那些女子紛紛跳到地上,輕飄飄的,恍若紙人。
她們的眼皮已經(jīng)睜開,里面竟塞著兩個蠶繭一樣的東西。她們兩腳著地,卻并不邁步,而是像漂移似的,徑直飄了過來。
“喂!你不是會跟她們說話嗎?你快告訴她們別追了,我們是來救人的!”
“她們已經(jīng)魔化,不會聽我的?!?p> “那直接殺了!”
“不行!陸員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些燈籠太脆弱,不能碰!”
“你不碰她們,她們可要碰你了!”
人皮燈籠的速度越來越快,孟離仿佛都能看見燈籠里支撐的骨骼。
江聿嘆了一聲,一使勁把孟離丟到前面,大喊道:“你去救人!我拖住她們!”
“???我、我救人?”
江聿“唰”地一開扇子,側(cè)過臉道:“我馬上就來,你快去!不然那姓亓的女子也要變成燈籠了!”
孟離不敢再耽擱,她手掌平展,玉笛立刻出現(xiàn)在手中。
前方墻上躍下來的燈籠紛紛擋住去路,她不敢打,只能左格右擋,上跳下滾,弄得狼狽不堪。
還真是讓丑八怪給說中了,這笛子雖然是神兵,我又不會用,在我手上還不如一根棍子!摔!
她飛速狂奔著,終于把燈籠甩在身后,來到山洞盡頭。
只見拐角處有一間石室,里面光線微弱,兩個細(xì)長的影子投在墻上。高的那個嘴里伸出一根長刺,矮的那個被直直拎起,軟得像只面口袋。
她想起了小紅帽。
視野終于開闊,石室內(nèi)掛滿了人皮燈籠,亓琦癱在角落里昏迷不醒。
柳逢春的嘴長得半張臉那么大,俊朗的容顏已經(jīng)扭曲變形,嘴里吐出一根丑陋無比的黑刺,正朝著手中的獵物扎去。而他手中,似乎是一個裹著精致衣裙的布娃娃。
布娃娃的皮膚已近透明,面部浮腫,孟離幾乎能看見里面晃來蕩去的液體。
一股強烈的惡心之感涌上心頭。
那不是布娃娃,是人??!這柳逢春到底什么鬼東西,居然能把人變成一包膿水!
她下意識地,抬手便將玉笛朝柳逢春丟去,只求能夠趕緊結(jié)束這噩夢般的景象。結(jié)果手上失了準(zhǔn)頭,本打算去打柳逢春的手,結(jié)果卻一桿子戳進了女子的臉。
噗!
人形水包瞬間炸開,里面腥臭粘黃的液體濺了柳逢春一身。一片薄皮飛到孟離手上,嚇得她瘋狂甩手。
“哇呀!”
“我、我……我的愛妻?。。。 ?p> 柳逢春大怒,雙目赤紅地死盯著孟離:“你!又是你!你為什么總是不讓我跟我的愛妻在一起?!”
“你的愛妻?”孟離強壓住惡心,“你都把人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愛妻?”
“什么樣子?我的愛妻本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柳逢春顫抖地指著墻上,“我把她們體內(nèi)的濁液吸干,美麗的軀殼就能永遠(yuǎn)陪伴我了!你這潑婦,你不會懂的!”
“是,我是不懂你這變態(tài)的趣味。你把她們做成標(biāo)本,給她們穿得像洋娃娃一樣,當(dāng)成戰(zhàn)利品掛在墻上。我真慶幸我是個潑婦,你看不上我!”
柳逢春被這一串連珠炮似的現(xiàn)代詞語搞得有點發(fā)蒙。
孟離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女子掉落在地上的衣裙。
衣裙上刺繡精細(xì),布料上乘,顏色也十分鮮麗,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只是,那裙子看上去總好像有哪不對。
在這個時空里,一條連膝蓋都掩不住的裙子,是不是太短了?而且,還沒有褲子。
一層細(xì)密的雞皮疙瘩爬上了孟離的后脖頸子。
這些被他稱為“愛妻”的人皮燈籠,原來竟真的履行了“愛妻”的義務(wù)!變態(tài)?。≈乜冢。喝の叮。。?p> “你!她們!你居然……”孟離又羞又怒,語塞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柳逢春卻眼睛一亮,嘴角蕩開一絲淫邪奸猾的微笑:“哎呀,想不到,你竟能領(lǐng)悟到這條裙子的妙處,看來也是同道中人嘛?!?p> “放屁!”
“我看你皮相不賴,要不要把那漂亮的小裙子穿起來,同我一起逍遙快活呀?”
“死變態(tài)!快滾開!”
“別害羞嘛!”他張開雙臂,輕輕勾了勾手指,“眾愛妻,這是你們新來的姐妹,還不快熱情把她留下?”
話音一落,墻上的人皮燈籠頓時睜開雙眼,露出兩團白花花的蠶繭似的眼珠子,衣袂翩翩地朝孟離圍攏過來。
孟離情急,也顧不上江聿說的不能碰之類的說辭,直接揮出玉笛朝燈籠掃去。緊接著,一陣噗噗亂響,人皮燈籠頓時四分五裂。
輕薄的人皮如飛雪般紛紛而落。然而還沒等孟離松口氣,突然,無數(shù)只黑麻麻的小蜘蛛如潮水般向她涌來。
柳逢春大笑:“上吧!孩兒們,上吧!”
孟離平生最怕蜘蛛,她嗷的一聲尖叫,瘋了一樣往外跑。
蜘蛛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最后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包抄,將去路堵住了。
每一只小蜘蛛瞪著八只泛著紅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孟離,微微曲著生著纖毛的腿爪,準(zhǔn)備隨時跳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