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湘暗地里捅了捅白皚皚的胳臂,悄聲道:
“你看這次誰能贏?”
白皚皚漠然搖頭,不置可否。
那個輸了一整箱金貝幣的瘦小男人從兩人身后探出頭來,滿臉愁苦說道:
“我也想押曾老大贏,可是他,他總是輸給那小子……”
另一人也湊過臉來,說道:“我今天改變策略,我在心底里堅信曾老大必然勝利。
“可是,可是為了挽回前面幾次的損失,我押徐子衣贏?!?p> 說著,唯唯諾諾地亮出一疊金貝幣。
那瘦小男人連連點頭贊同,說道:
“我已經(jīng)輸?shù)羧Ф嗝读耍贀撇换攸c本來,我要喝西北風去了?!?p> 他對徐子衣縱然恨之入骨,可是在金貝幣面前仍然選擇屈服。
那三千金貝幣是他在建瓴院里一年的花銷用度,卻在一朝之間輸?shù)酶筛蓛魞?,真不知該如何再向老爹開口要錢。
這時只想著怎么贏點回來,以解燃眉之急,對于徐子衣的恨意,也只能緩一緩了。
水木湘橫了兩人一眼,斥道:“曾哥待你們不薄,關(guān)鍵時候一個也頂不上!”
隨即轉(zhuǎn)臉看向白皚皚,說道:“借你點錢,我也押徐子衣贏!”
說著斜瞥一眼徐子衣,毫不理會來自另外三人的白眼。
站于場間的徐子衣和曾趙二人,對于邊上人群的討論渾不在意,三個人互相注視,一動也不動。
一絲冰寒的氣息從徐子衣心底里的深淵浮起,很快遍布全身。
在臨近黃昏的火紅微光里,沒來由地渾身顫抖起來。
徐子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咱們之間沒什么深仇大恨,你們這么認真地置我于死地,實在讓我受寵若驚啊?!?p> “你并非一定要死……”曾正文淡然道:
“誠如你所說,咱們之間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若在床上躺幾個月,也是不錯的選擇?!?p> 徐子衣笑道:“我這人嘛,好動不好靜,讓我躺幾個月不能動,那我會難受死的”
趙懷湘跟著笑道:“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三人又沉默下去。
這番對視良久,終無和解的可能。
三人臉色都陰沉下來,仿似沉浸在余輝中的山巒,最后一點亮光也消失殆盡。
徐子衣忽地縱身躍起,探出手掌,遞出一招“神御九天”,向曾正文天靈蓋擊去。
然而,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再精妙的招式也是枉然。
曾正文醞出的元力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徐子衣好似是擊在一團軟綿綿的虛無上。
曾正文探出一拳,像是沖破蛋殼的嘴喙,準準地向徐子衣鼻梁擊去。
徐子衣橫身避過那后勁十足的一拳,跟著趙懷湘的手掌也擊了過來。
徐子衣翻手擒拿趙懷湘手腕,不等他縮身回撤,手勢翻轉(zhuǎn),沿著趙懷湘臂膀向他耳根擊去。
他拇指彎曲,順勢擊在趙懷湘耳根最柔軟的部位。
這一下直把趙懷湘擊得慘叫一聲,身子橫著趔趄了幾步才穩(wěn)定下來。
趙懷湘揉了揉耳根,悶哼一聲,再向徐子衣欺身而去。
徐子衣剛剛避過曾正文的一記虎迫拳,眼見趙懷湘飛腳踢來,貓下身子,探手擒在趙懷湘腿窩位置。
跟著又是飛快地變換收勢,他手爪已到了趙懷湘腰間。
狠戳幾下后毫不停留,跟著臂膀斜向上猛力一甩,又一次準準擊在趙懷湘的耳根處。
這一次趙懷湘更加吃痛,嘶吼一聲,后退了幾步,抬手在耳根處摩梭揉捏,已是痛得齜牙咧嘴。
一邊揉捏耳根,一邊罵道:
“他奶奶的,你只會這一招嗎?”
徐子衣無奈地聳聳肩,不和他廢話,反手向曾正文擊去。
這一次曾正文不躲不閃,當他的脖頸被徐子衣擒拿時,他的拳鋒也已抵近到對方鼻梁上。
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徐子衣身體搖了幾搖,險些仰面栽倒。
鮮血沿著鼻腔涌出,淚水則順著眼眶涌出。
鼻梁上的酸麻劇痛,使得徐子衣淚眼模糊。
隨后他右臂的腋下、腕部被同時擒拿,整條胳臂像是被生生撕離軀體。
在他的肋骨被擊斷到第五根時,他終于支撐不住身體,仰倒在地上。
好像有什么東西刺入心底,連聲音也叫不出來,劇烈的疼痛使他的意志模糊。
他被趙懷湘從背后拖拽起來,胸腔里發(fā)出“咔咔”的骨骼移位聲音。
以趙懷湘為依靠,他剩下的肋骨被全部打斷。
邊上的人群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傾聽著徐子衣一根根肋骨斷折的聲音。
他們的心也跟著一緊一緊地抽搐。
趙懷湘再要去擊打徐子衣的脖頸時,后者已完全失去意識,只是身體不自主地發(fā)顫。
再打一下似乎也沒什么意義,趙懷湘冷笑一聲,終是放棄。
那瘦小男人忽地悶哼不止,抱頭蹲地,伸出一個大大的拇指舉在空中,嗚嗚咽咽說道:
“曾老大威武……”
各人臉上一派慘淡的喜色,心中的愁苦更甚。
都在想曾老大輸時我們輸錢,為什么曾老大贏時我們依然輸錢?
當眾人踏著日落后的薄暮,離開濁九河時,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來湊熱鬧了。
陰冷的空氣掠著地面流淌,翻過徐子衣的身體,徐徐向遠方彌散。
仍舊身著一襲黑袍的靜海緩緩走到徐子衣身前,俯下身子仔細看了他,用衣袖輕輕拭去他臉上血跡。
她小心翼翼地將徐子衣扛起,雖然已經(jīng)加倍了小心,但仍能聽到他體內(nèi)骨骼崩裂的聲音。
這樣小心不碰到他受傷的部位,翻弄了好一會兒,靜海才將他放在自己背上。
他的兩只手臂聳拉著,在靜海臉頰兩側(cè)晃蕩。
靜海小心地邁著步子,向大明城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