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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欲下的臉譜修煉之路

第十二章 賈致公.撲朔迷離

權(quán)欲下的臉譜修煉之路 臉譜小二 4225 2020-11-15 14:58:00

  天黑了。

  十幾處篝火先后點燃了起來。

  雖然修為高深,但賈致公還是覺得渾身上下腰酸背痛,說不出的疲憊。他的腿早就麻了,上山的路還好,每當(dāng)下山或者下坡的時候,雙腿就不聽使喚。不是不由自主地發(fā)抖,就是突然一軟,不聽使喚,好幾處差點滾落下去。

  他這才明白謝正清為何交給他一把不帶刀鞘的鈍刀。

  不是為了給他防身,只是為了讓他在滑倒時不至于太狼狽。謝正清的經(jīng)驗在這里真是太重要了。如果沒有他來領(lǐng)隊,我真的能憑借這幫圣州弟子就能保護師父安全嗎?

  或許可以,但絕不會那么容易!

  想明白這些,不由得感激地看了謝正清一眼。

  望著遠處猶如一顆青松一般,矗立在巖石上的趙懷英,賈致公心中充滿了敬畏。這一段路,所有人只能牽馬步行,年紀最大、地位最為尊貴的趙懷英也不例外。

  但他依然沒有疲態(tài),腰板始終筆直,目光依然堅毅。

  賈致公知道趙懷英心急如焚,但也知道不能再繼續(xù)前行了。前面的路崎嶇難行,兩邊不是懸崖峭壁,就是茂密荊棘層,如果遇到埋伏,只能是活靶子。

  他們、我們、大家,這些人會不會在前路設(shè)伏,賈致公內(nèi)心的判斷傾向于不會。但除了這些人,有沒有其他人也在謀劃對師父不利?有沒有其他勢力不希望看到師父出現(xiàn)在孟秋?

  為什么都盯著孟秋?

  賈致公想不明白,也不敢過于往深處去想。

  這里沒有好人!各懷鬼胎!小心為上!

  賈致公也只能在心里暗暗這般告誡自己了。

  謝正清一邊吩咐侍衛(wèi)警戒,一邊命人分發(fā)干糧。但這個時候每個人均已經(jīng)疲憊不堪,許多人甚至是手中拿著干糧,躺在地上,剛吃了幾口就已經(jīng)睡著了。

  賈致公將水袋擰開,緩步來到趙懷英跟前,遞給了他。

  趙懷英喝了一口,接過干糧。但也只是拿在手上,跳下巖石,緩步來到最近的一處篝火,緩緩坐下,看著眼前的火堆出神。

  賈致公從未見過趙懷英如此緊張一件事情,終于不得不承認驛站的事絕非那么簡單了。

  也許那里比自己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形還要糟糕!

  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在趙懷英身邊坐下,喝了口水,撕了熟牛肉放在嘴里,回想一路前來的兇險,心中感慨,一邊咀嚼,一邊嘆道:“當(dāng)年八師弟前來赴任時,尚且不滿十歲,又是孤身一人,行動不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著到了地方的!沒經(jīng)歷過這段路之前,我只知道他來的艱難,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條路居然會這么難?!?p>  趙懷英握著干糧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許久,輕嘆一聲,掏出懷中那些書信,一封接著一封拆開,看了看,隨即隨手扔進了火堆。不大會,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封。信依然很短,但這次他卻看了很多遍,輕嘆一聲,終于開口說話,道:“三兩四錢五文,買書就花了二兩九錢三文!”又是一嘆,道:“終歸還是個讀書人?!?p>  終于,還是將這最后一封信,也丟進了火堆。

  賈致公到這時,自然明白這些書信上說的都是誰了。雖然不知道老八在驛站做了多少荒唐事,但至少有一點很欣慰,那就是他還活著。

  想到這里,心里不由得就是一喜。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了。此刻所有焦點都集中在了那里,修為高絕的趙懷雄師叔都有危險,更何況是他呢?

  趙懷英又是一嘆,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自視甚高,倔強又不肯服輸,這跟懷雄小時候是多么像!但懷雄遇到不順心的事,還能找我個親哥哥訴訴苦,發(fā)發(fā)牢騷。就這一點來說,比他幸福多了?!?p>  師父這是怎么了?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聽到師父說他的好話。

  十年了,您不僅自己從來不提他,更是不許我們提他。師父,您終于愿意原諒小師弟了嗎?

  賈致公眼圈紅了。

  趙懷英放下干糧,撿起身邊的枯枝,扔進了火堆,喃喃說道:“師弟說發(fā)現(xiàn)他時,身邊全是死人。應(yīng)該是河西逃難的人群,遭遇了狼群。除了他被自己母親護在了身下,沒人存活。不知道他是那里人,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師弟想將他送給附近村莊的人家,但大災(zāi)之年,能活下去已經(jīng)實屬不易,怎么會有人愿意收留一個孩子?師弟不忍心見他活活餓死,這才將他帶回來圣州。當(dāng)年他被帶到府上時,尚在襁褓之中,又瘦又小,哭起來都沒有力氣。我甚至以為他活不下來。剛將他安置在了府上,師弟就去了西北,結(jié)果遇到流寇,沒能活著回來。這下倒好,甚至沒人知道他是在哪里被發(fā)現(xiàn)的了?!陛p嘆一聲,道:“沒人知道他的姓氏,那就讓他隨了師弟的姓吧。沒爹沒娘的孩子,就在大司寇府里長大吧?!?p>  賈致公靜靜地聽著。

  趙懷英又是一嘆,道:“與他一樣,我們兄弟也是自幼父母雙亡。母親去世那年,懷雄才六歲。剛把母親與父親合葬,父母留給我們的家產(chǎn)就被族人侵吞、瓜分光了。我那年九歲,領(lǐng)著懷雄沿街乞討,受盡人間冷暖?!被叵氘?dāng)年往事,依然是歷歷在目:“記得那年的冬天,我們兄弟倆沒鞋穿,只能光著腳,四只腳全是凍瘡。但我們依然玩的很開心,比誰在雪地里留下的腳印大;比誰能在河面上能先把冰踹出個窟窿;比誰先從冰窟窿里面先抓大魚?!?p>  回想那時候的情景,趙懷英圓圈紅了:“也就是在那天,我們遇到了一生的恩人,也是你的太師叔孔明路??讕熓逡妰蓚€衣不遮體的小子,居然還能那么樂觀的笑,覺得我們兄弟并非常人,于是將我們帶回了圣州。老天沒有眷顧他,但眷顧了我們兄弟。我們成了圣州弟子,成為護衛(wèi)、護法直至大護法,一路走到了今天。”

  賈致公知道師父口中的‘他’是誰,不由得悲從心中來。

  趙懷英始終注視著火堆,苦笑著搖了搖頭,嘆道:“這么多年,我從未覺得辛苦,從未覺得痛苦。還有什么能比那段時間苦呢?但我卻越來越少笑了。甚至感覺,再也沒有比那天更開心的事情了。懷雄更是如此,自從他加入了大司馬府,就一直不開心。在他小的時候,更不愿意離開我。剛進入大司馬府的那段時間,他又哭又鬧,甚至偷偷跑來找我,讓我?guī)?。我也想將他留在身邊,但圣州法令不允許我們留在同一府上,又有什么辦法呢?我都不知道那時候是怎么說服的他。在他十歲以前,他一直沒有安全感,始終覺得自己不屬于圣州,不屬于大司馬府,隨時可能會被趕走。記得有一次我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被窩里藏了好多東西,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哪些吃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藏了多久了,好多都發(fā)了霉,早就不能吃了。他既不舍得吃,也不舍的扔掉,就那么偷偷地藏在被窩中。我問他為什么要藏這么多東西,他說……”

  趙懷英有些哽咽了:“他說他是為我們將來準備的,如果我們再被趕走,就有吃的了?!?p>  賈致公忍不住落下淚來。想要安慰師父,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些話趙懷英以前從未說起過,自他記事起,師父始終不茍言笑,對待弟子也是極為嚴厲。原來并不是師父本就是那樣的人,而是師父不能不做那個堅強的人。

  他只能選擇做那樣的人!

  趙懷英平復(fù)了心情,這才接著道:“他一直沒有安全感!一直都是那樣!我們流浪的那半年,所經(jīng)歷的苦楚,他年紀越大,體會反倒越深?!痹捯糁校l(fā)止不住地悲傷。

  賈致公抹了把眼淚,輕聲道:“師父,您不要太過擔(dān)心,師叔一定會平安無事。就算賊人狡詐,師叔也應(yīng)付的來,更何況師父您又派了那么多圣州弟子相助,一定不會有事的。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不管遇到什么危險,師叔一定會逢兇化吉的?!?p>  趙懷英輕輕搖了搖頭,又是一嘆,道:“你不清楚來龍去脈,體會不到其中的兇險。自從懷雄突然離開隊伍前去孟秋,我就一直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我覺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隱瞞了我。這次突然主動提出跟隨我巡邊,絕非那么簡單。尤其是大司空府的田青云也出現(xiàn)在了孟秋,我才猛醒?!毖鎏扉L嘆,道:“懷雄啊,二十多年了,你怎么就放不下!跟他們爭什么爭!”

  賈致公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這時候開始理解了趙懷英的擔(dān)憂了。

  趙懷雄雖非圣州杰出弟子,為人也是有些迂腐,平日給人一種膽小甚微、做事畏首畏尾的感覺,但他絕對是個好人。

  他渴望家人,渴望親人,渴望兒孫滿堂。

  但命運似乎一直在捉弄他,前后娶了三次親,每一次趙懷雄都是用情至深,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渴望兩人能走到最后。但造化弄人,三位夫人中最長一位也不過陪伴了他僅僅三年。更無一人為他留下哪怕一兒半女。三夫人過世后,趙懷雄傷心欲絕,發(fā)誓終身不娶。

  賈致公至今仍然記得當(dāng)年趙懷雄向趙懷英哭訴已經(jīng)向生活低頭、認命的情形。

  那天的趙懷雄,絲毫沒有長輩該有的樣子,像個孩子失聲痛哭。

  看著讓人心疼。

  但他渴望家人的心始終未變。這導(dǎo)致他過于溺愛自己的兩名弟子了。

  趙懷英不止一次為了他的兩位弟子訓(xùn)斥他,但每次趙懷雄總是能找各種借口幫他們開脫,一次次求趙懷英幫忙向大司馬求情,求大司馬網(wǎng)開一面,不要用門規(guī)懲戒自己的弟子。

  趙懷英身為大司寇多年,素來以公正廉杰聞名天下,就算是自己親傳弟子犯錯,也是依法處置,甚至是加倍懲罰。但唯獨對自己的弟弟,他總是狠不下心來。就算是把趙懷雄罵的狗血噴頭,無數(shù)次當(dāng)眾說再也不管他弟子的事了。但依然是狠不下心,每次都架不住趙懷雄的請求,親自前去大司馬府求情。素來一言九鼎的趙懷英,在趙懷雄的事情上,卻是一再食言。

  由此,也讓一句話在圣州廣為流傳,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趙懷英沒有軟肋!如果有,那就是趙懷雄!

  但這樣的趙懷雄讓人恨不起來。

  不管多看不起趙懷雄的這種行為,但不能不承認,趙懷雄是個好人。

  這不是賈致公一個人這么認為,而是幾乎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會這樣認為。

  好人趙懷雄,這次看來是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從未有過的大麻煩。

  執(zhí)掌當(dāng)今天下司法刑獄的大司寇都要擔(dān)心不已的大麻煩。

  賈致公想到這里,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為何田青云到了孟秋,反倒讓師父更加擔(dān)心了呢?

  賈致公想不明白。

  田青云雖然如今僅擔(dān)任大學(xué)士這一文職,但他的修為、學(xué)識在圣州弟子之中絕對算得上優(yōu)秀。雖說他與大司庫素來不合,也一直得不到大司庫府重用,但絕不能因此就否認他的能力。

  對于他,至少賈致公內(nèi)心是極為敬佩的。

  誰又會不敬佩文韜武略皆屬上乘的人呢?當(dāng)年田青云競爭總督之職失敗,賈致公就很為他抱不平。他甚至認為,雖說李珊在地方上政績斐然這一點無可否認,但除了欠缺執(zhí)掌地方的經(jīng)歷之外,其他無論哪方面李珊皆不如田青云,田青云欠缺的僅僅只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這絕非賈致公一人這樣認為。

  也正因為此,田青云雖然已經(jīng)貴為當(dāng)朝大學(xué)士,但依然是公認最不得志的圣州弟子之一。

  可以說趙懷雄護短,可以說趙懷雄目光短淺,可以說趙懷雄婦人之仁,但絕不能說趙懷雄修為低。大司馬府的絕學(xué)七星劍,他雖未練成最高奧義,但縱橫川西絕非一句大話。

  田青云同樣如此。

  兩位當(dāng)世一等一的高手,同時出現(xiàn)在莽荒之地,又有近二十位圣州弟子相助,為何反倒更加兇險?

  賈致公猜不透,更想不出其中緣由。想問師父,見他已在閉目養(yǎng)神,不敢打擾。

  抬頭望向夜空。

  八師弟,你待的那座驛站到底怎么了!

  你消失了快要十年,為何要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出現(xiàn)!

  為何會被攪進這場渾水之中!

  你能有本事在川西活十年,一定也有本事在這場禍事之中活下去!

  一定能!

  目標孟秋!

  目標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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