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郝軍.豈有此理
到了趙飛雪閨房樓下，護衛(wèi)說她早就出門了，并不在房中。
郝軍有些失望。
聽說了在勤政殿前趙飛雪與文官的沖突后，心中焦慮。只是今日該他當值，他可是不敢擅離職守。好不容易師父離開，終于逮到機會，他就趕緊溜出來想要安慰趙飛雪一番，沒成想白跑一趟。
沒有允許，他是不敢擅自離開崗位太久的。尤其是最近大司寇不在府上，嚴于律己的師父李世清全權管理府內弟子，更是不敢以身試法。
匆忙趕回到李世清辦事的靜心齋，見他仍在接見外省前來述職的低品級弟子，放下心來。稍稍整理了一番衣服，接過侍立在門外的文書手中的書函，快步進入房內。
李世清這時剛好訓完了話，正起身送客。
與幾位弟子道別，見李世清回到座位，郝軍趕緊放下書函，為師父添了些茶水。
李世清有些疲憊。
這些天幾乎不眠不休，就算是鐵打的筋骨，也有些熬不住了。但他還不能歇息，輕柔了太陽穴之后，拿過書函。
郝軍見他疲憊異常，也是心疼。走到了他身后，一邊輕輕為他揉肩，一邊道：“師父，您太累了，再不好好休息，可是不行。掌門師伯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您要是再累到了，咱們大司寇府可是真要被人笑話了?！?p> 李世清輕嘆一聲，一邊看信，一邊淡淡說道：“咱們大司寇府不比其他府，能要府中做決定的，件件都是人命關天，馬虎不得。我奉命協(xié)助長史大人代理大司寇之職，怎么敢掉以輕心？我累到了不會讓人笑話，犯了不可挽回過錯，才是真的笑話。”看完書信，長嘆一口氣，道：“外省司寇府日常事務，一直是長史大人負責，不用我費心。但咱們府內事務以及府中弟子外任，我怎么敢假手于人？最近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府里三十六司，個個忙得不可開交，難??！”
郝軍不以為然，冷笑道：“他們哪里有那么多事？還不是看大司寇不在府上，故意欺負師父您？”
李世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又道：“他們那些小心思，我能看不出來？但就算看出來了，又能怎么樣？我只是協(xié)助長史暫代大司寇掌印，本職終歸不過是從三品的首席長老。三十六司的司正，品級為正四品，論平日實權，有些司的司正還要在我之上。更何況是他們之上、與我品級相同的十八位侍郎？至于兼任協(xié)辦大學士的三位尚書，本就已經是正三品大員了，不論品級還是地位，均在我之上，我怎么能號令他們？不是長史大人、三位副長史大人支持我，我又是兼任宗正司司正，我寫的條陳，出得了這個靜心齋？”
郝軍第一次聽到李世清抱怨，心中有些難過。他從未想過李世清的處境這么艱難。一想到為了李世清不為他爭取外放時心生那些埋怨，更是覺得有些內疚了。
李世清這時也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了，無奈苦笑，搖了搖頭，道：“我天天要求你們不要只顧著抱怨，想不到自己居然也開始抱怨起來了?！?p> 郝軍鼻子一酸，眼圈有些紅了：“師父您說的那些侍郎、尚書、副長史、長史，哪個像您這樣不眠不休？我剛才經過湖邊，就見三位侍郎大人正在湖心亭與幾位閑職弟子談笑風生，悠閑得很。只有您……”
李世清搖了搖頭，拿起另外一封信，邊拆邊道：“好了，不要說了。我但求做到無愧于心、不負掌門師兄重托也就是了，怎能強求別人？”
郝軍還是不忿：“今天飛雪師妹想進勤政殿，居然都被攔在門外。更讓人氣憤的是，一個小小的七品文官，居然當眾訓斥她。真是豈有此理！”
李世清一驚，放下信函：“居然有這種事？”
郝軍怒道：“當時勤政殿前護衛(wèi)、官員可是不少。那官員跑了，師妹又被護衛(wèi)攔住，師妹不忿，還打傷了幾名護衛(wèi)，之后就生氣跑出了府，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這件事已經在府里傳遍了，絕沒有假！”
李世清猛地一拍桌子跳了起來，臉上青筋蹦出，雙拳緊握，雖在極力壓制怒火，但仍是咬牙切齒道：“飛雪雖非官員，但乃是咱們大司寇府的公主。勤政殿非奉命不得入內，那也是大司寇在殿內議事時的規(guī)矩。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居然敢拿著雞毛當令箭，欺負到飛雪的頭上了！”
趙懷英不過是巡邊，一個七品芝麻官就敢在大司寇府當眾羞辱他的女兒，這要是傳了出去，可絕不是小事！
是趙懷英要完了，還是你李世清見風使舵、落井下石？
李世清越想越是覺得惱火，大步走出了靜心齋。
郝軍一見李世清震怒，知道這事鬧大了，也是吃了一驚，想要攔著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急忙跟在他身后。
進了勤政殿，迎面遇到幾個官員，不管品級高低，一見李世清暴怒模樣，無人敢搭話，一個個均是遠遠躲開。
長史張成杰正在偏殿接見兩位進京述職的外省司寇，見李世清憤怒一腳踢開了門進來，放下手中茶杯，笑道：“李大人你這是怎么了？誰把你氣成這個樣子？”
兩位司寇見狀，識趣地起身向張成杰告辭。
張成杰起身，與兩位司寇施禮告別。回身見李世清氣沖沖地坐在了一旁，笑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因為飛雪公主想要進殿被攔一事，讓你生了這么大的氣？”
李世清冷笑道：“這難道還是小事？尊卑不分，等級不明，這在大司寇府乃是大忌！難道長史大人掌權后，改了規(guī)矩不成？”
張成杰三十五歲就已經是平原巡撫，四十五歲回京擔任長史，至今也已經五年。聞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你李大人可別給我扣大帽子，我雖是長史，但也沒權力改大司寇府這些規(guī)矩?！?p> 放下茶杯，見他依然怒氣不減，起身笑著為他倒了杯茶，親自端到他面前，道：“我聽說之后，不瞞你說，也很生氣。都知道大司寇府規(guī)矩大，怎么會出這種事情？我也知道你聽說之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呢，本來準備去靜心齋找你，當面跟你商量一下如何處置。這不，還沒來得及去找你，你倒是先來了?！?p> 李世清又是冷笑：“有什么公事能比這件事還要緊要？難道兩位司寇非要這個時候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