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月.落入彀中
林月絕沒有想到,她其實有那么大的能量。
不過簡單吩咐了兩句,僅僅只是兩個時辰,關于袁莉一黨的資料以及應對策略,居然全都擺在了自己的書桌前供她選擇了。
林月一份份看著資料,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覺得觸目驚心。
她絕沒有想到支持袁莉的人會有那么多。
絕沒有想到那么多平日看似與自己親近之人,其實早已經(jīng)投靠了袁莉。
沒人喜歡被人戲耍,沒人喜歡被人玩弄。
她有些怒了。
但她卻下不了決心將袁莉一黨徹底打倒。
她清楚,只要按照擺在桌子上的計劃行事,袁莉一直以來的暗中謀劃都將敗露。名譽掃地、聲名狼藉,她不可能繼續(xù)留在圣州。被貶黜是必然的,會不會像孟長健一樣,落得個身死異鄉(xiāng)的下場,只能靠天意了。
林月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她實在無法想像那個所有弟子中看起來最是老實巴交的師妹,居然會是所有親傳弟子中勢力最大的,實在無法想想她居然會是將孟長健推向前臺的那個幕后黑手。孟長健夫人受辱一案,證據(jù)也全都指向袁莉。
看了看手中書信,心中暗嘆。只要把這些交出去,袁莉作為幕后主謀就擺脫不了了。
但林月打心底依然是不太愿意相信。
袁師妹絕不是這樣的人!她即便有諸般野心,也不可能心腸如此狠毒。畢竟,她也是女人。
此刻門外就等著侍衛(wèi),只要我一聲令下,袁師妹就將萬劫不復。但這個令讓我怎么下?親傳弟子之間,為何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難道剛剛出了個孟長健,又要揪出一個袁莉嗎?
太殘忍了些。
給袁莉一些警告也就是了,真是沒必要拼的魚死網(wǎng)破!
真要這樣做了,師父該有多傷心?大司庫府弟子在圣州還怎么抬得起頭來?
終于下定了決心,拿過火石,將眼前的材料全都丟在了火盤,看著火苗燃氣。這才叫過侍衛(wèi),命他通知孫雪琪,取消所有的行動。
侍衛(wèi)看她的眼神很怪,但不敢多問,領命離開了。
林月一直靜靜地看著火盆,直待最后一團火苗熄滅,長舒了一口氣。
她這才深深體會到,知道太多秘密,其實并非那么美好。
知道的越多,堅守的就要越多,無形的壓力就越大。
人為什么就不能活的輕松一些呢?
命丫環(huán)清理,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舒暢了許多。有些餓了,這才想到從昨晚開始再未吃過東西。早點早就涼透了,吃了幾塊糕點暫時墊了墊。見書吏這時候捧過來一摞公文,卻沒有心情去批閱。命其放在書桌一旁,揮手讓他先行退下去。
不知道為何,書吏退下去后,林月莫名感覺有些心慌,心里總是不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冒出來。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到底怎么了?
想要靠批閱公文讓自己靜下心,無異于癡人說夢了。去書架找了本典籍想要查閱,卻有些心煩意亂。
不會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吧?
林月越發(fā)坐立不安。來到窗前,推開窗戶,深呼一口氣,這才讓自己稍稍安定了一些。這時,卻見窗外遠遠站著一位身穿從五品服侍的官員。見她打開窗戶,那人立刻扭頭進入了花叢中。不過眨眼功夫,就看不到身影了。
田明潤。
今天是他離開圣州前往江左赴任的日子。
林月心中一酸。像是明白了剛才為何會覺得不安了。此次一別,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正在暗自感傷,突然就見首席長老祁榮帶著一群內(nèi)務司的人,氣勢洶洶地直沖兩江司而來。
她來兩江司做什么?
正自疑惑,祁榮居然當先沖上了樓,大聲道:“所有人都不許動,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動任何東西!敢阻撓搜查者立刻拿了!”
這是要來查抄兩江司了?
林月心中有了怒氣。兩江司司正升任侍郎已經(jīng)很久了,平日極少在兩江司坐堂,司內(nèi)事務幾乎都是她在負責,祁榮這樣做,顯然是針對自己的了。
不由得心中冷笑。
剛在書桌前坐下,門就‘嘭’地一聲就被人踢開了。祁榮當先進入,見林月正寒著臉盯著她,冷笑一聲,道:“奉命搜查兩江司,林主事見諒?!?p> 林月面若冰霜,也是冷哼一聲,道:“奉命?奉了誰的命?”
祁榮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理會林月的責問,大步上前,喝道:“給我仔細搜,一個紙條都不許放過!”
林月冷笑一聲,淡淡說道:“我看誰敢?”
聲音雖然平淡,卻猶如平底驚雷。
內(nèi)務司眾人無一人敢上前。
祁榮怒視了身后進退兩難的一眾官員,又回頭對林月冷笑道:“你不讓搜,不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丑事吧?”
林月面色愈發(fā)難看,眼中露出了殺氣:“兩江司乃是大司庫府重地,擅闖者可是重罪!沒有大司庫親筆手令,誰要是敢動這里任何一樣東西,我保證讓她不能活著出這個門!祁司正要是不信,不妨試試。”說話間,無邊的劍氣頓時彌漫整個房間。
祁榮被無邊殺氣逼的倒退兩步,終于相信林月是大司庫府年輕弟子中修行第一人了。但讓她在這么多官員面前服軟,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不退反進,抽出長劍,冷笑道:“不要以為是首席大弟子,就可以無法無天。我也是大司庫府弟子,你修為雖高,不要忘記了,在輩分上我可是師叔。”
林月冷哼一聲,站了起來,緩步來到書架旁,摘下佩劍,淡淡說道:“你以內(nèi)務司司正前來,我已兩江司主事應之。沒有師門,沒有師叔。你想要揮劍,我陪你也就是了。”
祁榮怒喝一聲,揮劍指著林月,道:“論師門,我是你師叔;論官階,我乃是司正,你不過只是個主事,你仗著自己首席大弟子身份,沒上沒下,沒大沒小。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以大司庫府首席長老身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規(guī)矩的孽徒!”
林月剛要拔劍,就聽到一聲怒喝:“住手!”
堵在房門口的一眾官員這時早已經(jīng)自發(fā)讓出了一條道,跪在了兩旁,金秋果臉色鐵青,緩緩走了進來??戳丝雌顦s,又看了看林月,問道:“怎么回事?”
祁榮冷笑一聲,搶先道:“孫雪琪陰謀陷害袁莉,人贓并獲,被抓個正著。內(nèi)務司懷疑她并非主謀,而是受人指使。為防止主謀聞訊銷毀證據(jù),我親自帶人前來搜查!”顯然她早已經(jīng)認準了林月就是主謀,說話間始終盯著林月。
金秋果大怒,甩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懷疑?僅憑懷疑就敢擅闖兩江司?僅憑懷疑就敢指認我大司庫府首席大弟子?誰給你的膽子?”
祁榮顯然被這一耳光打懵了,喃喃辯解道:“如果她心里沒有鬼,為什么不敢讓內(nèi)務司搜查?”
金秋果被當眾頂撞,愈發(fā)怒了,甩手又是一個耳光:“內(nèi)務司有權限擅自搜查其他各司衙門?誰給你的這個權力?連這個規(guī)矩都不懂,你做的一個好司正!”
祁榮再不敢頂嘴了,躬身退后兩步,這才又道:“既然大司庫認定兩江司無責,屬下還有什么好說的?屬下魯莽,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