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飛行棋”

　　剛要走到門口，田蕊拉住勝宇，“你家有多少人啊？”

　　“我爸我媽，放心，就他倆，怕你緊張，我讓我媽把阿姨叫回家了。”

　　“哦?！眲儆钕氲谜娴暮苤苋?，自己還怕什么呢？

　　“誒，你爸平時喜歡干什么??？”

　　“嗯……下棋吧?！眲儆铍S口一說。

　　“下棋！你怎么不早說，早點(diǎn)說我就可以做點(diǎn)準(zhǔn)備呀！”

　　“你準(zhǔn)備什么？”勝宇笑道，“走啦，想那么多，你就想著只是去蹭個飯，沒那么多講究，跟你要進(jìn)盤絲洞似的?！?p>　　“什么盤絲洞。”田蕊一巴掌拍到勝宇身上。

　　“走啦，我家的準(zhǔn)兒媳?！眲儆顮科鹛锶锏氖执蜷_了門。

　　“媽！哪兒呢？帶你兒媳婦回來了?！?p>　　勝宇這算是虎狼之詞嗎?。。√炷?，在說些什么！弄得田蕊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自處。

　　“呀，小蕊來啦?！币晃淮┲钌潞桶肷砣沟呐?，從樓梯上下來，“小宇你來之前怎么不說一下，好去門口接你們呀。”

　　媽呀，勝宇的媽這么客氣的嗎？田蕊一時之間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勝宇媽媽下了樓，來到兩人跟前。

　　田蕊看到勝宇媽媽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招財。

　　勝宇的媽媽天庭飽滿，唇紅齒白，濃眉大眼，鼻頭圓圓的鼻梁很挺，看上去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但依舊不能消減她的美，一眼看上去就是能跟丈夫一起打拼的女人，并且一副旺夫相。

　　“阿姨好。”

　　“你好，小蕊吧，來，過來坐。”勝宇媽媽把田蕊拉到客廳，轉(zhuǎn)頭開始教訓(xùn)勝宇，“提前說一聲，也好準(zhǔn)備嘛，你真是的！衣服都沒穿好?！?p>　　“已經(jīng)很好了，不用再穿多好了?！?p>　　“第一次見人家小姑娘，不能失禮?！眲儆顙寢屴D(zhuǎn)向田蕊，“小蕊，吃水果，小宇說你喜歡吃陽光玫瑰，你叔叔專門給你挑的，洗干凈了的，吃吧?！?p>　　“謝謝阿姨。”什么情況，這也太客氣了吧，田蕊都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原本懸吊吊的一顆心，瞬間輕松不少。

　　“小蕊平時喜歡干什么呀？”勝宇媽媽問。

　　“嗯，練瑜伽和畫畫?！?p>　　“挺好的，也不鬧騰。聽小宇說你字寫得很好?！?p>　　“謬贊了，小時候?qū)W的，現(xiàn)在都電腦打字不行了?！?p>　　“對呀，現(xiàn)在年輕人都手機(jī)、電腦的，哪兒像以前，還寫寫信。出了學(xué)校用筆的地方更少了吧?！?p>　　“嗯，偶爾還是得握握筆，不然真的就提筆忘字了?！?p>　　田蕊發(fā)現(xiàn)，勝宇媽媽知道自己很多喜好，讓兩人的聊天不顯得尷尬，并且勝宇媽媽一直沒有問關(guān)于兩人之間的一些問題。比如，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更沒有提及勝宇的那個青梅竹馬，還有田蕊最敏感最不知所措的關(guān)于年齡問題。

　　似乎勝宇媽媽刻意規(guī)避掉了這些問題，轉(zhuǎn)而和田蕊聊著一些稀疏平常的家長里短。

　　“我爸呢？”勝宇突然問。

　　“公司去了，聽你說下午才來，就走了。”

　　“真是個工作狂。”勝宇吐槽。

　　“你不也一樣嘛。”田蕊笑著說道。

　　“所以說，遺傳遺傳，就是這樣。”勝宇媽媽也接過話。

　　人啊，真是說不得，剛一說著，勝宇的爸爸就回來了。

　　勝宇爸爸一進(jìn)門，就聽到雄厚且威嚴(yán)的一聲：“小丫頭來了嗎？”

　　這一句“小丫頭來了嗎”讓田蕊像是回到了家一般，親切溫暖，可聲音聽上去又有以前初中班主任叫自己的那種神圣嚴(yán)肅之感。

　　田蕊站起身來，“叔叔好?！?p>　　“別客氣，坐吧。”說著勝宇爸爸也坐了下來，坐到估計(jì)是他的專屬藤椅上去。

　　勝宇爸爸坐下就慢悠悠地問道：“父母好嗎？”

　　“挺好的?！崩洳欢栠@么一句，田蕊覺得挺莫名的。

　　“打算一直在這里還是會回家去？”

　　“嗯……不出意外會一直在這里了?！?p>　　“父母在這里給你安了家？”

　　“對，早些年的時候?！?p>　　勝宇爸爸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再說話。

　　整個氣氛一度緊張起來，勝宇悄悄地握住了田蕊的手。

　　“爸，你說話別老這么嚴(yán)肅?！?p>　　“就是，看把小蕊嚇得?！眲儆顙寢屢哺胶椭f話。

　　勝宇爸爸斜眼看了一下旁邊的三人，望向外面的花園，“會下棋嗎？”

　　“圍棋嗎？”田蕊突然想起進(jìn)門前勝宇說自己的爸爸喜歡下棋，可是忘了問是什么棋。

　　圍棋象棋五子棋，軍棋跳棋西洋棋，這么多棋類……幸好我都會！田蕊突然心里一樂。

　　“楚河漢界?！眲儆畎职终f。

　　象棋啊……田蕊答道：“小時候跟弟弟玩過，但是只知道規(guī)則?！碧锶锏亩紩鋵?shí)就僅限于了解規(guī)則這個階段。

　　勝宇突然戲謔道：“歐海洋嗎？居然還會下棋?！?p>　　“人家是全能學(xué)霸好不好?！碧锶镄÷暬貞?yīng)。

　　“可以了，走，陪我去花園?！闭f著勝宇爸爸起身向花園走去。

　　勝宇媽媽也起身，“我去給你們弄點(diǎn)下午茶?！?p>　　田蕊跟在勝宇爸爸后面，勝宇跟著田蕊。

　　突然勝宇爸爸回頭，“幫你媽去?！?p>　　勝宇對著田蕊做了個吐舌頭的動作，轉(zhuǎn)身叫住自己的媽媽，“媽，等我，一起?！?p>　　田蕊和勝宇爸爸來到花園，花園很大，種了很多花花草草還有果樹，有一個養(yǎng)魚的小池塘，上面有假山，整體而言自然樸素，并不是一開始田蕊想象中的那種奢華大泳池或是中式庭院的感覺。其實(shí)整個家的風(fēng)格也很內(nèi)斂，起初田蕊看到這個獨(dú)棟的時候，以為會是歐式或美式風(fēng)格，那種富麗堂皇的感覺，但整體看其實(shí)就是搭配得相得益彰的中古風(fēng)，典雅含蓄。

　　“丫頭紅先？”勝宇爸爸坐下，準(zhǔn)備擺棋盤。

　　“紅先黑后，輸棋不臭?！碧锶镆沧拢澳劝??！?p>　　“哈哈哈哈，你是懂的吧?！眲儆畎职致牭竭@個俗話哈哈大笑。

　　“小時候外公愛說，就記住了?！碧锶飵椭黄饠[棋盤，把“黑將”擺在自己面前，“我喜歡項(xiàng)羽，喜歡黑色?！?p>　　“好好好，破個例，讓丫頭黑先！”

　　“真的嗎？”田蕊可開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田蕊直接出炮逼中，勝宇爸爸上了一個馬。

　　這個走法中規(guī)中矩，是小時候和外公或是歐海洋一起玩的時候?qū)W會的。田蕊憑著記憶一步步下著棋。

　　慢慢地田蕊進(jìn)入狀態(tài)，開始思考之后的每一步棋如何應(yīng)對。

　　勝宇爸爸說話了，“成事，要多想幾步；但成大事，要考慮全局，要想所有步?！?p>　　這時，勝宇和媽媽出來了，勝宇媽媽把茶點(diǎn)放在一旁，笑著說：“來，這家糕點(diǎn)很不錯，小蕊吃一點(diǎn)?！?p>　　“好，謝謝阿姨。”田蕊抬頭看著勝宇媽媽回應(yīng)道，但并沒有吃，依舊想著膠著的局面。

　　“哇，吃了這么多，你贏了嗎？”勝宇看著田蕊手里多過自己爸爸的棋子開心地問。

　　田蕊搖搖頭，慢慢說道：“叔叔太厲害了?！?p>　　“來吃這個，你愛吃的。”勝宇挑了一塊糕點(diǎn)喂到田蕊嘴邊。

　　田蕊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張嘴，在長輩面前這也太過了吧。

　　“蓮子糕，張嘴?！眲儆钪苯臃旁谔锶锎缴稀?p>　　田蕊爸爸低著頭看著棋盤，媽媽假裝沒有看到，無奈之下田蕊只好張嘴。

　　“好吃吧?！眲儆铋_心地問。

　　“嗯。”田蕊繼續(xù)看著棋局，勝宇爸爸的馬，將軍了，很經(jīng)典的一步“馬后炮”，而自己只需要兩步也可以將軍，棋差一著。

　　“你倆走走走，別打擾我們?！眲儆畎职职l(fā)話了。

　　勝宇拿起茶杯遞給田蕊，“你喝點(diǎn)水。”

　　田蕊接過杯子尷尬又無奈地看著勝宇，勝宇隨媽媽進(jìn)去了。

　　“叔叔厲害，我輸了。”

　　“可以，小丫頭跟我對陣了這么久?！眲儆畎职帜闷鹱约旱牟鑹?，“是學(xué)過嗎？”

　　“沒有，小時候喜歡伙著弟弟，找外公對局?！?p>　　“學(xué)過圍棋？”勝宇爸爸的提問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田蕊還挺驚奇，“嗯，學(xué)過一點(diǎn)點(diǎn)?！?p>　　勝宇爸爸點(diǎn)點(diǎn)頭又不說話了，擺著棋盤，開始下一局，“剛剛你執(zhí)黑，讓我一局，這把你紅先?！?p>　　“好?！?p>　　這一次田蕊換了思路，直接出車往前一步。

　　勝宇爸爸愣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直接上炮吃了田蕊的馬。

　　“勝宇很喜歡你?！眲儆畎职滞蝗挥置耙痪洹?p>　　田蕊真的懷疑勝宇爸爸是為了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擾亂自己的思緒故意說的。

　　勝宇爸爸這一句話不是問句也不像肯定，就是一種講述故事的感覺，讓田蕊不知道該接話還是不接話。

　　“這小子沒帶過別的女孩兒回來?！眲儆畎职掷^續(xù)說。

　　田蕊繼續(xù)出了另一個車，勝宇爸爸再次出炮打了沒有車看護(hù)的馬，田蕊平車占位來到與士相對的直線路徑上。

　　田蕊走完這步抬頭看著勝宇爸爸，勝宇爸爸正低著頭思考著局勢，上了一個馬。田蕊直接進(jìn)車抓馬，勝宇爸爸進(jìn)車保護(hù)。

　　勝宇爸爸說：“唯一來過家里的，就只有Amy?！?p>　　又是Amy，看來這位青梅竹馬在這個家里，占據(jù)著很大一部分記憶空間。

　　“嗯，勝宇提起過?！碧锶镞@次說話了。

　　“也就是他媽媽一廂情愿?！?p>　　田蕊只能認(rèn)為勝宇爸爸是在寬慰自己，說實(shí)話，勝宇爸爸說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又總覺得他大腦隨時隨地都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

　　田蕊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炮，走到勝宇爸爸車的一旁，對著勝宇爸爸的馬虎視眈眈，勝宇爸爸馬上上了另一個車。田蕊剩下的炮直接居中，對準(zhǔn)了勝宇爸爸的卒。

　　勝宇爸爸笑了笑，上了士準(zhǔn)備打掉田蕊的車，緩解旁邊自己馬的壓力。田蕊一個炮打過去，勝宇爸爸吃掉田蕊的車。田蕊馬上跟上在勝宇爸爸車旁邊放著的炮，兩個過山炮將軍。

　　勝宇爸爸大笑，繳械投降。

　　其實(shí)就算勝宇爸爸把將撤離，田蕊留在后方的車依舊可以平步將軍。

　　“走吧，吃飯去?！眱扇藢纸Y(jié)束，天色漸晚。

　　看兩人從花園進(jìn)來，勝宇趕緊過去問：“怎么樣，誰贏了？”

　　“小丫頭贏了?！眲儆畎职中χf，似乎特別開心。

　　“真的嗎？我跟你說，我爸很少輸過。”勝宇轉(zhuǎn)念一想，“上次跟胡叔叔也輸了？”

　　勝宇爸爸突然臉一黑不說話。

　　勝宇媽媽把菜端到餐桌，“來來，都是你兒子的手藝?！眲儆顙寢屌d奮不已，像是中了大獎。

　　勝宇爸爸也很震驚，快步走去餐廳看自己兒子的手藝，還伸手偷嘴，能看出他心里的高興程度。

　　四人圍坐在餐桌前，開始吃晚餐，勝宇又拿了個空碗，給田蕊把菜夾到空碗里。

　　“你跟叔叔阿姨夾吧，我自己可以的。”田蕊偷偷地跟勝宇說。

　　勝宇沒有偷偷回應(yīng)，反而直接放聲講出來，“你自己可以什么，看你害怕的那樣，就只知道吃白米飯了?！?p>　　“你小聲一點(diǎn)，我哪兒害怕只吃白米飯了?！?p>　　“我怕你害怕到只吃白米飯?！?p>　　“小丫頭?！眲儆畎职职l(fā)話了，“雙鐵滑車可以?！?p>　　“啊，叔叔原來您是知道的呀?！?p>　　其實(shí)田蕊第二局玩的是一個象棋里面的套路，叫做“雙鐵滑車”，先棄兩個馬讓對方占盡便宜再逐一攻之。

　　“平時研究象棋？”

　　“也不是，就沒事的時候喜歡看些對局技巧的視頻。”

　　“象棋？”

　　“都有，刷到什么看什么。”

　　“喜歡下什么棋？”

　　“飛行棋?！碧锶锩摽诙?。

　　“噗，咳咳咳?！眲儆钜宦犓查g被嗆到。

　　“你慢點(diǎn)。”田蕊下意識拍了拍勝宇的背。

　　“咳咳?！眲儆畎职智辶饲迳ぷ?，自我緩解了“飛行棋”三個字帶來的尷尬。

　　“你們剛剛在說什么鐵？”勝宇問。

　　“雙鐵滑車，象棋里面的一個……”田蕊想了一下說，“江湖騙術(shù)?！?p>　　田蕊繼續(xù)說：“第二局我使了這個騙術(shù)，叔叔看出來了但是沒有破我的局，還讓我贏了這局?！?p>　　“都是智慧結(jié)晶，算不上什么騙術(shù)?！眲儆畎职终f，“很少有年輕人還有興趣看這些東西了?！?p>　　這時勝宇悄悄地在田蕊耳邊說：“我爸夸你了?！?p>　　田蕊心里其實(shí)挺開心的，沒想到平時喜歡的一些東西，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只是田蕊不知道為什么勝宇媽媽對自己這么好，按勝宇爸爸說的，勝宇媽媽應(yīng)該希望Amy做他們兒媳吧。但不管怎樣，今天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

　　飯畢休息了一會兒，勝宇爸爸說：“丫頭，再陪我一局?！?p>　　田蕊剛要答應(yīng)，勝宇搶了話，“不陪了，她明早要給學(xué)生上課?！闭f完拖著田蕊往門口走。

　　勝宇爸爸顯得悶悶不樂，田蕊說：“沒事，叔叔我陪您。”

　　勝宇爸爸卻說：“算了，你們忙?！?p>　　“嗯?！眲儆顩]多說。

　　“那今天麻煩叔叔阿姨了，有空再來看二老，叔叔下次我再陪您下棋?！碧锶镎驹陂T口鞠了一躬。

　　勝宇媽媽把兩人送到了車庫，兩人便開車回家了。

　　“我覺得你對你父母挺……”田蕊還沒找到適合的詞。

　　“沒大沒??？不尊重？沒禮貌？”勝宇一次性把能形容的詞全說了一遍。

　　田蕊沒有說話。

　　“我這樣他們才舒服，心里的愧疚才會少一些?！?p>　　田蕊聽到這里心里非常震驚，她沒想到勝宇會說出這樣的話。

　　“想不到吧？”勝宇看了一眼田蕊，有些自嘲地苦笑著說，“從小我被他們逼著做了很多不喜歡的事情，我越來越叛逆，最后離家出走，去了英國讀書，我爸為了讓我回來斷了我的經(jīng)濟(jì)來源，后來差點(diǎn)客死他鄉(xiāng)，之后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三百六十度反轉(zhuǎn)，特別是我媽，自此之后對我好得過分，可以說是千依百順，可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兒子真的是會死的吧。不過我也接受了他們這種因?yàn)樽载?zé)，過度的關(guān)愛，于是開始要求他們遵從我的一些決定，做一些事情……這樣他們心里才會好受一點(diǎn)吧?！?p>　　勝宇說得很輕松，短短幾句描述，涵蓋的信息卻如此巨大，大到田蕊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她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安慰。事情過了如此之久，勝宇根本不需要安慰。

　　所以說，不要去輕易評判一個人，定義一個人，因?yàn)槟阌肋h(yuǎn)不知道他因?yàn)槭裁醋兂闪爽F(xiàn)在這樣。

　　田蕊想起了當(dāng)時問勝宇是不是喜歡吃煎蛋，勝宇說因?yàn)樽x書那會只會煎蛋所以只能吃煎蛋。讀書那會兒就是在英國的時候吧？

　　嬌生慣養(yǎng)卻沒有自由，叛逆離家卻不懂生活常識，勝宇的學(xué)費(fèi)是怎樣湊夠的呢？他在英國又是怎么度過的呢？所以他才會借助Carol的力量去創(chuàng)業(yè)？

　　田蕊沒有問勝宇他的曾經(jīng)，就像田蕊也沒有問勝宇為什么他媽媽只字不提Amy、不說年齡，明明不認(rèn)可自己，卻在兒子面前裝得了解田蕊所有喜好一樣。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處疤，我們要做的不是撕掉傷疤，而是去撫平它。

　　田蕊太能理解勝宇說的因?yàn)樽载?zé)而近乎縱容的那種偏愛，她也太能理解勝宇為什么會變本加厲地去索取，說這樣會讓他們自責(zé)的心里平衡一點(diǎn)，好受一點(diǎn)了。

　　“怎么了，嚇到了？”見田蕊沒說話，勝宇笑著摸了摸田蕊的頭。

　　“沒有?！碧锶锓裾J(rèn)，“最后叔叔跟你說了什么？”

　　臨走前，勝宇爸爸單獨(dú)和勝宇說了幾句話。

　　“他說如果國慶要跟你回去的話，去胡叔叔的農(nóng)莊弄點(diǎn)水果和特產(chǎn)去?！?p>　　“什么意思？”田蕊有點(diǎn)蒙。

　　“意思是我爸認(rèn)可你了，飛行棋?！?p>　　“飛行棋怎么了！”勝宇還揪著飛行棋不放。

　　“我真的以為你會說什么圍棋，國際象棋的，沒想到脫口而出飛行棋，你看到我爸那個表情了嗎？太搞笑了，我從來沒見他臉那么黑過。”

　　“我覺得叔叔真的很愛你，以你為傲的那種。”

　　“嗯，畢竟我確實(shí)太優(yōu)秀了。”勝宇得意地厚著臉皮說著，掩飾著內(nèi)心的悲傷，但這種悲傷卻從眼神里流露了出來。

　　田蕊太能理解了，從小到大自己的爸爸也是這樣，不管田蕊怎么努力，怎么證明自己，永遠(yuǎn)比不過別人家的小孩，后來田蕊認(rèn)了，有的人能給予自己物質(zhì)上的支持就好，為什么還要求對方給予精神上的鼓舞呢。

　　田蕊發(fā)現(xiàn)，在一些點(diǎn)上，自己和勝宇太像太像了，一樣的心情，一樣的處理方式。

　　有的默契，不需要說出口，彼此都懂，就用玩笑的方式一笑而過吧，厚臉皮也好，沒禮貌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