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潭泉邊,帥七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久久沉默,思緒輪回。
倒影里這個陌生、英俊、沉靜、魅力四射的自己,讓他很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夢,會不會自己閉上眼之后,就會在自己熟悉的單間公寓里醒來,然后刷牙、洗臉,再穿上每個月都要穿上二十天的制服,渾渾噩噩的上班去。
等到晚上再一個人疲累的回到公寓里,看著筆記本電腦發(fā)呆,偶爾憧憬一個自己那些可笑的美夢。
“呵呵,金錢、美女、豪車、別墅……又有什么區(qū)別,到頭來一樣塵歸塵土歸土,活不過百年,最后呼吸一停,心臟不動,任憑世間的光芒在自己的視線里逝去,到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彌留之際,也不知自己是要去往天堂還是地獄。
這就是人生嗎?”
看著倒影里笑容燦爛的自己,這一刻,帥七猛然醒悟:這他娘的不是一個夢??!
眨眼間,他一腳跺下,方圓三丈的靜潭便被震得升空而起,還沒來得及升高,就被他一鐵棍自下而上掃中。
晨光中,晶瑩的水珠沖天而起,映射出幾道絢麗的彩虹。
剎那間,天地寂靜,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樣,但是,帥七卻動了。
他抬起一腳踩在了一滴水珠之上,水珠被壓成了扁狀,他的身體卻借著這一踩,緩緩升起,來到珍珠燦爛般的水花里面,像一條游龍一樣,充滿了寫意的美感。
腳步不斷地抬起又踩下,就這樣,帥七沒有借助任何的法術(shù)與天地元氣,單憑著一雙腳和那些飄揚(yáng)的水珠,一步步攀登向上,最終登臨高空。
放眼望去,天地之間一片寂靜,風(fēng)不吹,云不動,萬物皆沉寂,只有光芒永恒。
一只飛鳥正張開著翅膀停在他的面前,思考了一下,他伸出手去,稍稍捏住了飛鳥的翅膀,將自己的身體往前帶了一帶。
而后,他的身體便越過了飛鳥向前飄去,最后緩緩落到了前方十來丈外的山巔之上。
呼吸間,風(fēng)起云揚(yáng),安靜的世界在眨眼間就恢復(fù)了正常。
趙無忌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帥七,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
“你是……怎么做到的?”趙無忌的話說得有些艱難,“我是說,你是怎么進(jìn)入那種……領(lǐng)悟那種……奧義的?”
“不知道,想到就做到了。”帥七回頭看了眼那只在天空中找不著方向亂飛的鳥,“或許,這就是天賦吧?!?p> “天賦?”趙無忌點點頭,默認(rèn)了帥七的說法。
在修行界,有些人所展現(xiàn)出來的天賦,足夠讓所有人嫉妒。
像什么天生具備千里眼、順風(fēng)耳、他心通,還沒有學(xué)會走路就能召喚來雷電,心思一動就能遨游天地,連父母都不知道去哪里將自己的孩子找回來……
如此種種,只能說是天地太過偏愛那些人了,在他們還在娘胎里的時候就把種種神奇的能力塞給了他們,也不管其別人會怎么看,怎么想,只要天地自己愿意。
“那接下來呢,回艷陽城嗎?”趙無忌望著東邊的太陽說道。
“回艷陽城。”帥七點頭,“有件事要辦,順便做點其他的小事。”
三日后,艷陽城。
在艷陽城新主人——張家的大力整頓下,又有海底圣城的幫忙,讓此時的艷陽城恢復(fù)幾分往日繁華的模樣。
各種各樣的飛舟又頻繁的出現(xiàn)在艷陽城的上空,帶動著整座城池的繁華。
不過,街道上的人依舊不算多,跟以前相比只有一小半。
但是,張家的人很有信心。
就像此刻的張行一樣,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艷陽城就能恢復(fù)往昔繁華的模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作為張家年輕一代的俊杰,張成有這樣的信心。
就是新一代的張家家主——張曄,對他們有些過于苛刻了。
夜魔肆虐艷陽城之后,張家雷霆出手,在海底圣城的幫助下侵吞了艷陽城將近八成的產(chǎn)業(yè),只留下一些不方便動手的,其他的大勢力留在這里的東西。
像器閣和丹閣一類,背后就是兩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勢力,遠(yuǎn)不是他們張家能夠動得了的。就算是海底圣城,也不愿意跟這兩個龐然大物交惡。
“咚咚!”
裝飾奢華的房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這讓房間里心情有些不好的張行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進(jìn)來!”
放門開了,一個面色有些慌亂的老人說道:“啟稟公子,我們的兩家法器商鋪被……洗劫了?!?p> “嗯?!”張行登時火冒三丈,站起來盯著老人問道,“不是讓你們加強(qiáng)戒備了嗎,怎么還是會出事,我張家養(yǎng)了一群飯桶嗎?”
這三日來,張家在艷陽城中的產(chǎn)業(yè)遭受了洗劫一樣的掠奪,不論是法器鋪、丹藥鋪還是各種珍惜材料的貨鋪,都遭到了毒手。
店鋪里面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被洗劫一空,連根毛都沒有剩下,不僅如此,甚至是連那些守備各個商鋪的人,都被人趴得連褲衩都不剩,赤條條的被打暈在空蕩蕩的商鋪里面。
這幾天來,張家的人出動了大力氣來尋找那個“大盜”,卻始終一無所獲,這讓張家在艷陽城的威信頓時大跌,受到的冷嘲熱諷與日俱增。
作為管理一方的人物,張行承受的壓力不可謂不大。因為他管理下的很多商鋪都受到了洗劫,而他卻沒有辦法去制止。
再這樣下去,這片地方的管理權(quán)很可能就要交出去了。
對此,張行心知肚明。
“公子,不是我們不盡力,而是……”那老人看著張行殺人般的目光,沒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張行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無比的陰沉。
老人看著張行的臉色,知道避不過,只能無奈又驚懼的說道:“守備法器鋪的人都被打成了重傷,防不住賊人的偷襲?!?p> “飯桶!通通都是飯桶!!”張行一拳打爛了手邊的桌面,躍出窗戶飛了出去。
器閣后院。
帥七從灰色空間里現(xiàn)身,將幾個裝滿了貨物的方寸物放下之后,就又匆匆離去,身形匆忙。
趙無忌呲了呲牙,拿過那幾個方寸物開始查看里面的東西,將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拿出分類存放好,就將那些方寸物放到了一個架子上,跟其他的七八十個方寸物放在一起,看起來蔚為壯觀。
這三天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操作。
他知道這里的每一個方寸物,都代表著一間商鋪被洗劫,不過也不覺的有什么不妥。
天道輪回,報應(yīng)不爽。
張家既然對帥七動了手,那承受現(xiàn)在的劫難也沒啥可說的。
這很難說的清誰對誰錯。
又有什么對和錯?
一切都是憑實力再說話!
弱肉強(qiáng)食,這一向是修行界的潛規(guī)則。
只不過大家都在忙著吞食血肉,好成長為龐然大物,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至于維護(hù)世界和平,那是傻子在干的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
總的來說,這里依舊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只是在災(zāi)難沒有降臨的時候,很多人都活得很安樂,也就不去計較那么多了。
一間茶樓里,一身黑袍、臉上帶著面具的帥七正在安靜的觀察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眼神平靜。
十八天前,在離開艷陽城的時候,他在那座荒草叢生的小院的房間里溜了一張字條,然而十八天過去,字條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
帥七隱隱猜測,郝九應(yīng)該是出事了。
作為聞天閣在這一帶的守護(hù)者,在那只夜魔肆虐艷陽城的時候,郝九必然是首當(dāng)其沖的,出事也算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這讓帥七有些擔(dān)憂。
幾個人腳步匆匆的從街道上走過,囂張跋扈,橫行無忌。
那是張家的人,如果帥七所料不差,他們應(yīng)該是在趕往自己被洗劫的商鋪。
“該換一換目標(biāo)了,城里面聚集了很多高手,不好下手?!睅浧咝睦锵氲?,卻有一股怒火難平,伴隨著暗藏的殺機(jī),讓他煩悶。
昨天他曾悄悄潛入過張家,也遠(yuǎn)遠(yuǎn)看到過張曄,差點就出手了。
不過他明顯感知到張曄的修為遠(yuǎn)在他之上,而且暗中還有好幾股更加強(qiáng)橫的氣息,他才忍了下來。
不過,他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在這座城里,不僅僅是他盯上了張家,還有好幾股勢力也是盯上了張家,不過他們都忍著沒有動手,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會是什么呢?難道是那個小女孩?”帥七心里想道,“那天張曄之所以對我出手,應(yīng)該是碰巧,他們的目標(biāo)是那個小女孩。
難道……那些人也是為了那個小女孩而來?”
這時,街道上突然有人抬頭望天驚呼道:
“我的天,那是什么飛舟,怎么如此巨大?像一座山一樣!”
一片陰影籠罩了大地,讓人以為要天黑了一樣。
帥七將身體挪到窗邊,抬頭看去,便見有半艘巨大的飛舟蹤影從上方飛過,去了別處。
“落在了張家的地方,那是海底圣城來的飛舟?!庇腥舜_定道。
“奇怪,這艘飛舟怎么直接就落到張家里面了,難道是在里面裝卸貨物?”有人疑惑道。
“不知道這艘飛舟載不載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今天就去海底圣城。聽說海底神墟那里又有寶物出現(xiàn)了,驚動了很多人呢!”有人說道。
“你這實力就別湊熱鬧了,有寶物也輪不到你,去了也白搭?!?p> “我去看看也不成嗎?看熱鬧總不會也有人管吧?”
……
帥七聽著街道上眾人的議論,心思一動,當(dāng)即做了一個決定。在桌上放了半兩天地元石就離開了。
不多久,他來到了器閣后院,找到了正在忙碌的趙無忌。
“現(xiàn)在有多少東西,做了多少我全部拿走?!睅浧哒f道。
趙無忌也不問,指著一排貨架說道:“做好的東西都在那里,記得分開放好。有些東西不宜輕動,否則會連方寸物一起毀掉,你也要搭上半條命。”
帥七猙獰一笑,攬過趙無忌的肩膀說道:“老趙,我準(zhǔn)備去一趟遠(yuǎn)門,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是回不來了,留下的東西就交給你了,怎么做隨便你?!?p> 趙無忌看了眼一排貨架上的七八十個方寸物,嘆息著點點頭,說道:“行,我也要離開一段時間。
這樣吧,我在器閣留下一段訊息,到時候你要是想找我,也一樣到器閣里留下訊息,方便我們找到對方?!?p> 帥七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會的。”
說完便將貨架上的禁器全都給拿走了,看得趙無忌一臉的心疼。
這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看著帥七即將出門去,趙無忌趕緊叫住了他,說道:“老七,口信呢?器閣保存的訊息需要口信查看的。”
“嗨,忘了?!睅浧吲呐哪X袋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石頭里蹦出來個什么?答案是,兩只猴子!”
趙無忌倒吸了一口涼氣,鄭重的點了點頭。
帥七一笑,身體當(dāng)場隱入灰色空間之中,消失不見。
趙無忌默默上前把門關(guān)上,喃喃自語道:“老七啊老七,我這輩子就靠你了,可千萬別掛得太早??!”
“哈欠!”
正在潛行的帥七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噴嚏,有些奇怪,也不去想太多,繼續(xù)向著張家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