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崖內(nèi)。
萬俟鉞將手中信箋扔入香爐,轉(zhuǎn)身看向身后諸人:“云輕傳來消息,婉婉已收復(fù)了肅、周二邑?!?p> “不愧是懷憶的女兒,不負眾望?!焙土殖踉侣勓?,欣慰一笑。她身旁爾殊冶卻是沉吟片刻,問道:“堂主,把我們兩個召來,應(yīng)該不止此事吧。”
“不錯,云輕還傳信,婉婉帶著太子殿下、極天鴻與葉衡,準備火速前往南水關(guān)。”萬俟鉞看向爾殊冶:“據(jù)路程計算,他們應(yīng)于今晚趕到。小冶,你的推測成真了?!?p> “我相信婉婉能比我猜得更準?!睜柺庖蔽⑽⒁恍?。
和林初月見他們倆又開始打啞謎,嘆了一聲:“又瞞著我們!南水關(guān)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葉衡也跟著去了,您不是吩咐過他不可隨意出動嗎?”
“金帳,瞞天過海了。”萬俟鉞又給出了一個含糊的答案。“有人自以為算盡機關(guān),卻不知……”
“天道無常,命數(shù)又怎能由得人算盡?”
江城郡,鹿鳴山側(cè)。此時天已昏沉,夜色如濃墨般涌起。
樂正軍營燈火通明。主帥林晚因南水關(guān)之事而匆匆離去,軍中統(tǒng)帥之權(quán)就交到了林暮手上。在鹿鳴山側(cè)扎營休息一日已畢,樂正軍將于明晨發(fā)起總攻。
林暮與柔然洛昕緩步行于軍中。林暮看了看夜色,笑道:“今晚的月亮,可真不怎么亮。”
柔然洛昕會意一笑,首肯道:“也不知我們這滿營燈火,又能困住多少夜色。”他話音才落,只見營門處閃過兩道身影,一玄一青,正是穆云輕與越皎皎,林暮見到來人,忙上前迎接:“如何?”
“一切如大小姐所料?!蹦略戚p點頭:“月黑風(fēng)高夜……”
“殺人放火時?!别O為默契地接道:“來了一只老虎、一只朱雀,只不知是不是紙老虎和假朱雀?!?p> “慶沖倒真舍得下血本,把小兒子和女兒盡數(shù)派來劫營。”柔然洛昕冷然一笑:“慶虎和慶雀,只怕是回不了鹿鳴山了?!?p> 夜色越發(fā)濃厚,星月無光。一隊伏兵悄然蛇形至樂正軍營外,為首的正是鹿鳴山二少爺慶虎和小姐慶雀。慶虎摩拳擦掌,已急不可耐,慶雀卻是十分沉穩(wěn),提醒道:“二哥,別忘了父親的交代,不到四更,不可劫營?!?p> “不錯,到了四更之時,那些兵卒都睡得像豬一樣,那時我們劫營放火,定能大大賺上它一筆?!睉c虎猙獰一笑,拍了拍妹子:“咱們再等會兒?!?p> 寇眾潛于營外密林之中,豎耳細聽營中傳來的更鼓。慶虎只覺得這時間過得甚慢,等了許久,方捱到二更。慶雀皺眉道:“二哥,這更鼓怎么這么慢?”
“是咱們太心急了,更鼓錯不了?!睉c虎敷衍道。
慶雀又是心急又是無奈:“你看看孩兒們,一個個都快睡著了!”她雖急得干跺腳,卻也無計可施,只好重新伏下等待,也懶得搭理那些昏昏欲睡的兵卒們。
營中帥帳內(nèi),林暮按弓等待良久,方見皎皎提著更鼓進來。他笑著接過更鼓,道:“皎皎,辛苦你了?!?p> “少主,小事一樁?!别ㄍ敌Σ灰眩骸巴斫憬愦擞嫯斦孀脚耍F(xiàn)下離天明都不過一個時辰了,可若按著我敲的更鼓,還不到三更呢!”
“是啊,寇首只憑更鼓動手,卻偏偏忘了咱們可在這更鼓上做些文章?!绷帜阂嗍前敌Γ骸昂昧?,叫兄弟們準備好,等一會兒天快亮?xí)r,我們一舉出擊!”
林晚此計,正是借了對方?jīng)]有計時器物的劣勢。她早已料定慶沖會在此夜劫營以一雪前恥,因而事先遺下素囊,讓各營將士做好準備。又以假報更鼓之計混淆敵軍,待天色破曉,在敵軍一頭霧水昏昏欲睡之時,自可一舉殲之。
時間推移,夜色漸散。慶雀只覺越來越不對勁。到后來,東方天空竟隱隱露出一抹魚肚白,她不禁大驚失色,一巴掌拍醒身旁慶虎,吼道:“二哥,天都亮了!這是怎么回事?”
與此同時,只聞營中傳來幾聲沉悶聲響,正是四更更鼓。慶虎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四更了!不對……天怎么亮了?”他與慶雀二人瞠目結(jié)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此時樂正軍營中又傳出幾聲高亢號角,只見軍營營門大開,整齊劃一、精神抖擻的樂正精兵直沖而出,大喝:“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這一下,鹿鳴山寇眾立馬睡意全無,一片鬼哭狼嚎,不知所措,盡做鳥獸散了。林暮拉滿弓弦,對準慶虎一箭射出,只聞一聲慘叫,慶虎立時倒地不起,痛呼連連,被樂正精兵所擒,林暮猱身沖上,將他擊昏于地。
慶雀見狀,于混亂中搶過一匹好馬翻身便走,她還未奔出幾步,直覺身后一陣疾風(fēng),一抹碧影已沖到她身畔。慶雀慌忙提刀亂舞,護住周身,不過數(shù)合就覺后背刺痛,大叫一聲棄刀墜馬。越皎皎將右手分水蛾眉刺從慶雀后背抽出,左手蛾眉刺已毫不拖泥帶水直抵慶雀頸下。她晃了晃手中蛾眉刺,冷聲道:“你若是再動彈,小心性命?!睉c雀聞言登時矮了半截,不敢再動彈。旋而越皎皎在她后頸大穴猛擊一手刀,她當即“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不過多時,樂正軍營外的混亂就平息了。林暮與越皎皎在一片歡呼聲中回到了帥帳。林暮看了看帳外日晷,笑道:“按照姐姐的計劃,現(xiàn)下風(fēng)叔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鹿鳴山了。能否一舉破敵,就看風(fēng)叔能否先打下這頭陣了。”
越皎皎打開素囊看了良久,點頭道:“按計劃,四殿下從山路進攻,秋風(fēng)將軍從水路進攻,我們務(wù)必在一個時辰之后趕往鹿鳴山麓……”
“皎皎,你都說九遍了!”林暮哭笑不得:“我記住了,好嗎?”
“好的,少主,但我們務(wù)必在一個時辰之后……”
“??!啊!”林暮抱頭做痛苦狀,哀號不已:“天??!我溫柔體貼可人暖心的小皎皎為什么一上戰(zhàn)場就這么嘮叨?。 ?p> “少主……”越皎皎忍笑把素囊放回案上:“你沒發(fā)現(xiàn)你忘性很大嗎?比如……姐姐的副將姓什么?”
林暮登時一臉茫然,撓頭思索半天:“呃,姓常?不對,姓趙吧?”
“不對哦,少主,你又記錯了!”
“嗯,姓盧嗎?還是姓關(guān)?”
“錯了錯了,少主,你記性太差了!”
“好好,他難不成是姓錢、姓孫、李、周、吳、鄭、王……”
皎皎捂臉長嘆:“姓葉,少主,人家姓葉!”
一隊巡邏士兵路過帥營外,聽到里面?zhèn)鱽淼膶υ?,一個個都齊刷刷笑得彎腰捂肚子。葉衡若是千里外有知,只怕又要滿面苦楚內(nèi)心崩潰了……
鹿鳴山麓,樂正秋風(fēng)與柔然洛昕兵分兩路,從兩側(cè)包抄了鹿鳴山。樂正秋風(fēng)率先行動,五百樂正軍在他指揮下于鹿鳴山麓月河畔依計設(shè)伏。正是寒冬臘月時節(jié),月河河面結(jié)冰甚厚,又覆有一層厚厚積雪,就算是軍旅之師也可踏冰渡河。秋風(fēng)卻指揮軍士搭起一座浮橋,五百軍士在月河河面忙活許久,繼而四散于兩岸密林之中。
秋風(fēng)見布局已成,點頭微笑不已。他迅捷上馬,率兩千輕騎徑直向鹿鳴山小水寨攻去。
鹿鳴山三寨此刻卻是一片松懈。昨晚慶虎與慶雀二人前去劫營,眼見天色微明,三寨之人都眼巴巴地盼著二人凱旋歸來。小水寨之內(nèi),寇賊頭目王吉又灌下去半碗燒酒,打了個飽嗝,問道:“怎么二少爺和小姐還沒回來?是不是樂正那群鳥賊好東西太多,搬不完了?”
“大哥莫急,肯定一會兒就到!”王吉身旁下人忙諂笑道。忽而,寨門上一個小兵大喊道:“大哥,遠處有人來了!”
“嘿,可算回來了!”王吉一把扔下酒碗,快步跑到寨門口眺望。只見那支隊伍愈行愈近,可到寨門前不遠時,只聞一聲長號,那支隊伍竟齊刷刷豎起了三面銀鶴軍旗。
王吉一下子愣在當場,慌忙喊道:“是銀鶴旗!是樂正家!快給我上!給我上!”寨中眾寇聞言,慌忙拾掇起兵刃盔甲,一個個手忙腳亂沖到寨門口,箭矢如雨一般射了出去。
秋風(fēng)勒馬,喝道:“鐵甲上,火弩手準備!”樂正軍聞言立刻行動,手持鐵甲的軍士迅速躍至軍前,鐵甲鋼盾層層疊上,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繼而弓弩手也躍至鐵甲之后,兩人一組,一人手持勁弩,一人手持焦油火把。眾軍士雖只有兩千之數(shù),但行動默契無比,竟如一體。秋風(fēng)一揮手,道:“全軍推進到火弩射程內(nèi)!”
樂正軍士得令,立時向小水寨門寨門行去。王吉看己方弓箭根本無法突破鐵甲防御,不由得破口大罵。誰知他還未罵上幾句,就見樂正軍中一道道奪目火光徑直飛出,如火雨一般落在了寨內(nèi)。一時火光沖天,黑煙四起,眾寇紛紛向山上逃竄而去。秋風(fēng)見狀,揚起雙鞭:“大家跟我上!”一時間,漫山遍野喊殺聲大作,樂正鐵騎勢不可擋,一鼓作氣沖破了水寨防線,向鹿鳴山上攻去。
鹿鳴山大寨中,慶沖早已得知水寨逢敵,本就心煩意亂,待得知樂正軍已攻上山來,更是驚懼交加。他思量片刻,咬了咬牙道:“跟他們拼了!把全山八成孩兒們派過去,我就不信攔不住他們!”他轉(zhuǎn)身吩咐妻子杜五娘,“五娘,你率領(lǐng)剩下的孩兒們守好小劍閣,我去把那群殺千刀的家伙給攆回清平郡!”
杜五娘自得一笑:“大王放心,小劍閣地勢之險,自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妾身自能守好大寨,讓樂正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一個時辰已過,樂正軍攻到了鹿鳴山半坡。樂正秋風(fēng)手起鞭落,再次將一名賊將打下馬鞍。他正欲前攻,忽聞山上喊聲大作,黑壓壓的寇兵已沖了下來。為首正是慶沖,他滿臉橫肉,目若銅鈴,怒喝道:“小賊莫猖,你慶爺爺在此!”
“賊人中計了?!鼻镲L(fēng)見到傾巢而出的鹿鳴寇眾,冷冷一笑:“大小姐果然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彼{(diào)轉(zhuǎn)馬頭,道:“大家后撤!撤到月河那兒去!”
于是,鹿鳴山上出現(xiàn)了極為戲劇性的一幕:先前無堅不摧的樂正鐵騎在慶沖賊眾“猛攻”之下,立時呈現(xiàn)不支之態(tài),不過幾時就向山下匆匆逃去。慶沖見狀更是自得不已,冷笑道:“孩兒們,追!”言畢,他率先驅(qū)馬向樂正軍趕去。
樂正秋風(fēng)在樂正軍殿后,眼見大家都有序上了浮橋行到對岸,他臉上掛了一絲神秘冷笑,快速通過浮橋,下令:“砍斷浮橋!”聞言,樂正軍士三下五除二,將一座浮橋拆得干干凈凈。
慶沖在后窮追不舍,直追到月河之畔,他看了看被厚厚積雪覆蓋的河面,笑道:“樂正小賊當真是沒見識,如此寒冬臘月,河面早就凍成石頭塊了,還搭座浮橋白費力氣。別以為你們拆了橋,慶爺爺我就抓不到你們!”他看向身后眾人,喝道,“孩兒們,渡河!這次不逮住樂正小賊,我鹿鳴山可出不了這口惡氣!”
“是!”眾人得令,齊刷刷向河中行去。月河河面甚寬,以慶沖為首的眾寇倒有十之七八下了河面,眾寇還未行至對岸,猛然覺得腳下河冰咔咔作響。慶沖見狀也有些心虛,忙驅(qū)馬想快速沖向?qū)Π叮l知他胯下坐騎一腳踏進雪中,竟“咕咚”一聲陷了下去。慶沖定睛一看,只見那積雪之下竟是一層稻草扎成的草把。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已連人帶馬“噗通”一聲從草把上滑落入刺骨河水之中。
似是起了連鎖反應(yīng)般,不過幾時,河面冰雪就四散分裂。眾寇這才發(fā)現(xiàn),河冰早已被人鑿出了數(shù)十條裂口,裂口被稻草和積雪覆蓋著。千瘡百孔的冰面根本無法承載眾寇,一時裂聲大作,眾寇紛紛跌入河中,挾冰帶雪的河水冰涼刺骨,當下慘呼聲大作。
就在此時,只聞林中一聲唿哨,樂正輕騎自月河兩畔涌出,一個個將手中勁弩對準眾寇。樂正秋風(fēng)自林中踏出,冷然道:“慶沖,你降還是不降?”
慶沖正在掙扎,聞言不由得大為光火,怒罵道:“無恥小兒!你慶爺爺再過八百年也不會給你磕頭求降!孩兒們上!砍死他!”
眾寇幾乎都是亡命之徒,聞言立時叫罵不絕,紛紛向河邊掙扎游去。
秋風(fēng)聽得幾句眾寇對柔然啟和樂正家的污言穢語,臉色已是鐵青。他一揮手,瞬間,如雨般密密麻麻的利矢飛射而出,月河登時血紅一片。
慶沖堪堪爬上河岸,立刻被虜。秋風(fēng)鄭重道:“留他一條命,都尉大人有事審他?!笨伤捯粑绰?,直覺身側(cè)一股惡風(fēng),他下意識閃身躲過,只見一灰袍男子迅捷無比地撲向慶沖,手中短刀利落地在他身上刺了幾個血窟窿,繼而閃身向山上奔去。若極天鴻在此,應(yīng)會驚呼,原來此人正是實沈。
實沈殘忍無情地了結(jié)了慶沖的性命,飛奔上山。秋風(fēng)醒悟而怒道:“該死!該死!”懊惱不已。
林晚離去前,曾反復(fù)叮囑眾人要留慶沖和杜五娘之命,并言明定會有人殺他二人滅口。誰知秋風(fēng)雖提防不已,但仍是著了道兒。
月河這邊戰(zhàn)火才熄,小劍閣的戰(zhàn)火卻依然猛烈。在慶沖調(diào)走八成寇眾后,柔然洛昕與穆云輕乘其不備,已率大軍直搗小劍閣。此時鹿鳴山防御十分空虛,遭此一擊,登時淪陷大半。杜五娘憑借小劍閣地勢之險拼死拒敵,滾石滾木層層疊下,樂正軍一時也無計可施。
小劍閣固然易守難攻,卻有一個致命弱點——只防得了山前敵軍,防不了背后敵軍。然而想兩面包抄小劍閣,月河是必經(jīng)之路,因而杜五娘并未防備背后,只是派了一個哨兵持號于此,若情況生變就吹號示警。
彼時樂正秋風(fēng)早已攻克月河和水寨,正歇息間,林暮與皎皎已率軍前來接應(yīng)。此亦是林晚之計,先以秋風(fēng)設(shè)伏誘敵,消滅寇眾主力,再以柔然洛昕趁其防御空虛牽制剩余寇眾,最后以林暮麾下鐵騎自后山直搗小劍閣主寨,一舉破敵。這局棋環(huán)環(huán)相扣,自慶虎慶雀劫營直至主攻小劍閣,沒有給慶沖留下一絲喘息余地。鹿鳴山不過只踏錯了一步,敗勢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林暮與皎皎率軍登山,一路自是暢通無阻。待行至小劍閣時,林暮獨自下馬,施展輕功向小劍閣后寨行去。他武功修為遠超旁人,行路神速,卻是半點聲響也無。
后寨寨樓上,那名哨兵正警惕遠眺。似是有些疲倦,他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哈欠。
下一秒,他的嘴就因驚詫和鉆心疼痛而張得更大了,一只雀翎箭不差分毫地射進了他的心臟。他抖了兩抖,倒地一命嗚呼。
林暮于遠處收攏弓箭,回身返隊。不多時,樂正軍自空無一人的后寨長驅(qū)直入小劍閣。一時間兩支樂正軍前后夾攻,任憑小劍閣天險難越,也抵御不了銀鶴旗下鐵騎的猛烈攻勢。很快,鹿鳴山寇旗就換成了迎風(fēng)招展的銀鶴旗。
樂正軍至此,大獲全勝。將士們紛紛歡呼不已,笑容滿面。
越皎皎自眾軍之中匆匆掠過,四下尋找杜五娘的身影,不料發(fā)現(xiàn)時,杜五娘早已尸首分家,一命歸西了。越皎皎疑惑不已,回身告知林暮。林暮得知慶沖夫妻雙雙斃命,也是失望不已。
“只怕姐姐是猜中了,只是不知那滅口之人到底是何方鬼怪?!绷帜簢@息兩句,遠遠望向南水關(guān)的方向。如今叛軍已定,不知南水關(guān)那邊情況如何……
南水關(guān),地處安息與金帳交界。在幾百年前,此地并無安息、金帳與孔雀三大帝國,彼時南云帝國一統(tǒng)這片闊土。而在南云帝國的分裂戰(zhàn)爭中,柔然一支正是憑借南水天險,才得以在戰(zhàn)爭之初站穩(wěn)腳跟,繼而建立安息帝國。
路程遙遠,雖然林晚四人騎的均是千里駿馬,但仍需一日左右方可趕到南水關(guān)。因而行程之中,柔然洛明與葉衡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向林、極二人介紹安息立時。與華夏帝國不同,安息、金帳、孔雀三國本為一體,因而三國之間雖家族眾多,語言卻是相通的,文字、歷法、貨幣也幾乎一致,三國之間的聯(lián)系,也是遠遠緊密于其與華夏的聯(lián)系。
安息與金帳的南北邊界間,有一道天然屏障——回日嶺。而南水關(guān),則是這條高峻山脈唯一的缺口。安息金帳的另一交界地帶也毗鄰孔雀,名喚瀚海,曾爆發(fā)過三國之間持續(xù)的混戰(zhàn),死傷無數(shù),乃是百年來未有的血腥戰(zhàn)爭。因而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元氣大傷的三國在此地簽訂盟約,永不在此開戰(zhàn),使三國能有一條穩(wěn)定的貿(mào)易通道,故對于金帳來說,進攻南水關(guān),是其侵略安息最便捷、最適宜的路徑。
經(jīng)過一日奔波,林晚四人終于在晚間抵達南水關(guān)。四人并未歇息,而是徑直拜訪了守關(guān)大將,安息一品軍候——位封鎮(zhèn)南大將軍的斛律攸寧。斛律攸寧正準備在營內(nèi)休息,聽聞太子與樂正大小姐突然造訪,雖是滿腹疑慮,仍將四人迎入賬內(nèi)。
“斛律將軍,我們此番前來,是為查清一件事情?!眲傄贿M帳,柔然洛明就單刀直入,挑明話題。
“太子殿下請講,末將知無不答?!滨韶鼘廃c頭。
柔然洛明與林晚交換了一下眼神,道:“將軍,大小姐懷疑金帳趁這十余日大霧,想以‘瞞天過?!嫻ゴ蚰纤P(guān)。大小姐,你來說吧?!?p> “是,太子殿下?!绷滞砦⑽⒁恍?,“將軍,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南水關(guān)內(nèi),南水城。
夜色迷蒙中,一個穿著鵝黃衣衫,雙髻嵌著金環(huán)的女孩自偏僻小巷中探了探頭,繼而飛身上了屋檐,卻又東顧西盼,似是在找什么人。
“討厭!最討厭哥哥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館里,自己倒來安息玩!哼哼,我再也不說你是最好的哥哥了,別人說得對,你冷血無情!”
“還嫌我礙事……我也是十二星次之一,厲害的地方可多著呢!”
寄觀
萬俟鉞讓人把林晚帶回安息,既是為了幫助查出安息的內(nèi)鬼,也是存心培養(yǎng)一個能接替他制衡boss集團的接班人。但畢竟堂主不可能無條件信任一個流落異鄉(xiāng)的后輩,所以林晚目前毫不知情,還是處于稀里糊涂兢兢業(yè)業(yè)的打工人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