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fēng)呼嘯,微冷。
阿黎帶著韓如煜去了二丫和她父母的墳地,兩人撿了好些卵石,勉強(qiáng)搭了座墓冢,又在一旁的礁石上刻了碑文。
阿黎朝著墓??牧巳齻€響頭,起身道:“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將我?guī)Щ乩鰩p,埋在楹樹下,這樣,我也能算是落葉歸根了!”
“傻瓜,哥怎么讓你走在我前頭?”韓如煜溫柔的笑笑,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阿黎笑了笑,點頭道:“嗯,有哥真好~”
可惜,就她這作死的程度,不走在他前頭有點難啊~
“哥,你回去吧,回琚玖身邊去,他需要你~”
“怎么,你要甩了我,一個人去找通明?”
阿黎大笑,道:“怎么會?我去找他不是自取滅亡嘛!我又不傻,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曉得的。我是有其他的事要做,那是我和二丫之間的秘密約定,不能讓第三人知道的?!?p> 韓如煜不信。
阿黎伸出四指,道:“我發(fā)誓,絕不會去找通明斗武!”
“阿黎,讓我陪著你,好么?”韓如煜語氣溫柔,眼神卻熾熱。
阿黎生氣的轉(zhuǎn)過身,憤懣道:“你也不相信我,你們都不信我,都覺得我只會惹麻煩……”
韓如煜多么純粹一個人,終究沒能執(zhí)拗過阿黎,只得千叮鈴萬囑咐,然后無奈的讓她離開了他的視線。
接下來幾天,白駒郡都沒有了阿黎的消息。她就像在世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月后,一個震驚三洲的消息轟然炸開:通明死了!
那個不可一世的天縱英才,竟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沒了!
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也無人會為他的死悲傷,有的只是茶余飯后,多了份消遣的談資!漸漸,也不會有人再記得他,也將不會再談起~
海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阿黎靠在墓碑上,飲著酒,對月而歌,一時笑,一時哭……
“二丫,姐姐幫你報仇了,還,出奇的順利哩~”阿黎將壺中酒一飲而盡,隨手將瓷壺砸在地上:“現(xiàn)在你們一家人,可以安心的上路了,如若黃泉見到我娘親,記得告訴她,她女兒沒有讓她失望,她,哎,算了,什么都不用說,你們一家人,肯定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阿黎醉醉醺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絮絮叨叨了好半會兒,才踉踉蹌蹌的爬起來,甩掉鞋子,赤腳踩在沙灘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突然,她的腳一崴,有些沒站穩(wěn),一陣疾風(fēng)襲來,她被這‘風(fēng)’給摟進(jìn)了懷里。
“還不準(zhǔn)備回家么?”琚玖將她裹進(jìn)自己的大氅里,讓她的腳站在自己的鞋上:“這幾日倒春寒,你倒是真的不怕冷!”
阿黎頭很暈,神思卻又十分清醒,她反手抱住他,傻笑道:“你怎么來了?我有可隱去蹤跡的鱗幏,我以為,你找不到我了呢,嘿嘿~”
是,他感應(yīng)不到她的氣息,但她的目的性太強(qiáng),只要盯緊通明,還愁她不主動送上門?
“把那玩意扔了!你這么愛往外跑,哪天真丟了,可就哭叫無用了~”
“嘿嘿,不要!”阿黎一股煙的溜開了,虛了虛眼,道:“咦,我的鞋呢?我的鞋怎么自己跑了?”
琚玖汗顏!可又能怎么辦,自己的媳婦,又不支持回爐重造的!
他撿起她的鞋子,去了去沙,蹲下將右腿屈膝成九十度,讓阿黎坐在上面,給她把鞋襪穿好。
她順勢摟住他的脖子,直勾勾的盯著他,道:“相公,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愛行了吧?”
“敷衍!”阿黎嘟了嘟嘴,一把將他推開,醉意一來就莫名想哭了,然后毫無征兆的,就這樣嚎啕了起來。
琚玖扶額,頭大!以后再讓她喝酒,他就是……嗯,反正不讓她喝就對了。
琚玖走過去,將她直接扛了起來,然后三兩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乍暖還寒。
外面綿綿飄著小雨,阿黎討厭下雨天,但今天心情不錯。
如今,她面上的傷已恢復(fù)如初,本就清理脫俗的臉,稍加妝點,更多了分嫵媚。
她撐著油紙傘,拾了片楹花瓣,正想著貼在眉心,便見軋染提著食盒向她走了過來。
嘭----
他將食盒丟在了她身旁的檀木桌上,不悅道:“尊主吩咐的!”
阿黎打心底,有點怕軋染!
她接過食盒,小心翼翼將傘向他移過去了些,勉強(qiáng)能遮住他半個頭。
“進(jìn)屋去說吧~”
軋染往后退了半步,嫌棄的避開她的傘,冷漠道:“不用!”
“哦~”阿黎弱弱的將食盒放回桌上,一手撐傘,一手打開盒子。
她咽了咽口水,尷尬的朝他笑了笑:“那個,我不餓,一會兒再吃,呵呵~”
軋染巋然不動,只眼神瞟了瞟里面,那些花糕被震的四分五裂,散得細(xì)碎!
“我重新去訂!”
“不用不用,這個挺好,我就喜歡吃這樣的~”阿黎討好的拿了一小塊碎糕,放進(jìn)嘴里,然后很假的說道:“嗯,好吃~”
軋染不為所動,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自個兒退了回來,嘴張開,又閉上,欲言又止!
“你要說什么就說吧,好的壞的,夸我的罵我的,都行!”阿黎道。
軋染吸了一口氣,然后道:“要想普度眾生,就離我們尊主遠(yuǎn)一點!你要救鮫族俘虜只是一句話,而尊主卻要絞盡腦汁的處理一大堆麻煩,現(xiàn)在我族正是用人之際,你又偏要……”
“軋染!”
是琚玖,他中斷了軋染對阿黎的責(zé)難!
軋染閉上了嘴,朝琚玖拱手行了禮。
阿黎見琚玖也是未打傘,趕快小跑過去,將自己的傘遮在兩人上方,但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再大的雨,也都繞著他下落了。
“她是王后,是本尊的女人,這是你說話該有的態(tài)度嗎?”
軋染立即跪了下來,道:“屬下該死!”
阿黎趕緊扯了扯琚玖的衣角,朝他使了個眼色,不讓他繼續(xù)呵斥軋染。
琚玖沒讓他起身,卻也沒再苛責(zé),只道了聲:“清理一下物品,準(zhǔn)備回永晝城!”便牽著阿黎去了殿內(nèi)。
一進(jìn)屋,阿黎便問:“你放了鮫族的那些百姓?”
他淡道:“嗯,牢莊塞不下,他們又太無用,留著是累贅!”
阿黎心中百味陳雜,低頭玩他的手指,糯糯的道:“那個自大的通明,是我設(shè)計毒殺的,他是你們魑魅族的,我……”
“殺得好!”琚玖滿不在意的笑了笑:“世人皆以為他能取代本尊,娘子這一行徑,可是替為夫除了一心頭大患,值得獎勵~”
說完,在她眉心親了一口。
阿黎覺得奇怪,又問:“你怎么不問問,就我這點修為,是怎么殺得了他那樣的厲害角色?”
“我娘子聰明唄~”他玩笑道。
阿黎死死的盯著他,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說,是不是你在暗中幫忙?”
“我要幫忙,還需要‘暗中’?”
好吧,阿黎無力反駁,認(rèn)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