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空調的溫度適中,沒一會兒就吹散了熱意。大約是沒有放音樂的習慣,這會兒車里除了車外傳來的聲響,車內一片寂靜。
車行過一條道,陽光透過車窗打在身上,付羨白細細嗅了嗅,好像還有一股沒徹底吹散的淡淡的薄荷味兒。
像是想起了什么,付羨白在紅燈路口處停下,余光在蘇盛潯的臉上刮過,抬手將車內的空調開到二檔,搖下了車窗。
空氣流通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適,從一上車就沒說一句話的蘇盛潯眨了眨眼,忽然道:“沒關系的,我習慣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偏偏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意思——蘇盛潯明白付羨白為什么要搖下車窗,付羨白也知道蘇盛潯為什么會說這么一句話。
仿佛是生來就有的默契。
不多時,付羨白側過臉,光明正大地盯著蘇盛潯的側面看。好一陣,直至變了燈,付羨白才踩下油門,不茍辭色地盯著前面的方向看,“在訓練室的時候,看見你皺眉了?!?p> 蘇盛潯怔了怔,訓練室里,那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蘇盛潯一邊驚訝于這人的觀察力,一邊在潛意識里又竭力忽視心底漫上來的那股說不上來是喜悅還是驚訝的感覺,或許皆有,混雜在一起,就只剩下別扭。
TYK訓練室里,三個大男人,外加上一個教練,沒有一個不抽煙的。訓練室里煙霧繚繞是常態(tài),而且那陣煙味兒好像還不及付羨白抽的那股薄荷味兒好聞。
可以說,再不能忍受,蘇盛潯也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泡大的。
“沒關系,那伙人見天兒就抽,我真習慣了,”蘇盛潯臉上沒什么表情,當然,付羨白也看不見她的表情——此時,蘇盛潯的頭扭到了車窗那側,在看過路的風景,“沒那么矯情?!?p> 磨著磨著,也就習慣了。
矯情?
我倒是想讓你矯情一點兒。
最好是抱著我不撒手的那種,就跟小時候一樣。
付羨白在心里轱轆了一陣兒,噙著一點兒笑,不是沒聽出來蘇盛潯話里藏著的無奈,但他不想深究,畢竟以后有的是機會。
現(xiàn)下,他還暫時管不著TYK那群人,但至少還是能管管他自己的。
于是乎,就在蘇盛潯覺得,這話題該翻篇了的時候,一直沒接話的付羨白幽幽來了一句,仿若是說給自己聽的喃喃細語,聲音極低極輕,可車內的空間就這么大,那話落到了蘇盛潯的耳里,便是異常的清晰。
“別人?別人我是暫且管不著了,但是我自己,我估摸著還是能管得到的。我不經(jīng)常抽,沒成癮。只是這么多年了,我也沒想過要戒。小彌兒,你不喜歡,只要你說,我就會聽。”
嘶……這話怕是更沒由來了。
可這話里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
付羨白就差很明確地把那一句‘只要你說,我就會戒’宣之于口。
蘇盛潯怔了好久,車內的氣氛越發(fā)微妙。
車窗被搖下了一點,外面的風和車內的冷空氣在打架。
那一刻,蘇盛潯簡直覺得這陣仗像極了此時如坐針氈,心里小人打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