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
桌上的菜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林子辰買來的兩瓶酒也見了底。
吳啟云坐在沙發(fā)上織著毛衣,見此,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從冰箱里又拿了一瓶白酒出來。
蘇震先給自己的杯子倒?jié)M,又搶過林子辰的杯子,倒了一杯。
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隨便嚼了兩口,就咽了。
拍著林子辰的肩膀。
“兄弟,跟你說句實話。”
吳啟云扶額,實在看不下去,搖搖頭,去廚房洗鍋碗去了。
林子辰今天沒穿金剛寶甲,肩膀被蘇震拍得差點塌下來。
鉆心的疼。
但還不得不陪著笑聽著。
“我這女兒,從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的,要什么給什么,無論是生活還是學(xué)習(xí),沒讓她受過一點的委屈?!?p> “唱歌這條路是她選的,當(dāng)時她還在讀高中,她說她喜歡唱歌,我也沒攔著?!?p> “我也沒指望她能成名成腕,只要她高興、開心就行了?!?p> “知道她生活得那么苦,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兩年了,她從來沒跟我說過。”
“我是她爸啊,我是她爸——”
說著,蘇震將酒杯往桌上頓了一下,然后仰頭干了。
見林子辰還愣愣地看著他。
疑惑道:“怎么不喝了?干了干了——”
又把酒瓶子拎在了手上,等林子辰也喝完了,這才給兩人繼續(xù)倒酒。
“師父——”
蘇震已經(jīng)醉了,腦袋都快抬不起來,林子辰就想勸勸。
蘇震聽言,伸出一只手掌,擋住兩人中間。
“別,別叫我?guī)煾浮?p> “你是我?guī)煾?。你教教我,怎么和她交流?!?p> “你才來多少天?她這么快就和你好上了,什么事都愿意跟你說?!?p> “你教教我,好不好?”
蘇震放下酒杯向林子辰拱手。
“我沒想過去打攪她,也不會改變她的決定。我只想知道她在做什么,過得怎么樣。”
“如果,我能幫得上忙,那最好。”
說著,又灌了一大口酒。
“快說快說,要不,我先拜師——”
說著,蘇震真就離席,準(zhǔn)備向林子辰下跪叩拜。
林子辰唬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忙拉著蘇震,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這才把蘇震重新扶到椅子上。
“師父,師妹那是心疼您呢,不想讓您太過操心。”
“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操心?!?p> “師妹是想做出點成績來,再告訴您,讓您開心,讓您為她驕傲。”
蘇震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沒做出成績來,她就不是我的驕傲了?”
“哥們,告訴你,我這女兒本身就是我的驕傲?!?p> “我這做父親的沒用啊?!?p> “你不知道,看著你們聊天,我有多羨慕?!?p> 縱然林子辰能夠舌燦蓮花,此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再多的解釋都是無力的。
甚至,他發(fā)現(xiàn)蘇震這鐵打的漢子,眼中竟有了淚花。
蘇震再次仰頭喝了一杯酒。
再低頭時,那淚花又不見了。
不過,這次沒催促林子辰喝酒。
第三瓶酒也很快見底了。
吳啟云也洗完了鍋碗,站在廚房門口,愣愣地看著蘇震。
這些話,不知道蘇震在心中藏了多久。
此時借著酒意說出來,吳啟云才知道蘇震心中竟這么苦。
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以前都是蘇震在遷就她。
今天,她就縱容一下蘇震吧。
于是下樓,去社區(qū)的小賣部,再買了兩瓶酒來。
林子辰也不勸。
一邊聽著蘇震說話,一邊跟著他一起喝。
喝完后,又陪蘇震打了一趟拳。
半小時候后。
蘇震終于倒下,嘴里立刻發(fā)出呼呼的鼾聲。
林子辰也累得腰酸背痛。
兩條胳膊更是疼得抬不起來。
蘇震的身子就像是石頭做的,每次碰撞都讓林子辰難受得懷疑人生。
這半個小時,鬼知道他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師娘,我去電臺了。”
晚上還有節(jié)目,林子辰不得不咬牙挺住。
等做完節(jié)目再去醫(yī)院看看。
哪怕弄點止痛片也好。
“嗯?!?p> 吳啟云本想開車送林子辰過去,但終究心疼丈夫,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想把他撇下。
點了點頭。
“我給你叫輛出租車,你喝酒了,開車不安全。”
…………
蘇耿一直忙到晚上兩點才結(jié)束錄制。
回到賓館。
見林子辰發(fā)了二十多條語音過來。
雙眉一挑。
“難道出什么事了?”
每條微信都有一分鐘,蘇耿沒有點開聽,直接給林子辰打去電話。
才響一聲,林子辰就接了。
“忙完了?”
林子辰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難道生病了?
爸媽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關(guān)心一下他。
“嗯,剛到賓館。你怎么了?”
“我?沒事啊——”
“哦?!?p> 蘇耿還以為林子辰是報喜不報憂,但沒有揭穿。
只是想,是不是要請個假回家去看看。
“那些語音,你聽了沒?”
“還沒,說的是什么?”
“你自己去聽聽,不是我說的,是師父說的?!?p> “你們喝酒了?”
正常情況下,蘇震是不可能跟林子辰說那么多話的,肯定是喝酒了。
“嗯,師父喝酒醉了。”
蘇耿想到那天蘇震和蘇伯虎一幫人給林子辰灌酒的場景,就有些想笑。
“我媽沒罵你們?”
“是師娘買的酒?!?p> “……”
這就奇怪了。
自從那次蘇震喝醉后,吳啟云可是讓蘇震戒酒了的,怎么今天親自給蘇震買酒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去聽聽語音就知道了?!?p> 掛斷電話,蘇耿點開第一段語音。
就聽見蘇震拍著林子辰的肩膀說:“兄弟,跟你說句實話?!?p> 蘇耿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不過聽到后面,笑容漸漸斂去。
當(dāng)聽到蘇震反復(fù)地說:“我是她爸啊,我是她爸——”
蘇耿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揪住了,愧疚不已。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很少與父母溝通了。
甚至覺得,父母的關(guān)心是一種負(fù)擔(dān)。
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
語音并沒有停止,蘇震的話一句句地從手機里流出來。
沒有抱怨,沒有指責(zé)。
有的,只是對蘇耿的關(guān)心,對林子辰的哀求。
最后,不惜向林子辰拜師。
蘇耿的眼淚終于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翻出紅姐的微信。
“幫我訂張機票,我想回家一趟?!?p> “怎么了?”紅姐。
“我想我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