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酒館。
楊毅點了兩碟涼菜，一瓶酒。
林子辰再加了兩個硬菜，一盆飯。
兩人對面而坐，說著話。
“這次鐘語的事，謝謝你?！睏钜愣似鹁疲蛄肿映绞疽饬艘幌?。
林子辰稍微愣神，便也端起酒，找楊毅的杯底碰了一下。
“哪里哪里，是領(lǐng)導(dǎo)指導(dǎo)有方，領(lǐng)導(dǎo)指哪我打哪?！?p> 楊毅搖頭，看著林子辰，似笑非笑。
這家伙，已經(jīng)學(xué)會拍馬屁了，進步飛速啊。
確實，比他以前說話好聽多了。
兩人喝完酒，楊毅給自己再次倒?jié)M了酒，又給林子辰添上。
林子辰臉色看上去有些尷尬。
楊毅又忍不住笑了。
小子，還有的學(xué)呢。
“你啊，我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你，我一看就知道，臉皮雖然厚點嘴巴雖然欠點，但有能力，心里也善良?！?p> 林子辰更加尷尬了。
楊主任真不會夸人啊
能不能把前面兩個缺點去掉，直接說優(yōu)點？
這話讓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
“不過，這事能處理得這么周全，是我原先沒預(yù)料到的，終究，我還是小看了你?！?p> “領(lǐng)導(dǎo)過獎了?！绷肿映桨蛋迭c頭，這話聽著還可以。
“領(lǐng)導(dǎo)您才是心底純良的人，我這也不過是跟您學(xué)了個皮毛。”
楊毅真受不了林子辰這樣說話。
“你還是說人話吧?！?p> 林子辰：“咳咳，主任，我說的是實話，您確實是個善良的人，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敬重您?！?p> 誰知道楊毅聽完這話，不僅沒有半點高興，神情看上去，反倒有些悲傷。
兩人一時間無話，林子辰大口大口吃飯，楊毅大口大口喝酒。
許久，楊毅才開口道。
“原來我的性格缺陷這么明顯，連你都看出來了?！?p> “……”這話是在夸我？
“也是，其實像鐘語這種能力不足的人，我早該讓他淘汰的，可是想到他的病想到他那一家，我最終還是猶豫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為官啊?！?p> “……”領(lǐng)導(dǎo)這是有煩心事了。
“怪不得一直以來，我都得不到家族的重視，最后還被發(fā)配到這個小電臺來，當個小小的主任?！?p> “……”
“以前我還不服氣，像我那堂哥，其實也沒什么本事，也能分配到電影管理局?，F(xiàn)在看來，問題還是在我自己身上?！?p> “……”
林子辰心塞，很心塞。
小時候，別人家的小孩，總有吃不完的零食，芝麻醬攉紅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而他呢，頓頓竹筍熬肉。
現(xiàn)在看或許不值一提，但當時幼小心靈內(nèi)，就隱隱覺得那些有零食吃的孩子，家里都是有礦的。
上高中后，有手機了，看著朋友圈內(nèi)各種炫車炫手表炫女友炫美食炫旅游……
林子辰又感覺不好了，仿佛這世界上，能買得起手機的，就他一個窮人。
現(xiàn)在，他不算個窮人了。
《舊夢一場》的賬剛收到，足足有一千多萬，這還是第一期的。
但想到這與包政的零花錢相比，又不值一提。
包政的家世，林子辰早就知道了，所以心里多少有點準備。
哎，就是準備的還不夠充分，誰能想象零花錢還有用億做單位的。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電臺內(nèi)，隨便拎出兩個來，也都有著不得了的背景和身家。
唐藝自不必說，早就傳言，他父親是電視臺的高管。
當然，也有說是高官的。
反正背景硬得很。
現(xiàn)在楊毅也說，他是大家族的人，家族里面人人都有能量，最次的也在電影管理局，而他因為被發(fā)配，才來這個小電臺來的。
一個“發(fā)配”，一個“小”，聽起來真刺耳啊。
林子辰還想在這電臺舒舒服服地干一輩子呢。
這么一聽，自己就跟那坐井觀天的青蛙似的。
好糗啊。
想著想著，林子辰都有點懷疑人生了，怎么身邊的一個個，不是億萬富翁就是大家族的公子。
自己身家上千萬了，怎么還是社會最底層的那個？
是他對這個世界誤會得太深，還是老天在他媽的耍他啊。
看來想要自己快樂起來，還是要執(zhí)行那三字真言：算了吧。
算了吧，至少比之前的自己好太多了。
至少現(xiàn)在可以有吃不完的零吃，至少現(xiàn)在也可以在朋友圈炫富了。
不知道蘇震是不是也在家里藏著礦，或者是某個高干子弟。
那林子辰這軟飯吃得，可就真香。
少年不知軟飯香，一口軟飯一口湯，想想都流口水。
林子辰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扶著楊毅往電臺大樓里面走。
楊毅已經(jīng)有些醉意，腳步都是飄的。
林子辰準備送他去辦公室內(nèi)休息休息。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蘇耿發(fā)來了一張照片，是她在錄音室內(nèi)唱歌的樣子。
帶著耳機歪著頭，烏黑的長發(fā)披在肩上，臉上那笑容甜得像蜜一樣。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舔狗。
隔著屏幕，林子辰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著身邊神色灰敗的楊毅，林子辰心里洋洋得意地想著：
“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啊，我有女朋友，楊毅是個單身狗，嗯，唐藝也是單身狗?！?p> 林子辰抽出扶著楊毅的手，快速地給蘇耿打字。
“老婆，你優(yōu)勢很明顯。”
“？？”蘇耿莫名其妙，但看到“老婆”兩字，臉色騰地一下紅了，就像被火燙過的鐵塊。
“膚白貌美氣質(zhì)佳，把全天下所有人都比下去了?！绷肿映竭€在飚手速。
“……”
“我這輩子，就靠你爭光了，真的?！?p> “……”
“不過，我也要加油了?！?p> 蘇耿不知道林子辰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盡說些——實話。
還好只有兩人知道，讓外人看到了，怎么好意思？
蘇耿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抱著手機左右看了看。
紅姐在聽她錄的歌，李清在打掃衛(wèi)生，都沒注意到她。
呼，松了一口氣。
這個要截圖。
蘇耿青蔥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劃，把整個屏幕都保存了下來。
…………
林子辰關(guān)了手機，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對自己暗暗打氣。
不過，這神圣的一刻，被一個叫喊聲打斷了。
“楊主任，你怎么了，怎么坐地上——”
林子辰忙一低頭。
原來酒勁上來，楊毅再也支撐不住，竟不顧形象坐在了地上。
看他臉色漲紅，似乎有吐的跡象。
寧業(yè)務(wù)正好從旁邊經(jīng)過，大聲叫了一句。
其他人聽到了，無論是情愿還是不情愿，都往林子辰這邊看過來。
林子辰輕咳了一句。
自己丟臉沒事，可不能讓領(lǐng)導(dǎo)丟臉，不然自己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生了個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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