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你快走!不要回來!”地道外面,華服婦人的聲音凄厲而低沉,面容姣好的婦人將鳳芊芊關(guān)在了地道里面,而她抱著一個包裹,瑟瑟發(fā)抖。
順著地道里暗黑的空間跑出去,她盲目地跑著,直到看見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馬車。
透過車廂里的窗簾,她看到了遠(yuǎn)處煙火繚繞的皇宮,一點(diǎn)點(diǎn)坍塌。
炎國,亡了。
她不敢大聲地哭出來,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是父皇母后最后的希望,除了逃離這個淪陷的都城,她還能做什么?
馬車停在了荒無人煙的森林里,她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夜,她以為會看到父皇和母后,等了許久,卻只看到了兩具冰冷的尸體掛在城樓上。
“父皇!母后!你們放開我——”女孩嘶吼的聲音淹沒在大手里。
寂靜的森林里,她的叫聲尤其地突兀。而現(xiàn)在,她連喊叫的權(quán)力也沒有了。
沒有等她平復(fù)心情,宮娥帶著她向森林深處逃去。過了這個森林最深處,在走上兩天,就可以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那里,就算是沈九辰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感覺在腦海里浮現(xiàn),眼睛仿佛是在大海里一般,淚水源源不斷地向上涌出來,順著捂住她的大手向下落去。
現(xiàn)在,她是亡國公主了,再也沒有疼愛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會再有宮里的歡聲笑語,這一切,都已經(jīng)離她遠(yuǎn)去了。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父皇勤勤懇懇,炎國上下從來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為什么會有人叛亂?而那個人還是與皇室息息相關(guān)的國師沈九辰!
鳳芊芊哭的快要窒息過去,她不懂,沈九辰為什么要起兵造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還不能滿足他嗎?
“殿下,到了前面您與奴婢換一身衣服?!鄙磉叺拈e月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番話來的。
她也怕死,但是無論如何,公主不能死,否則炎國就真的亡了!
鳳芊芊轉(zhuǎn)過頭,盯著她的目光也變得深邃。她不僅要失去父皇母后,難道連這群人也要一起失去嗎?
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求老天爺放過他們好不好!
沒有給她反駁的機(jī)會,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閑月將她的衣服脫了下來,就連鳳芊芊頭上的鎏金鳳釵也一并拔了下來,簪在自己的頭上。
殿下是一國公主,叛軍不找到她是不會罷休的。只要來人不認(rèn)識她,自己就有機(jī)會以假亂真,騙過他們的注意。
看著茫然的鳳芊芊,閑月屏住眼淚低聲道:“公主,您一定要逃出去!閑月不求您報仇,只要您好好地活著,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沈九辰手段毒辣,公主就算再強(qiáng)大,也難以與他抗衡。只要公主好好的,她的死就值得了!
離森林的盡頭越來越近,閑月的手也越來越顫抖,鳳芊芊看著穿著華服的閑月,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懦弱,連一個宮娥都救不了!
馬車再次停了下來,閑月將鳳芊芊交給趕車的侍衛(wèi),望著她的目光最后一次叮囑道:“殿下,記得走的越遠(yuǎn)越好!永遠(yuǎn)都不要再回來了!”
鳳芊芊淚眼朦朧,看不清她的面容,耳邊風(fēng)聲呼嘯,侍衛(wèi)帶著她飛奔在山林里,躲在了一個巖洞里。
靠在巖洞上的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就連抬眼都做不到?!暗钕?,屬下去探路,您千萬別出聲,屬下一會兒就來!”
閑月走了以后,這條路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必須去探路,否則走錯了路,那就是葬送了所有人的希望。
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鳳芊芊靠在堅硬刺人的山石邊,看著他用稻草掩蓋起山洞。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yuǎn)處的森林里忽然響起了一陣凄厲的叫喊,隱約帶著男人猖狂猥瑣的笑聲。
這意味著什么,她很清楚??墒浅艘Ьo牙關(guān),等著侍衛(wèi)回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閑月……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模糊了眼眶,視線扭曲成一點(diǎn)點(diǎn)光亮,巖洞外面的月亮仿佛是眼睛,照亮了她的道路,也讓她無所遁形。
她一直咬著嘴唇,把頭埋在她的臂彎,任由鮮血浸染她的衣服,似乎感受不到一點(diǎn)疼痛。
這些人本不應(yīng)該死的??!
侍衛(wèi)帶著她跑向一條布滿荊棘的路,直到眼前出現(xiàn)了那條淺淺的溪流。
“殿下,屬下抱您過去,您千萬不要亂動!到了那邊的岸上,您就安全了!”
月光下,侍衛(wèi)的眼中仿佛閃現(xiàn)著光芒,他守住就他們炎國的希望!
就在他跨過溪流的一剎那,埋伏在他身后的人一瞬間涌了上來,銀光閃爍的刀身落在了他的背上,鳳芊芊被他甩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溪流另一邊的草地上。
“殿下,千萬別回來!”
那個站在水里的身影轟然倒塌,借著月光,鳳芊芊仿佛看見了他臉上的笑。
“不……不要!你們都回來?。∧銈儾灰獊G下我!”她無措地盯著他的身軀,淚水再也沒有了禁錮,肆意橫流。
她不想一個人留下來,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對她?為什么??!
淚水浸潤了眼眶,一剎那,眼前萬丈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呵!她沒死……可是現(xiàn)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吱——”木門被男人修長的手指推開,陽光灑了一地,映下了玉江引的頎長的身影。
床上的人睜著眼睛,緊咬嘴唇,臉色蒼白地盯著眼前的木質(zhì)房頂,不著一言。
將手中的書放在架子上,拎著案上的狼毫提筆寫下幾個大字,嘴卻沒有閑著:“醒了就起來吧,都是小傷,恢復(fù)的很快的?!?p> 時間也不早了,該吃午飯了,若是因著她憊怠耽誤了午飯時間,保不準(zhǔn)自個兒會生氣呢。
一開始聽到他的聲音時,鳳芊芊還有幾分顫抖,可這聲音仿佛有種魔力,可以安撫她的心神,漸漸地平息下來。
昨晚……
“他呢?”她忽然想起來,侍衛(wèi)的尸體還在那條溪流里,她要回去把他帶走。
明白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玉江引會心一笑,轉(zhuǎn)而問道:“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桓疫M(jìn)桃花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