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眾人臨出門時,卻發(fā)生了一點小插曲,剛下過雨的院子濕漉漉的,一個面生的矮個子小太監(jiān),帶著一頂大圓帽,急匆匆的沖上來,捏著嗓子喊道:“萬歲爺,萬歲爺,不好了皇后娘娘發(fā)現(xiàn)您出宮,派人追過來了?!?p> 且不說皇帝微服出宮這事皇后如何會知曉,并派人追過來,單單是這小太監(jiān)莽莽撞撞毫無規(guī)矩的模樣,便絕不是宮里的做派。
眾侍衛(wèi)立即摸上了腰間的刀,太監(jiān)總管李忠橫眉冷豎,厲聲呵斥道:“抓住他,這是哪兒來的野貓冒充宮里的人,只怕是圖謀不軌的,給我抓住他?!?p> 那小太監(jiān)睜著大眼睛無辜的看著眾侍衛(wèi),像似被嚇到的小貓:“我沒有圖謀不軌?!?p> 李忠高聲催促道:“還愣著做什么,抓住他?!?p> 那小太監(jiān)登時一哆嗦,紅了眼圈,委屈的好似要哭了:“李忠你敢欺負五,回頭我找父皇告你的狀。”
闔府眾人都驚訝的呼出聲來。
皆因著小太監(jiān)一出口,竟是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
欽元帝看得好笑:“行了,璇兒別總時捉弄李忠,他平日里也是不容易的?!?p> 欽元帝的一聲“璇兒”眾人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能被欽元帝親昵的喊“璇兒”敢跟隨皇帝假扮太監(jiān)出宮,又敢戲弄御前大總管,除了宮里哪位圣寵煊赫的北山郡主,再無他人。
這北山郡主,是欽元帝的養(yǎng)女,據(jù)說是欽元帝早夭弟弟的唯一血脈,自小便被欽元帝養(yǎng)在膝下。欽元帝子嗣單薄,這些年更是一個女兒也沒有,這北山郡主所說是養(yǎng)女,卻一直圣寵不衰。
北山郡主。
梓瑜輕輕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下扇形陰影。她記得此人!
上輩子失了清白與沈瑾成親,婚后沈瑾曾酒后失言說過,當年污她清白之人除了沈氏與梓綾,背后還有一個宮中的貴人。
那人便是眼前的北山郡主。后來她也通過其它渠道證實了這件事。確實有北山郡主的手筆。
讓她不明白的是,北山郡主是被欽元帝捧在手心里,權勢赫赫呼風喚雨的宮中貴人,為何對她一個臣子之女費心思呢。她們并不曾有過交集,更不曾有恩怨。
這個謎團直到她離奇離世多年也不曾弄清楚。
同樣讓她不解的還有欽元帝對她相貌的在意,隱隱的,梓瑜覺得在自己身上藏著許多謎團。
被欽元帝不重不輕的呵斥了一句,夜璇嘟著嘴巴,可憐兮兮的抬眼偷瞄欽元帝,膽小的不敢開口了。
欽元帝訓斥:“璇兒,你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大半夜的,不在宮里好好呆著,扮小太監(jiān)偷溜出來。趕明兒非得讓先生罰你抄“女戒”不可”
夜璇絞著手指,嘟嘟囔囔:“著大晚上,父皇還不是不在宮里呆著,兒臣也只是擔心父皇嘛?!?p> 欽元帝仍是拉著臉。
夜璇委屈的眼圈都紅了,喃喃:“再說了,父皇總是說昌平侯多好多好,我卻一直沒有機會見上一面,今天是想看看父皇一直夸贊的昌平侯是神仙樣的人?”
欽元帝終于撲哧一聲樂了:“那昌平侯可不是什么神仙,行了你著丫頭,來都來了,就跟朕一同去看看吧,等會去再罰你。”
夜璇眉眼頓時飛揚起來:“謝父皇恩典。”
似是想到了什么,欽元帝扭頭指了一下梓瑜道:“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哪昌平侯的女兒,叫梓瑜按歲數(shù)你該著喊她一聲妹妹。”
夜璇立即看向梓瑜,眸光卻銳利似箭。
梓瑜福身恭敬見禮:“臣女楚梓瑜見過北山郡主?!?p> 此刻夜璇天真的女兒態(tài)卻一掃而空,聲音冷你肅殺:“抬起頭來說活。”
梓瑜抬起頭來望向夜璇:“郡主……”
夜璇瞇起了眼睛。兩人的目光相交,依然雨停的天空猛然響起一聲炸雷,炸雷響起的一瞬,梓瑜從對面這個天真活潑的少女眼里看到了不符合年紀的陰沉很毒。以及對她赤裸裸的敵意。
梓瑜脊背上爬起絲絲涼意,好似被餓狼盯上了,梓瑜不動聲色的連下了眉眼,給夜璇下了定義。
這是一條蟄伏在十幾歲少女軀殼里陰冷的毒蛇。
這邊夜璇也在打量著梓瑜——她這一生的勁敵。
她來自遙遠的地方,是一名殺過人的死囚,被執(zhí)行死刑后,莫名其妙的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了萬人之上的皇帝的養(yǎng)女,第一反應便是欣喜若狂。她愛上了這呼風喚雨,掌握別人命運的感覺。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她的地位。
是以這些年宮里沒有任何女兒出生。同樣在發(fā)現(xiàn)楚梓瑜的真實身份與她的容貌后,第一反應就感覺自己會被取代,為了地位容華,她一定要鏟除所有的威脅,包括潛在的!
她派人悄悄的聯(lián)系了正打算對楚梓瑜下手的侯府三夫人沈氏,借給沈氏一批“江洋大盜”想借沈氏的手,在欽元帝發(fā)現(xiàn)楚梓瑜之前,也就是今夜毀掉她。
只是,事情好像出了差錯。
望著站立在屋檐下低眉順目,膚白唇紅,身上渾然天成的嬌態(tài),美顏動人的梓瑜,夜璇眼神暗了暗。隨機露出一個天真可愛的笑容,危險的舔了舔舌頭——這女孩生的可真是太好看了,與那人也太相似了。
她不能留下此人,埋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