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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背道而馳

愛(一)

她與他背道而馳 棠無約 2921 2021-01-17 14:40:27

  “草民參見陛下王后?!彼崞鹑箶[,行禮頗穩(wěn)。

  “快快請起,吾兒就要看你照料了?!蓖鹾蟮穆曇魷睾蜆O了。

  帝后恩愛,四海升平,紙香墨飛,男耕女織。

  天下正好的光景,帝后最疼愛的小兒子卻得了一場怪病,失聰失明,失去了溝通的能力,變得日益暴躁,甚至有了自殘傾向。

  帝后為此找了無數(shù)人,卻皆是束手無策。

  如今找到了她,以幫助小王子走出陰影。

  她抬頭,看向彼方愁容倦怠,微微一笑:“請王后放心?!?p>  王后見她禮儀周全,倒是有些驚訝,只是無心于此,便未曾放在心上:“你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既要照顧吾兒,也不必遵循宮中太多規(guī)矩?!?p>  她笑得更加放松了一些:“多謝王后,待臣收拾一下便去看看王子殿下?!?p>  王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雖說五年十年的也是過去了,但不免還是想要早些讓他脫離苦海,即使……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眼前這個小丫頭和小王子年齡相差無幾,想也知道不大靠譜。

  她退了下去。

  皇宮最好的地方在于她終于又能夠獨自住一間房子了,最不好的地方在于,仆人太多。

  “既然我不必遵循規(guī)矩,你們也休息休息吧?!彼牧伺碾S身帶的巨大的箱子,“這里面的東西與殿下的病息息相關,我怕你們收拾壞了。我若需要你們整理,自然會叫你們來的?!?p>  眾女仆點點頭,便下去了。她的潛臺詞是沒有允許不要進房間,都是宮中老人,怎會不明白。

  待人把門帶上,她才長吁了一口氣。

  打開箱子,從中拿出一個小包,里面竟是一排金針。

  她翻了翻,無言地藏了起來,順著便離開了。

  大約是不放心,她還拿鑰匙鎖了門。

  “小姐,您來了。”

  她點點頭。

  “殿下就在里面,不過……”

  “你們不許進來?!彼崎_門,只撂下一句話。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猝不及防的力氣讓她一個踉蹌跌倒進去。

  接著,一雙手就攀爬著扒向她的臉。

  她勉強瞇開一點縫,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摸了一會,大約是知道又是一個所謂的家庭教師,他猛然一推,顯然暴躁起來。

  索性她早有預感,快速閃到了一旁。

  “臭小子,脾氣倒是挺大?!彼龥]好氣道,盡管對方像瘋狗一樣正在耍賴,什么也聽不見。

  他抓住頭上的王冠,朝著她的方向就扔了過去——因此已經(jīng)趕走了無數(shù)個家庭教師了。

  她連忙翻了一個身。

  媽的,這砸中了自己還不得毀容。

  大約是脾氣上來了,她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握住他的手向下一翻點住他的穴位。

  他立刻掙扎起來,由于不會說話,只能不停地抖動身體。

  她也沒管他,一個借力便把人送了出去。

  砰的一聲,他便摔在了地上。

  侍女連忙開門進來,一見王子倒在地上,也忘了她的話,想也沒想就向著對方?jīng)_過去。

  “住手?!彼浜鹊?。

  侍女轉過頭,對上她寒冷的眸子。

  “我說過,不允許你們來打攪吧?!?p>  她冷著臉,身上的氣勢全開,侍女忽然想起王上的樣子,這個小小的家庭教師居然也能做到如此。

  “奴婢知錯,請小姐責罰?!?p>  “好啊,罰你看好這道門,若是再有風串進來凍到了王子,便要你好看。”

  侍女連忙行了禮跑出去。

  這人……令人膽寒。

  她撿起王冠,走向他。

  大約是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堂堂一國王子竟然哆嗦著退后了兩步。

  她輕笑一聲,把王冠輕輕放到了他的頭上。

  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抗拒。

  “你不喜歡這東西?”她的手沒有收回去,“沒事,不戴就不戴?!?p>  接著,就提起王冠順手把它又扔了出去。

  他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雖然看不見聽不見吧,但是比起剛才的討厭,好像還是可以接受的。

  他傷的是眼睛和耳朵,又不是腦子和心。

  蒽,這么一來她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最起碼和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樣,她身上的味道不難聞,還挺香的,臉摸起來也挺好看的,至少不假,還有種親切的感覺。

  她拍拍手,看著面前這個人,不免有些無語,以前都是教小孩子,這次這個跟她差不多年齡的人居然讓她有些束手束腳:總不能給他一個機器人讓他拿著玩吧?

  她沉默了一會,決定學!*****!那種百歲抓鬮的法子。

  她從箱子里摸出不少新奇東西,什么樂器啊,畫筆啊,紙牌啊……

  她默默地把東西又收了回去,總覺得有點諷刺的意思。

  她又摸了摸箱子,終于拿出一本像樣子的盲書和一把利劍。

  她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羞赧,簡陋了點,但是,看起來也是文武雙全的樣子,大概說得過去……吧。

  小姑娘戲有點多地冷著臉把兩樣東西塞到他手里,想了想,又抽走了書,接著拉著他的手輕輕拂過劍身。

  然后搶了劍下來,不怪她又粗魯了一番,只是小王子抓著利劍不撒手,她把書放進好不容易騰空的手里,還沒等兩秒,人就把書扔出去了。

  她心疼地看著自己心愛的書。

  在心底對自己安慰了兩聲,勉強穩(wěn)住了一顆即將暴動的心。

  然而看著罪魁禍首,她還是不懷好意地挑起劍。

  “想要嗎?”她在他手上虛著劍,有意勾引他。

  他果然伸出手。

  她忽然抬高,笑得非常邪惡。

  他瞬間變了臉,也忘了剛才被人制裁的慘相,張牙舞爪地就向撲過去——好吧,智商還是沒少降。

  她笑著把劍塞進他的手里,又拉住他的另一只手,撐開手掌,在上面拼了一個SWORD出來。

  他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劍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形式過于簡單粗暴,曾經(jīng)的家庭教師竟是沒有一個想過此法。

  哦,也許想到了,也被友好的小殿下送走了。

  他呆呆地看著她。

  接著,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又一翻手。

  她看著張開的手,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的接受能力竟然如此之快,卻突然紅了眼眶。

  我是誰,從何而來,向哪里去?

  如果二十幾載光陰里,不僅周遭一片黑暗,無人理解,更連自己都不曾明白……

  她佯裝著打了個哈欠,順手擦去眼淚,同時在他手上一字一頓地拼了一個“MOOCHRUE”。

  他愣了一會,又戳了戳她。

  這一回輪到她愣了:登徒浪子,竟然仗著自己看不見就戳她胸。

  但她也沒有多說,只是快速地拼了TEACHER。

  ……

  恐怕因為她是一個聰明人,能夠理解他的一切想法。

  小王子的行為舉止愈發(fā)克制優(yōu)雅,甚至在她的教導下學會了擊劍。

  她知曉變化的原因。

  這人腦子好得很,心智也成熟,之所以做些讓人擔憂的事情,全憑了喜好,發(fā)泄一下自己無人理解的躁郁。

  如今不僅有人能夠理解,更能主動接受輸出,不正常才怪呢。

  更何況……他大概已經(jīng)能夠隱隱約約看見聽見些什么了。

  至于高興的國王和王后,想要賞給她金銀財寶,被她以自由出入的特權換了來。

  她攆著金針。

  信任差不多已經(jīng)取得了,接下來……

  只需要在希望中種下絕望的種子即可。

  她冰冷的眸子流露出一絲不可言喻的瘋狂。

  她與他獨自相處的時間很長,會偽聲的情況下,施針也十分簡單,他的病對于她來說,并不算難,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她心里算了一遍某人班師回朝的時間,她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大約有什么東西從開始以來,就從底部變質了。

  兩人在林子里比試著擊劍,他的聰明讓她害怕,靠著敏感的嗅覺就能精準地刺向她,且觸覺也靈敏的驚人,風比劍先到,導致她竟然頻頻空劍。

  她有時覺得自己是個眼高于頂?shù)娜?,竟然傻到真心實意地教仇人的弟弟。更不必說她迷惑的施針,竟是沖動中想要將他變成正常人。

  她稍一分神,劍竟沖向她,在他模糊的視線中,好像看見她渾身是血。

  他拋了劍,心中慌亂至極,尖叫著吸引了人過來。

  好在沒有傷到什么,卻是苦了她臥病在床的幾日,他都陪在她身邊,形影不離,關鍵愧疚不已,她反而漸漸感到一種莫名的力不從心。

  可能是待的心慌了,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在她手上拼道“你會不會離開我?”

  她看著他,知曉他還聽不見什么。

  于是笑了出聲。

  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為何如此難回答。

  她開口,伸手在他手上拼著:

  “自然會。”

  “NEVER.”

  他滿意地笑了,變戲法一樣地把藏在手里的鐲子獻寶似的套在了她的手上。

  本身俊朗的甚至看起來高高在上的臉,在她面前笑得有些乖巧憨傻,她看了看照在身上的陽光,深嘆了一口氣,拉過了他的手。

  或許這是她唯一能夠稱得上對自己人生負責的行為了。

  她慢慢地在他手上拼出一句話:

  “Woyion loves Mooch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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